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總算是體會到上朝人的痛苦了,天沒亮就要等在皇宮里了。他沒有官職,原本是不用上朝的,只是今天要宣旨,沒有旨意,他卻也無法去調查案子。
領了圣旨,他帶著朱倫、仇老酒和孫大東,策馬向著東門而去。剛剛上馬,他就遠遠的看見高途焦急的站在不遠處觀望著。這案子他自然不會告訴高途了,畢竟高途原來是陳義之的手下,能否信任,還有待觀察,更不用說這樣的案子了。
“侯爺,侯爺!”
高途小跑著迎了過來,陳啟只好勒住了馬,“高將軍有事?”
“侯爺,末將早上去了您府上,聽說您進宮了,就在這等您了。不知侯爺什么時候有空,末將有些話,想跟侯爺說。”
“很重要嗎?”
“這···倒也不是?!?p> 陳啟明明看得見高途臉上還是有些焦急的,“要不是什么急事的話,等晚上本候回來再說如何?”
“好,好!”高途臉上滿是喜色,“那末將晚上到府上去找侯爺!”
陳啟點了點頭,高途已經識趣的讓開了,四人策馬,直向著東門而去。這造火局隸屬于北晉工部屬下,算是比較特殊的存在,這種危險的東西,自然不能放在城里了,便在八陘山邊,另外辟出了一塊地方,專供造火局使用。
陳啟所知,造火局的火藥,極少用在軍事上,最多也就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時使用,這才劃歸了工部,否則就應該屬于兵部屬下的軍械司管轄了。這個時代,顯然還沒有完全的了解到火藥的威力,還有在軍事上的使用方法。
只是,陳啟卻也相信,經過了這件事,根本不用誰去提醒,李頜一定會開始重視起造火局的,也許很快的,火藥就會出現在戰場上,成為攻城掠地的大殺器了。他比較奇怪的是,明明自己所知中的北胡人,是以游牧為生的,他們怎么會先想到要用火藥來炸祁山的關墻呢?
遠遠的就能看見一處山谷外,用柵欄隔開了,想要進入山谷,就必須從柵欄唯一的那處大門進去了。大門處有禁軍守衛著,聽到是奉旨稽查,就趕緊進去通報了。從大門處看過去,山谷的谷口處,也有禁軍守衛著,隱約的能夠看見山谷中建著不少的房屋了。
而山谷兩邊的山梁上,每隔不遠就建著一個瞭望塔,塔上也有守衛不停四處張望著,守衛不可謂不嚴了。這樣的地方,若是要將火藥私自的運送出去,除非是內外勾結,否則真的是比登天還難了。
這里離山谷并不算太遠,不過片刻,便有不少人迎了出來,當先一人,身穿一身淡藍色的官袍,看著年紀應該不會超過三十。陳啟知道他應該就是這造火局的主事了,只是他甚至連這主事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似乎與太子李申有些關系。
“下官王元秋,率造火局大小官員,拜見侯爺!”
“王大人免禮!諸位大人免禮!”
王元秋?陳啟記得,戶部的尚書叫做王元朗,卻也不知道和這個王元秋,是不是有什么關系。眼前這個王元秋,看著年紀不是太大,白面無須,卻是一副頹廢的樣子,眼皮耷拉著,兩個極大的黑眼圈,讓陳啟第一時間想起了國寶熊貓了。
這一看,就應該是酒色過度,才會這樣一副永遠沒睡醒的樣子,陳啟笑了笑,“本候奉旨稽查,請王大人前面帶路吧!”
“是!侯爺您請!”
王元秋倒是不敢怠慢,讓在了一邊,陳啟向前走去,經過他身邊時,鼻中隱隱的還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酒味,他一臉逢迎的眼中,竟然還有不少的眼屎。這位王大人,都這個時候了,該不會是讓人剛從被窩里叫起來的吧?
陳啟又看了他一眼,發現王元秋的官袍一角,就塞在官靴的靴筒里。這官袍幾乎與腳面平齊,塞了一角在靴筒里,倒不是很影響人走路,王元秋急匆匆的出來迎接陳啟,估計最多也就擦了把臉,連官服都沒有穿齊整了。
陳啟并不會因為儀容不整去斥責王元秋,畢竟這是吏部和監察院的事情。只是,顯然李頜對這造火局的重視實在不夠,否則也不會讓這樣的人,來當造火局的主事了。也許,他是憑著和太子李申的什么關系,或者真的是王元朗的親屬,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這就存在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造火局的管理,可能會極為的松散,能夠從中找到漏洞,把火藥偷運出去的人,也許不會在少數了。
他想起了自己曾在皇宮的院墻處埋下的那些炸藥,雖然上面沒有標簽,但說不定還真是這造火局制作的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查起來就麻煩多了,因為他自己請人買回來的火藥,實在是不少。
他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心里卻知道,不管這個案子查得怎么樣,和這個王元秋有沒有直接關系,他這個主事,也算是做到頭了。
“侯爺,您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休息,飯后再行稽查如何?”
這個時候,離中午最少還有一個多時辰,真要等到飯后,那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陳啟當然不會答應了,“王大人,本候身負皇命,不敢怠慢啊!不過,這幾日本候都會在造火局,想要吃飯,還怕沒時間嗎?”
“??!”
顯然王元秋沒想到陳啟會在造火局待幾日了,往年節度使府的稽查,最多也就小半日的時間就了事了。而去年的年底,由戶部、吏部和監察院的聯合稽查,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罷了。
他不禁也是心里狐疑,這位清河侯爺,到底是來干什么的?他是想從我造火局查出什么東西來呢?自己主事造火局,要是真查出什么來了,那可就麻煩了。他心里嘀咕著,卻又不好問,畢竟人家是奉了圣旨來的,想查幾天就幾天,還真不是他能夠多話的。
只是陳啟當然不會讓他懷疑自己的真正用意了,“皇上說,我們這些人,野性難馴,就是要做稽查這種事情,磨煉磨煉性子,畢竟這里是京城,可不是本候的清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