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慶功宴就在電視臺的食堂里舉辦了。
食堂大師傅的手藝一點不輸于外面的酒店,而且在自家食堂里更隨意和舒適,云岐倒是來吃過幾次,但是跟著領導一起吃飯卻是第一回。
加上老臺長一共是五位領導,另有兩位有事來不上。云岐這邊是四個人,劇務老彭讓他硬給拉了過來,再加上馬毅和方楠。
首先大家祝賀云岐這次節目實錄成功,大家把敢于嘗試,勇于擔當的高帽子都送給了老臺長。
老臺長是成了精的人物,當然不會被幾句吹捧壞了道行。他明確指出,這是安鐵軍同志慧眼識人和他一力堅持的結果,雖然有很大的風險性,但畢竟結果是好的,作為老一輩的領導干部,他奉勸大家要勇于接受新鮮事物,敢為天下先,但是也要摒棄冒險主義,不能做違背主旋律的事情。
大家點頭受教,云岐心里笑道,你最大,當然都要聽你的了。實際云岐心里也是挺佩服這位老臺長的,不管怎樣,他替安哥擔起了責任,力排眾議,讓自己這個沒有根底的小人物走上了這么大的舞臺,這還是很需要一些膽色的。
安哥自然是得意的,實錄完成的時候,來現場的領導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鳥,單憑現場觀眾的熱情程度就能看出一個節目是否能站穩腳跟,哪怕不會特別火爆,也不至于無人問津,等于說這個節目已經成功了,而且云岐提前完成了任務,原定三個月出成品,現在剛兩個月多些,加上剪輯的時間,也是提前半個月以上完成。如果周末之前剪輯完畢,在周六晚上就能播出,成敗與否,一目了然。
輪到云岐說話的時候,云岐先是對領導們提出了感謝,卻在最后說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要求。
“各位領導,我是個散漫慣了的年輕人。這一段時間里,我以滿懷熱情投入到這個欄目里,幾乎算是廢寢忘食,我不是想表功,而是說這樣的工作與我的性格是相悖的。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讓信任我的領導們失望才趕鴨子上架,實際上我還是能力有限,勉力而為之,幸好沒出大錯。我的意思是想辭去導演的職務,請領導另選賢能來做這個欄目,相信咱們電視臺藏龍臥虎,肯定會有高明的人才能夠接手。”
滿座皆驚!安哥萬萬沒想到云岐會說這樣的話!他的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
馬毅心中忐忑,老大這是又要搞什么飛機?你走了,我咋玩兒?
方楠也是疑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撂挑子?這是什么情況?
老臺長卻是最先放下驚訝,他接過話頭問道:“哦?你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看你這次整體工作做的很好啊。你這樣退出是不是會影響到這個欄目的持續性啊?”
云岐解釋道:“我會堅持做完第二期,期間臺里可以派人來我身邊跟一下,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了,有什么問題隨時可以和我溝通,只要身邊沒事,我可以隨叫隨到。我覺得大家都看得出,這檔欄目的難度不大,只是難在創意,如今操作的程序已經基本完整,我在與不在意義就不大了。以后整個社會會進入一個全民娛樂的時代,必須要做那種觀眾參與感強烈的節目才能獲取人心。挑起觀眾那種自我娛樂的心理,就是這檔節目能夠成功的法寶。這檔節目,如果不出現太大的問題,最少能存在兩年,期間再做一些調整和細節的改變,我相信會火一段時間的。”
老臺長點頭。“是這樣,年輕人對潮流的敏感性真是我們這些前輩難以做到的。但是這應該不是你想離開的真實理由,太牽強了些。不是想玩兒一個功成身退的把戲吧?你看我們這兒會有卸磨殺驢的意思嗎?”這老頭還幽默了一下。
大家都勉強的笑了笑。
云岐倒是真的笑了。“老臺長睿智,一下看透了我的小心眼兒。是這樣,我女朋友下鄉鍛煉去了,她那里手機還沒有信號,打電話也不方便,一轉眼兩個多月過去了,我跟她沒說上二十句話,我是真的太惦記她,想去她那兒看看,可是如果我還擔任導演的話,可能會耽誤工作,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程序完整了,再有這么兩次演練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差不多誰都能干,我就別尸位素餐,占著地方不動窩兒!我還能留出時間去陪著女朋友,這不兩全其美的事兒嘛!”
大家釋然了。這才是個年輕人的樣子嘛!以前的云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成熟的老鳥,連消帶打的手段層出不窮,這是讓人懷疑他的年齡是不是寫錯了,還是年輕的皮囊下有一個五十歲的靈魂。
所有人都在笑,云岐也很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心思也是無奈,誰愿意讓自己的一點小心眼放在眾目睽睽之下展覽呢?這不是沒辦法嘛!誰都不會相信自己前面的說法,都會覺得自己是欲求不滿或是別有用心,只好退而求次了。
安哥哭笑不得,拿手指著云岐,嘴里說道:“你呀!看你那點兒出息!”
云岐威脅他道:“別指著我啊!要不然我給雪姐告狀,讓你睡沙發!”
大家哄笑開了,安哥反倒尷尬起來。
老臺長忍著笑,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一下。
“少年人,可以理解,但是這不是無法協調的事情。這樣,這個導演你不用辭,我會給你派個副導演,等到你不在的時候,就蕭規曹隨,反正按你說的沒有什么特殊的難度,誰都能干不是?可是你這里不能就這么撂挑子說走就走,那樣我們成了什么人了?我們可不是宋太祖,鴆殺功臣,杯酒釋兵權啥地,對我們電視臺有功,我們就要有所獎勵。小伙子,我們會給你談戀愛的時間地,我們也年輕過,對不對?”
云岐要是繼續堅持的話,就真的是不識抬舉了,他只好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
結束了慶功宴,云岐陪著安哥一路走回家。路上,安哥和云岐說了很多,包括這次打造《瘋狂大采購》的前前后后一些事情,以及誰曾經對他表現出善意,誰是出于公心反對,誰是跟他不對付等等。
云岐只是靜靜的聽著,也不插話,等到安哥家樓下,看到安哥走進家門,云岐不經意的走過吳若男家的下面,抬頭看到吳家的燈沒有亮,也不知道吳若男的父母去了哪里。
他多少次與吳若男在這兒分別,若男像精靈一樣的美貌和如水的溫柔讓他刻骨銘心,思念像潮水一樣涌來,云岐就那么站著,很久。
突然,電話響起。居然是吳若男的電話號碼!
吳若男知道云岐導演的節目會在今天做實錄,她知道云岐肯定會非常盼望著她的電話,于是她借著鎮長回縣城辦事的機會,跟著車子一起回到縣城里。這里就會有信號,她可以打電話給云岐,一路上鎮長也看出吳若男的喜悅,還逗趣的說了若男幾句。要不是天色已晚,她甚至想在信號剛滿格的時候就下車。
拒絕鎮長要帶她去吃飯的邀請,吳若男讓鎮長把她放在縣里的招待所,若男這才下車,來不及辦理入住,吳若男趕緊撥通了云岐的電話。
云岐大喜,接通電話還不等對方說話,一連串的說道:“若男嗎?你在哪兒?我太想你啦!”
吳若男溫柔的聲音響起,在云岐的耳中如同天籟。“云岐,我到縣城里了,就是想給你打電話。知道你今天實錄,想知道你怎么樣?”
“哈哈!你放心!我云岐是誰?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又吹牛。你個壞人,也不來看我,我也好想你,有時候自己在宿舍會害怕,想著你要是在我身邊多好,可是現在卻距離那么遠,連打個電話都這么難。我都后悔了,不如不來這里,那樣就能跟你在一起。”
“那不行你就回來吧,咱們不圖什么上進,只要咱們能在一起就行,我能掙錢,能養你,你就在家貌美如花就行了。”
“傻話!我可不做家庭主婦,人不做事很快就會變傻,是不是我變傻了,你就好糊弄我啊?還要去外面沾花惹草?”
“天啊,千古奇冤啊!我云岐要是有那個心思,天打雷劈!你就是我唯一的女神,五百年不動搖!”
“呵呵!你還是在活動心眼兒嘛!五百年以后呢?”
“錯了,剛才說錯了,是永不動搖!哈哈!丫頭你學壞了!”
“嘻嘻,都是跟你學的!云岐,我想你了,非常非常想。”
“我也是~~”
兩個人一直的說著,隨意的聊著天,直到云岐的手機馬上沒電了,約好過一會兒充好電再聊,這才放下電話。
吳若男還沒吃飯,看到招待所旁邊有個飯店,就想過去吃頓好的。
鎮子上的飯菜不怎么和若男的胃口,平時只是填飽肚子,今天跟云岐通過話,心里高興,索性給自己開開葷。
時間已接近晚上九點,飯店已經沒有什么人就餐,吳若男點了兩個菜,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著,拿起身邊一份雜志,邊讀邊等著飯菜上來。
此時在這飯店的樓上下來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男女,說起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些人里面就有祝青云和他的女朋友古小鳳。
祝青云一眼就認出了吳若男!幾年不見,這丫頭居然出落到這般漂亮!今天祝青云看到了吳若男,這讓他已經平復了很多的火氣又升了起來,一絲惡念從心頭發芽。
他想了一下,把身邊的另一個男子拉到一邊說道:“看到那個女孩兒沒?“
這男子喝了不少酒,本來并沒注意到吳若男,可是在祝青云的指點下,馬上發現了吳若男的優雅的美麗。他馬上就死死的盯著吳若男看著。
吳若男那種美是所有人都能發現的,經常成為眾人矚目的她已經不是很在意有人偷看。可是她發現這個酒鬼投射過來的目光,是那樣的直接,是那樣的沒有禮貌,而且眼睛里充滿了侵犯的光,這讓吳若男有些害怕,皺皺眉頭,轉向另一個方向,背對著那個人的目光。
祝青云等人是到這里來玩兒的,古小鳳和剛才看著吳若男的那個小子是表親,那個小子叫趙旭,是古小鳳的表弟。古小鳳母親早喪,唯有趙旭的父親,就是她的舅舅是她母親這邊最后的一個長輩親屬,古小鳳把很多對母親的感情投入到舅舅身上,時不時的就來舅舅這里玩兒,這個表弟也跟她很親,感情倒是很好。
趙旭的父親,也就是古小鳳的舅舅是當地的副縣長,趙旭年少輕浮,這幾年處了很多的女朋友,卻都是幾天新鮮而已。今天看到若男,簡直驚為天人,縣城里哪能看到這般女子?氣質容貌無一不是上佳,微怒皺眉的樣子簡直酥透了趙旭的心!
如今的祝青云早已經學乖了很多,被吳冬雪拒絕,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腳,實在走投無路之下,他跑到一個酒吧去面試做歌手,本來有一點音樂水平的他再加上一副不錯的皮囊,他得到了在酒吧工作的機會。而古小鳳是那個酒吧的常客,一來二去他認識了古小鳳。
古小鳳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女孩子,長得還一般,脾氣還不好,年齡又已經偏大,知根知底的男人都不敢近身,但是好些到她身邊獻媚的男人古小鳳還看不上,如今碰到這樣一個不知道她身份卻對她如沐春風的男人讓她一下子掉進了情網。
實際上,祝青云已經快走到絕境了,他已經敗光身上所有的錢。以前經常流連于聲色場所的祝青云,怎么會看不出古小鳳是有根底的女人,但是他已經學會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接近這個女人,他看得出來古小鳳對他有好感,于是就拿出百依百順的癡情模樣,甜言蜜語的攻占了古小鳳的心。古小鳳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后他改頭換面的說了自己的事情,當然在他的描述里,他是受害的一方,還裝作忍痛要離開古小鳳,做出怕連累自己心愛女人的苦情樣子。
古小鳳到底是陷入了情網,她完全相信了祝青云的話,不但包容了祝青云現在的窘迫,還想替他出氣,收拾那個在祝青云口中喜新厭舊的前妻。
她的父親古學義,是省里一位身居高位的領導,怎么會看不出祝青云就是個繡花枕頭!可是畢竟女兒年齡大了,已經不是好找對象的年齡,而且女兒已經迷戀上祝青云,幾乎對他言聽計從,一改以前的叛逆跋扈。古學義也很無奈,只好暗地里警告祝青云,得到祝青云的保證,這才不干涉女兒和祝青云的交往。
祝青云現在每天跟著古小鳳東游西逛,本來就會玩會鬧的祝青云再小意溫存的哄著古小鳳,讓古小鳳覺得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個男人。
這次機緣巧合,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遇見吳冬雪最喜歡的侄女,祝青云壓不住的邪惡念頭促使他將禍水東移,讓趙旭去禍害她,也算是出了一口心頭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