聯想起最近接二連三發生沖突漏財事件,夏有金覺得這種日子沒法過,誰家不希望發家致富呢?林建國對家的貢獻并不大,憑什么還要把夏有金那一份用掉,既然如此,那就各人過各人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夏有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一頭扎進黑暗中。
用徒步丈量雙腳,夏有金走了三個多小時,足足二十公里的路程,又累又餓的夏有金因為沒吃早飯,低血糖讓她渾身虛脫,身子一軟便躺在一家叫姐妹飯店的門口。
準確地說這是一家夫妻店,兩口子獨自經營了大半年了,雖然正值80年代初期,南來北往的客人卻不少,小飯店的經營已經達到需要雇傭工人的地步了。
老板娘倒了一杯甜開水給夏有金,夏有金嘰里咕嚕喝下之后活過來了,連聲道謝!抬腳就要走,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將要走向何方,但她一生都在想著逃離,她不怕未來究竟有多遠!
興許老板娘猜出來夏有金定是跟男人吵架離家出走,便問她是哪里人?
夏有金靈機一動,說自己是歐灘的,歐灘離得遠,即便黃金村的人問起來,也不會很快暴露她的行蹤。
沒想到老板娘兩口子也是歐灘的,就問她是歐灘哪一戶人家?
夏有金從歐灘出來的時候不過六七歲,雖然在那里擁有短暫的童年,可那也彌足珍貴,有母親的疼愛,可以坐在父親懷里學漢字,可是……她的眼里浸著淚水,那是一點也不敢觸碰的心靈之痛。
“我大哥叫夏有忠!”
“絕了,夏有忠是我大伯,可是,我怎么沒見過你呀?你該不會是他們家的吧,夏有忠早就作古了!”老板娘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夏有金。
“這么說你也姓夏了?”夏有金兩眼淚汪汪,雖然大哥把她們逐出家門無家可歸,可那已經是過去,那會兒的社會情形不容許他們的生存,誰家都困難,那也是大哥迫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再說,現如今大哥不是去世了嗎?還有什么理由恨已經作古了的人呢?
老板娘輕描淡寫地說:“我當然姓夏,我叫夏半月……哦,我想起來了,大伯家當年是有那么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小孩,你是金金,是金金幺姑?”
他鄉遇故知,二十年來,夏有金還是沒能繞開父親家族的親人,想起當年本是同根生,相煎又何太急呢?
夏半月讓夏有金在飯店坐下,倆人這才拉起了家常,將各自的近況都報了上來,忍不住又是一陣唏噓!
夏有金終于曉得在歐灘,大哥大嫂都撒手人寰,侄子侄女們到是多得一雙手數不過來,夏有忠名下十二個孩子,中間夭折了兩個,只有老六是兒子,其余多數嫁在當地,有一個嫁在與夏有金同一個鄉的一戶人家,最能干的老二國鈺嫁在北西縣,只有最后一個幺妹沒有出嫁了。
夏有金心里充滿激動,大家都好好的就好!最后,夏有金聽從夏半月的建議,暫時在她的飯館幫忙,等合適的時候也回歐灘看望一下老家,夏有金滿口答應。
她很勤快,也很賣力,幫著本家堂侄女的忙,那可得盡心盡力。
夏半月也很滿意夏有金的表現,有時候需要臨時去街上市場采買的活就交給她。
夏有金心靈手巧,半個月以來,對夏半月的店堂經營了如指掌。
其實,姐妹飯店的經營很簡單,主要是供過路的司機們吃喝,菜品不一定豐富,但量要足,而成本也不能過高,否則,沒人敢踏進他家小飯館,因此,他們經營膽水豆花,小小的一把豆子,經石磨磨成漿以后,用當地一種叫膽水的液體滴上幾滴,那豆漿用工具壓一壓,就會變成一墩一墩厚厚的豆腐。
司機們都喜歡吃這樣的“豆花”?吃進嘴里厚勁綿長,唇齒生香過后是說不清的爽口!喜歡辣椒的客人蘸上用木姜油調制的蘸料,絕對的回味悠長??蛇@樣一頓豐富的午餐,僅僅賣六毛錢一客,因此,姐妹飯店總是有許多回頭客。
在夏半月的授意下,夏有金學會了制作豆腐,很開心,那一顆顆圓圓扁扁的豆子,竟然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給人不同的口福。經夏有金的手制作出來的豆腐,產量更高,口感不錯,客人們由衷地贊嘆!
有一天,豆腐實在賣得太好,最后一位客人來的時候只剩半份豆花了,那客人非常不滿意,“我特意從鄰縣趕來吃你們家的豆花,這一點豆花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夏有金靈機一動,“客人,你是怕不夠吃是吧,你等著,一會兒就上菜哈!”
夏半月瞪著雙眼,幺姑你可不要自作主張啊,這位客人,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不多一會,一盆熱氣騰騰的湯菜端在客人面前,客人夾了一口,連連點頭,忍不住直夸夏有金。
原來,夏有金將豆花混合了酸菜、瘦肉、野生雞樅菌一起燉煮,沒想到出鍋以后的菜品酸爽可口!
“幺姑,咱們得給這菜取一個好聽的名字,以后,我們就這樣賣!”
“叫什么呢?我們以前賣的都是素的,不沾油葷,那是素豆花,這個菜品,有豆花,還有瘦肉,油葷足量,就叫葷豆花好了,名字好記,食客聽了都會流口水!”
從此以后,姐妹飯店便以葷豆花為主打菜品,南來北往的客人絡繹不絕。
這一天,夏有金去鎮上唯一一所中學送外賣,在回來的校園路上,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她立即躲在一棵黃桷樹下。
那人正是林建國,他領著林立軍,看樣子是送林立軍入學。
只見林建國從兜里掏出了二十塊錢塞進林立軍手里,起初林立軍推辭不要,但拗不過大伯父便收下了。
夏有金的血一下沖向腦門,這個狗日的,他這一輩子恐怕都改不掉這個壞毛病了,老娘在外省吃儉用,這個憨貨簡直不是人,動不動就掏錢給他的侄兒們,仿佛她生的女兒不是他的。
待林立軍進了教室,夏有金沖出來擋住林建國,林建國本想破口大罵,見了夏有金,畢竟做賊心虛,而且夏有金離家出走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他也就對著夏有金嬉皮笑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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