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逃不開的悸動(3)
月歌泡在藥桶里,好似泡在烈火中,不斷灼燒著她的肌膚。
絕望的是,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藥水帶來的刺痛,卻沒有一點力氣再自行掙脫。
她忽然間好能理解還沒完全死去的魚,被煮被油炸的感覺,“我不吃魚了,我再也不吃魚了...”
南枝聽的一頭霧水,莫不是被熱傻了?
“這和魚有什么關系?”
“對不起南枝,我不該無視你的心情,是我幼稚了,是我不成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月歌大約是覺著自己快死掉了,趕緊將遺言留下,“我的全部家產都留給我姐姐?!?p> “說什么胡話?你哪兒有姐姐!你…你先忍著,我去問問方公子該怎么辦?!?p> 南枝靠近門口向外面大喊,“方公子,小姐現在很難受,人都熱糊涂了,盡說胡話,可怎么辦啊?”
在外一直等候的后安,立馬回應道:“一定要她忍耐住,半途而廢就得從頭再來?!?p> “小姐,方公子說這是必要經歷,你要中途放棄就得重新再來?!?p> “師父!”月歌的腦袋無力的靠在桶壁,將身體的難受化作了生命盡頭的嚎叫,“就不能擇一個舒適的方式救我嗎?”
后安也心疼的緊,親自寫下藥方的他,自知藥性強烈,灼熱難忍,但唯有此法能快速將寒氣逼至一處,方能以銀針逼出寒毒之血,“是師父的錯,待你好后,師父隨你出氣?!?p> “師父可說話算話?”
“一言為定!決不食言!”
聽著月歌殺豬般的嘶喊,鐘離恒留意著自己身上的感應,他并未察覺到有絲毫灼熱之感,只捂著空落落的心口,好像忽然間丟失了什么,“奇怪…”
“王爺有何不適?”修昂也很留意鐘離恒在解術后的狀態。
“本王身上沒有感受到與她同樣的灼熱,只是心口有些難受,但又說不上痛,就是有些…悶?!辩婋x恒試著深呼吸了幾口,也只是稍作舒緩,那種內心莫名的落空感依在。
“月歌此時所受乃灼熱之苦并非疼痛,”后安說道,“所以王爺什么也感覺不到?!?p> 修昂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毫不掩飾對于施術者的崇拜與敬仰,“吾想知,施術者乃何方高人,不僅可使催眠秘術九重鎖,還可施以將二人痛楚相連這等禁秘巫術,吾想與高人討教?!?p> “修昂,現在可不是仰望高人的時候,施術者的別有用心,若是想加害王爺,便是我們的敵人。”
修昂靠向了后安,撫著鼻梁正經道:“吾方才為王爺解術,但看他憶起零星半點,臉色與方才近似,微有透紅,心跳加快,嘴角上揚,且雙手緊握成拳,足可見被封禁的,并非痛苦可怕之記憶?!?p> 后安知曉,修昂一旦撫著鼻梁認真說話,那便是心有所求。修昂一直追求在催眠術上有更高的造化,只是這回斷不能隨了他的愿,王室之爭并非兒戲。
后安道:“蠱蟲暫且虛弱,王爺的氣色也好了許多。”
“本王也覺得近日身子漸入佳境?!辩婋x恒肯定的點點頭,慶幸有后安在。
“但心跳加快,嘴角上揚,手握成拳又是為什么?您究竟回憶起了什么?”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鐘離恒身上,“王爺…”
鐘離恒不覺心虛,完全不敢坦然正視他們,“干什么?本王是因為缺失的記憶被尋回而激動,激動才會心跳加快?!?p> “哦。”后安應道。
“哦?”被質疑的鐘離恒更加心虛的假笑起來,“哦什么哦,事實本就如此。”
氣氛因修昂與后安大膽指出的真相而變的越來越微妙,但也唯有修昂一人還在認真推測這一現象的緣由,不得其解。
“師父!我受不住了?。∧媚愠鰵獾氖聯Q我現在出浴可不可以?”浴間又傳來了月歌嘶嚎。
剛剛還因打趣了王爺而稍有松懈的后安又揪心起來,“你若敢要求提前出浴,師父便進來親自守著你?!?p> 他什么都可以依著她,唯獨這事兒,他必須做,她也必須承受。
修昂上前悄悄拉了拉鐘離恒的衣袖,“王爺,王妃這般鬧騰,您可去瞧瞧?”
“本王才不進去?!?p> “吾兄長向來注重君子之禮,眼下急得全然不顧,可見事態嚴重。”
“回頭你給后安也解解術,他定是也被催眠了...啊...”鐘離恒忽然捂著額頭,一陣一陣的撞擊之痛越來越重,“她又在干什么?”
鐘離恒來到浴間門前,喊道:“穆月歌!你給本王停下來!不準再撞了?!?p> “這什么藥???竟然也能迷惑人,”月歌更加死命的接著撞,“師父,你這藥有問題。”
“啊..”月歌越撞越起勁,她倒是轉移了痛楚,而鐘離恒卻是全身心的感受著她帶來的鈍痛,他推門而入直闖進去,“本王命你不準再撞了!”
面對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鐘離恒,月歌震驚到已忘記了自己的窘境,瞠目結舌與他相望。
就連南枝也萬沒想到鐘離恒會在此時闖進來,她連忙擋在月歌身前,“王爺....”
“穆月歌,你可知曉你每一次的撞擊,本王都會承受與你一樣的痛?”
月歌猛的眨著眼睛,她無法理解鐘離恒在說什么,他是在心疼自己嗎?
哈哈哈哈!
月歌想笑,這一點都不可能,太夸張了,什么土味情話呀?鐘離恒的轉變也太直接了吧?
之前還各種懷疑她,怎么現在還跟她表白上了?
月歌忽而傻笑忽而隱忍灼燒之苦,“對不起王爺,關于水草瑪瑙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p> 月歌的意識越發的昏沉,昏昏欲睡間又被一陣陣的灼熱叫醒,反反復復折騰的她心力交瘁,“南枝,我承受不住了,給我個痛快吧...”
月歌一頭栽向水里,幸好鐘離恒反應及時,在聽到她逐漸衰弱的聲音后,當機立斷推開了擋在前面的南枝,一把托住了她的下巴,才沒讓她如愿以償的喝到洗澡水。
“穆月歌,本王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你不能讓本王白費力氣吧?喂!”鐘離恒捏起月歌的臉頰命令道,“清醒點!穆月歌!”
月歌無力的瞇著眼,人虛弱了,說話也是軟軟的,“你還敢靠過來,就不怕眼睛里生刺嗎?”
月歌任由自己的下巴攤在他的手心,就算她現在想坐起來都費勁,還不如這么賴著。
鐘離恒冷笑道:“要論眼睛生刺,你不該早就瞎了嗎?”
“你在說什么呀?”月歌勉強睜開了一只眼看著他,好像比從前看她的樣子溫和了許多,至少此刻在他臉上不見了往日的凌厲。
“沒什么,不記得也好,就當沒發生過...”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不明不白的...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你究竟是真的王爺,還是假的...”
“少說廢話吧!明明都沒力氣了,還敢與本王犟嘴?”
“我難受著么...不準我撞頭又不給個痛快...還不準犟嘴...我生不如死...”
南枝突然蹦跶起來,指著香爐一個勁的說道:“王爺...滅了滅了,時間到了,快把小姐撈出來...”
鐘離恒將月歌的下巴交給了南枝,他取下架子上已備好的新衣裹住月歌的身子,將她從水里抱了出來,未來得及擦干的水沾濕了他的衣裳,“這件衣裳,你得親自替本王浣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