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互相懷疑
南枝所做的飯菜簡直不枉費月歌白餓了這么多天,這還是她自認識南枝以來第一次吃到她親手做的飯,明明兩人年紀相仿,卻做的一手好菜,擇日一定要向她請教請教,回去也好做給胡蝶姐姐吃。
“我吃好了。”
不填飽肚子,就不談案件。
這是月歌提出的硬性要求。
畢竟她身為王妃,徐姑就是再急也不能強迫她。
徐姑只得被動的等待,直到她吃飽開口為止,“王妃有何線索?”
月歌砸吧砸吧嘴,不慌不忙的從盒子里拿起了假鐲子,“方才我瞧過了,這的確與當時的那對不一樣,這里面的水草紋不夠細膩,也不似你拿來的那對美觀,但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我還不真敢說。”
徐姑還當真以為她能說出什么有價值的話來,結(jié)果一聽,說了幾乎當沒說,徐姑直接開門見山,“王妃當日在王宮都見了什么人?誰最有嫌疑?”
月歌無語的搖了搖頭,“我要知道,我就是神探穆大人了。我現(xiàn)在想不通的是,掉包手鐲的人,是什么目的呢?”
以假換真她還能想的通,若是以真換真,那是什么道理?
南枝靈光一閃,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陷害,她率先脫口而出。
“要想陷害我,那對方大可以直接將東西摔碎,又或者直接拿走,沒必要再拿相似的東西來頂替。”
南枝又陷入了沉思,“會不會是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見財起意?”
徐姑也附和道:“對!也許是太監(jiān)宮女見財起意,但又怕還沒將東西帶出宮就被你給發(fā)現(xiàn)了,所以用了假的來換真的。”
月歌不太認同這個說法,“我覺著這對手鐲足以亂真,拿到古玩街一出手,夠這些太監(jiān)宮女們吃喝一輩子了,我要是他們就一并拿走,賣了手鐲浪跡天涯,還當什么下人。”
南枝實在想不明白了,“會做這種事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月歌將假手鐲放回盒子,“想一想也太巧了,剛好我戴著瑪瑙鐲,那人也戴著這對?”
徐姑看著月歌手中的手鐲若有所思,道:“王妃在宮中待了七天,那手鐲不免被有心人記下,趁王妃取下之時掉了包。”
“這或許也是一條線索,但是我并不想靠近王宮,更不敢去質(zhì)問王后宮殿里的丫頭。”月歌撓了撓臉頰又道:“徐姑可以讓王爺派人去問問啊,那段時間往返過王后的蒼鑾殿的人,也許宮女們能知道些什么反常的事。”
事件看起來似乎稍有了眉目,徐姑有些急不可耐,“奴婢即刻向王爺稟告此事。”
“對了徐姑,你再跟王爺說一聲,我想出府一趟,去調(diào)查這東西的出處。”
徐姑神情慌張,腳步匆匆,很快就離開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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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恒斜倚在窗邊的軟塌上,只穿著褻衣的他慵懶的披著一件薄衣,秀發(fā)只在末端用紅色的細繩簡單束著。
窗外潺潺流水,桃花紛飛,注視著這一切的他有些出神。
“王爺。”徐姑叩在身前。
“何事?”鐘離恒微微側(cè)過了臉龐,淡淡問道:“她認罪了么?”
“王妃并不承認,手鐲一事與她相關(guān),不過她似乎對此事有了些想法,她希望王爺能夠派人查一查,那幾日往返過王后宮中的人,還有王后的內(nèi)侍。”
“她膽子倒是挺大?敢要求本王為她做事?”
“奴婢想,這不免是一條可追尋的線索,所以立即前來稟告王爺,畢竟追回真的水草瑪瑙乃是重中之重。”
鐘離恒揮了揮手,和栩立即會意,“屬下這就去查。”
見徐姑還有話說,鐘離恒便又問到:“還有什么?”
“王妃想出府一趟,說是想要去查一查那對假鐲子的出處。”
鐘離恒提了提嘴角,一陣冷笑,“本王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查出個什么名堂來。跟在她身邊,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個南枝,一旦她們查到真正的水草瑪瑙所在之處,先一步帶回來。”
“王爺是想...”
鐘離恒側(cè)目,眼下一道寒芒讓徐姑立即止住了嘴。
“遵命..”徐姑不敢再說下去,躬身立馬退出了他的寢臥。
鐘離恒按著脹痛的太陽穴,長長的嘆了口氣,他不斷的問著自己,失去記憶的那幾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暈到和失憶,會和她有關(guān)系嗎?
他越是去想,腦海中就越是一片空白。
在臥房的更深處有一間獨立的房室,那是他專門命人修建用以他撫琴定心之所,若是心煩意亂他總會獨自待在這里,焚香、撫琴、飲茶,直至起伏不定的情緒徹底平復下來。
可這一次不太一樣。
琴音因他的心緒而變的混亂,煩悶的心緒因混亂的琴音而變的更加燥動。
他一掌按住顫動的琴弦,那令他更加心煩意亂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能留她在王府了!
本以為只要遠離她,監(jiān)視她,不管她什么陰謀詭計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然而,即使如此也仍然沒有阻擋她的陰謀,她剛一出手,甚至已經(jīng)影響到了他的生活。
一定要將她趕出王府!
鐘離恒握緊著拳頭,一想到她,他便又開始頭疼起來。
——
“小姐,你有信心能查得出兇手嗎?”南枝一邊收拾著碗盤一邊碎碎念著,“我總有種預感,這事兒是王爺?shù)年幹\。”
月歌又把那鐲子拿起來左右翻看,試圖從上面尋找線索,“我也不敢保證能不能查到兇手,只能順藤摸瓜,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能抓住兇手還我清白,不然鐘離恒又得讓我回隸國去。”
“不行!我們才嫁來岐國多久,你要是被灰溜溜的休妻了,如何回去見丞相?我也只有以死謝罪,你千萬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得走一步看十步!!”南枝一屁股坐了下來,堅定不移的望著月歌。
“那我能有什么辦法,也許正如你所說,這就是他的陰謀,他不想讓我查出來的話,我死也查不出來的,只能坐以待斃,等著被休回去。”
見月歌如此無所謂,南枝捉急的抓著她的手臂死命搖起來,“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才行,不能著了那王爺?shù)牡馈!?p> 月歌忽然如夢驚醒,南枝提醒的不無道理。
鐘離恒心眼兒壞的很,萬一被這小王八羔子使壞,就像那天在宴席上故意整她的話,豈不真上了賊當?
“我會想辦法的。”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想出一趟府門還得跟那小子報備,想要繞過徐姑暗中調(diào)查又何其容易?
“嗯?”說話間,月歌似乎在手鐲上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將手鐲拿的更近了些。
徐姑已馬不停蹄的從王爺?shù)姆块g趕了回來,一來一去折騰了近半個時辰,臉上都泛起了微紅。
誰讓王爺無心與這王妃親近,有意將她打入冷院,兩人所住的寢臥簡直就是天南地北之遙,光是她加緊腳步也得耗費多時。
“王妃,王爺允了你出府的要求,只是奴婢得與您一同前去。”
月歌也料想到了這一出,“替我更衣吧。”
換上男人裝的月歌,在銅鏡前左瞧瞧右看看,插著腰得意的起勁,“你們別說,我這模樣看起來還真俊俏,萬一出個門被哪家小姐看上了怎么辦?可不辜負了小姐一片真心?”
南枝被她逗樂了,捂嘴偷笑著,“王妃,您就別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徐姑太過正經(jīng),即使月歌說些潑皮話,她也只是站的挺直,從不跟著嘻嘻哈哈。
“徐姑,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關(guān)于王府和王爺?shù)氖虑椋静粫c王妃說及半字。”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仆人,徐姑在某些方面與那人實在太像,更加提升了月歌心里對鐘離恒的不滿。
說的跟誰都稀罕他鐘離恒似的,偏偏她就一點兒也不!!
“這些我才不關(guān)心,我倒是很關(guān)心你,你總是這樣嗎?”月歌揚了揚下巴。
徐姑甚是有些迷惑,嫁夫應(yīng)當從夫,這是對一個女子的基本要求。
然而這位別具一格的王妃卻好像并不太在意王爺是否愛她,也完全不想獲取王爺?shù)臍g心,更甚至欣然接受了王爺現(xiàn)在的態(tài)度,不鬧不吵,實在太過怪異了,難道真像王爺懷疑的那樣?
徐姑定了定神,嚴厲道:“奴婢作為教引姑姑,一言一行皆是王妃的表率,不得有一絲松懈。”
“我希望徐姑能和我一樣,每天開開心心的,不要總板著一張臉。”說到此處,月歌很是落寞的看著一處,悲傷可憐又無助的小表情在她的臉上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我小女子,背井離鄉(xiāng),遠嫁王府,除了身邊的南枝以外沒親人了,你雖可憐被派來照顧我這個不受寵的王妃,但也算是一種緣分,我希望徐姑能像嬸姨一樣相處,我們不要那么拘束。”
“恕奴婢不能從命,奴婢就是奴婢,不會是像王妃嬸姨的人,您這不僅在貶低自己的身份,也是將奴婢置于僭越之地,身在官家身不由己,既已嫁入王府,王妃還是早些認命為好,王室不比尋常家,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徐姑似乎只有在遇到鐘離恒重視的東西才會有情緒波動,其余時候都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一字一句冷硬的令人心寒。
短短幾日的體驗,已經(jīng)讓月歌深刻體會到富家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連自己的幸福都不受自己掌控,富貴又有何意?
不不不,富貴能吃飽飽,穿暖暖!還可以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就連真正的穆小姐都不認命,她憑什么認命,該守的規(guī)矩她會守,該追求的幸福她也絕不會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