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么回事,以狼煙為號,行馳援之事。這其實跟山寨里有時候設伏打劫時,用各種模仿出來的聲音作為消息傳遞的方式是一個道理的。
“北胡人已經退了,我該回去幫幫老將軍了。”
在這里,甚至能聽到十里之外的祁山關的喊殺聲,空曠的山谷,將遠處的喊殺聲飄蕩了過來,讓陳小鳳自然會感到揪心了。
單飛虎看了陳小鳳一眼,眉毛一挑,他早已看出來了,眼前的這位上將軍,其實只能算是一個戰爭上的菜鳥。他一直覺得陳小鳳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到了此刻,也終于想起了一人,看這年紀,這應該就是那個鬧得盧府雞犬不寧的女山賊頭子了。
這也就難怪她對戰事了解不多了,雖然他不大理解為什么一個女山賊頭子會成為上將軍,但老將軍能將玄劍交給陳小鳳,顯然是對她極為看重的,這玄劍,卻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了的。再說了,就方才這位上將軍殺敵的拼勁,就足以讓人佩服了。
“陳將軍不必擔心,需要馳援,老將軍會知會末將的。再說了,北胡人可還沒退,他們要是就這么甘心退走了,那也就不是北胡人了。”
“哦!”
陳小鳳轉頭向著關墻外望去,果然遠遠的還能看見山谷的拐角處,旌旗招展,甚至退走的云梯,就在不遠處放著,云梯后還有北胡兵正在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如果不出末將的意料,最多一刻鐘,北胡人又會卷土重來了。”
陳小鳳并不覺得單飛虎是在危言聳聽,他能坐上祁云關守將這個位置,絕對不會簡單,多年作戰,也讓他對北胡人極為的了解了。
她已經決定先留在祁云關了,自然也想到要對戰事多了解一些了,“單將軍,這些將士都帶著弓箭,為何不用呢?”
陳小鳳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倒是讓單飛虎對她又多了一些好感了,最少這位上將軍還是謙虛的,敢于不恥下問。他自然是從陳小鳳的表情中,看出她不僅僅是疑問,而是有求知之心了。更何況,她剛剛到,就能觀察到這個情況,倒也細心。
“將軍來時,北胡人大隊人馬都列隊在一箭之地外,用弓箭殺傷不大,就白白浪費了。靠近關墻的,有云梯的擋板保護,利箭傷不到人,等他們上了云梯,離人太近了,利箭的作用,那就更不明顯了。”
“原來是這樣!”陳小鳳從來都不是自以為是的人,“多謝單將軍解惑了!本將看北胡人的云梯,全是木頭所做,單將軍怎么不用火攻呢?”
“小小的火箭,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是有火油助燃。只是火油也有一個劣勢,那就是煙味嗆人,這里的風向不定,關墻又在高處,濃煙沿著關墻升起,反倒會迷了將士們的眼睛口鼻。還有一樣,這里群山環繞,山林荊棘遍布,一個不小心便會引起山火,把這關墻燒塌了也不奇怪,對守關的將士來說,反而不是什么好事。當然了,若是守的是城池,城外地勢開闊,又有護城河在,用火攻就是上策了。”
“原來如此!”陳小鳳知道是自己想得簡單了,“那北胡人不放火,是擔心燒了他們自己吧?”
“正是!”單飛虎眼睛都亮了,“將軍能舉一反三,末將佩服!這山林之中對戰,切忌火攻,一旦火勢起來了,根本難以控制,不僅傷人,還可能傷己。將軍請看!”
單飛虎把腦袋探出了關墻,陳小鳳也跟著探頭出去。
“這關墻,大多建在山石之間,雖然困難一些,卻也是為了防火。關墻下,數丈之內,樹木雜草較少,這都是將士們閑時清理掉的。北胡人若是用火攻的時候,將士們也能退入關內,有關墻阻擋,北胡人通常也無可奈何。”
“當然了,北胡人也沒這么傻,要是把樹木都燒光了,他們想要來個偷襲什么的,這可就沒了藏身之處了。再說了,有句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北胡人除了放牧之外,也有不少百姓是靠著這祁山生活的。”
凡事有利必有弊,這道理陳小鳳自然是懂的,單飛虎的解釋,也讓她更為的了解了。她耳邊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抬頭望向遠處,北胡人果然又動了,“將軍真是神算,北胡人又來了。”
“末將要去布置應敵了,將軍自己保重!”單飛虎將手上的盾牌,送到了陳小鳳的面前,“這盾牌將軍先拿著,以防敵軍箭矢齊發。”
陳小鳳接過,道了聲謝,看著單飛虎小跑著去了。關墻上還到處是流淌的鮮血,許多受了輕傷的將士,卻都還在關墻上堅持著,靜靜的看著前方。那些受了重傷的,已經開始被送下關墻,留在這上面,只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危險。
戰爭就是這么的殘酷,殘酷到前一刻還在對自己受傷的兄弟好言安慰,面帶微笑,這一刻,卻已經平靜了下來,像是野狼注視著獵物一般,冷冷的看著緩緩而來的北胡人。
而陳小鳳也發現了,有不少將士,有意無意的靠近了自己。看這這些將士依然對自己有些好奇的眼神,她突然有些感動,心頭滿滿的,鼻子都有些發酸了。她只好轉頭,跟著看向了關外已經緩緩動了起來的云梯。
她初來時,并不是太過注意,此刻才真正的看見了北胡大軍的全貌。除了北胡兵推動著云梯緩緩前進之外,云梯百步之外,那些看不清臉,卻又猙獰無比的北胡人,竟然也井然有序,前排是擠滿了山道的步兵。
好像不對,是弓箭兵!這些弓箭兵都已經長弓在手了,這讓陳小鳳明白了為什么單飛虎會遞給自己一面盾牌了,顯然他早已經料到了北胡人準備動用弓箭兵了。
她轉頭看向大槐子,看見大槐子手上也有一面盾牌,他正一手拿著,朝著自己齜牙笑。她這才稍稍放心,畢竟利箭無眼,誰也不知道會落在誰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