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把文件夾遞給齊鹿鹿，滿臉期待的望著她，“昨天晚上，怎么樣啊？”
“是你告訴他的？”齊鹿鹿頭也不抬的問，語氣冷淡。
“是呀，是呀，”娟子興奮的點頭，頗有邀功的架勢，“不錯吧？”
齊鹿鹿笑了一下，抬眼，“不錯、不錯。不如顧林小說改編成游戲的事情，你也跟著跟進一下，你覺得怎么樣？”
“這事跟我沒關系呀～”娟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瞪著大眼睛，搖頭，“我還是不去添亂啦。”
“怎么會，你這么能干，肯定能幫不少忙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與其把時間浪費幫小孩解決情感問題，還不如多替大家盡一份力。你說呢？”
“呵呵～”娟子會意，嘟囔，“這慕容謙也不是小孩呀～”
齊鹿鹿坐直了，盯著她，“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娟子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哎呀，我說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挺多事情等著呢～先去忙，您繼續。我給您把門關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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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參天大樹下，一名中年婦女坐在輪椅上望著遠方的昏沉的夕陽，草地上點綴著溫柔的余暉，她老態的臉上，笑容若隱若現。隨行的護士在一旁看著她。
齊鹿鹿抱著一捧百合向婦人走去。繞到她的跟前站定，半蹲著，將花遞給她，用溫柔的聲音說：“媽媽，生日快樂。”
笑容在齊媽媽臉上綻放開來，那雙好看的眼睛瞬間布滿柔情。
“鹿鹿來啦～”
齊鹿鹿拉著她的手，對護士說：“我能單獨和她待一會兒嗎？”
“當然，但是不能待太久。您的母親最近情況不太穩定。”
“好，謝謝。”齊鹿鹿知道每當臨近齊媽媽生日時，齊媽媽的病情就會加重，有時候就連藥物也絲毫不起作用。
齊鹿鹿順著齊媽媽的目光看去，“您在看什么呢？”
“看夕陽呢。”
“今天的夕陽真美啊～”
“是啊。”
“媽媽喜歡我送的花嗎？”
齊媽媽低頭一嗅，笑得燦爛，“喜歡。只有是鹿鹿送的，媽媽都喜歡。鹿鹿，我想站起來。”
“好啊，我扶著您。坐久了，腿會不舒服吧，她們對你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雖然齊鹿鹿將齊媽媽送進了本市最好的療養院，但還是會向齊媽媽詢問里面的情況。她不能讓她受任何委屈。
“沒有，她們對我很好啊，”
齊媽媽挽著齊鹿鹿在綠草茵茵的小道上散步，百合安靜的躺在輪椅上。
“你不要擔心我。好好工作。”
“好。”
齊媽媽的目光落在了在路旁的玫瑰架子上，她看著嬌滴滴的玫瑰花，停住了腳步。
“喜歡玫瑰花嗎？”
“嗯，看著很漂亮。”
“下次，我送你好不好？”
齊媽媽沒有回答她，她的腦子里閃過一些畫面，她看見一個女人懷里抱著一捧玫瑰，“那是我的花，鹿鹿！”她突然大叫起來，“鹿鹿！那是我的花！”
“媽，您別著急，我去幫您摘一朵，您在這里等一等，好嗎？”
“不是！”齊媽媽指著不遠處的玫瑰花淚流滿面，她沖著齊鹿鹿喊，“那個不是我的！”愣了一下，又像失去了魂魄一般，恐慌的望著齊鹿鹿，“我的玫瑰呢？鹿鹿，我的玫瑰花呢？”
齊鹿鹿抓著她的雙臂，安慰道，“媽媽，您別著急，您的玫瑰花在家里呢！”
齊媽媽一把推開齊鹿鹿，大喊大叫，“你們都是騙子！”她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都是騙子！”
監控室的值班人員看到情況不對，立即通知了就近的醫生和護士。
“醫生，我媽媽沒事吧？”
這樣的場景出現了無數次，但是齊鹿鹿還是忍不住問同樣的話。
“今天的見面就到此結束吧。你先回去。具體情況，我們會發到手機上，注意查看。”
“好，謝謝。”
齊鹿鹿開著車出了療養院的大門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路旁的燈早已經亮起，照著路上每個孤獨的人。
她又想起了那個雨夜，爸爸媽媽在劇烈的爭吵，她小小的身軀縮卷在沙發一角。
他們陷入自己的情緒里，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一角瑟瑟發抖的齊鹿鹿。
鹿媽媽手里緊捏著一張照片，沖著鹿爸爸撕心裂肺的吼，“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手背冒起青筋并且因為憤怒而顫抖了起來。“說啊！告訴我！”
鹿爸爸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透露著陰沉的沉默。
“你說話啊！敢做不敢當嗎？！”她把相片甩在他臉上，“我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我！”
齊鹿鹿看到照片上的人，愣住了。
齊爸爸沒有怒氣，他撿起照片，“離婚吧。我沒什么好說的。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照片是齊爸爸和顧林的媽媽在一次旅游時拍下的，金色的沙灘，藍藍的海水，兩人摟在一起笑得燦爛。
那時他第一次對齊媽媽說謊，“公司安排出差，我要出門一段日子。”
“好，我幫你收拾衣服。”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齊媽媽淚流滿面，質問道，“不是說去出差嗎？！啊！你說話！”
“離婚吧。對不起，我不愛你了。”
“不！我不會離婚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和那個賤人雙宿雙飛！”
齊媽媽話音一落，齊爸爸手機就響了一下。
一條短信：你帶我走。我等你。
“我要走了。”齊爸爸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堅決的說：“離婚的事情，你看著辦。”
“不準走！你不要我和鹿鹿了嗎？鹿鹿還小，她是無辜的！”
“對不起。”他甩開她的手，“我們到此為止吧。”
說完，拿起外套，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齊媽媽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掩面痛哭。
齊鹿鹿捂著嘴，眼淚汪汪的，沒想到平日里在電視上看到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齊鹿鹿還未從這一變故中回過神來，突然登門的警察給她們帶來了一個消息。
“很抱歉，齊太太，我們很遺憾的告訴你，齊先生在車禍中去世了。麻煩你和我們到局里辦理相關手續。”
齊爸爸的葬禮后，齊媽媽就開始神志不清。最終被送進了醫院。
齊鹿鹿拉回思緒，趴在方向盤上，眼淚順著手掌落下。
原本以為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可當她拆開那個匿名的快件，再一次看到關于自己父親車禍的相關報道時，她就知道那件事一直壓在自己心底，是不可能忘記的。
低低的哭聲在車里回蕩著。過了許久，齊鹿鹿才回家，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久久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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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換燈泡嗎？”顧林有些好奇的問站在門口的穆歡，他還以為換燈泡是每個人都必備的技能。
“額，換燈泡這種危險的事情，我當然做不了啦，所以才想請你幫幫忙，不然，今晚，我就要在黑暗中渡過了。”穆歡嘟著嘴，委屈巴巴的戳著手指，“拜托，幫幫忙嘛，晚上那么黑，很嚇人的。拜托你啦，這么晚了，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煩別人。”
顧林突然想起齊鹿鹿的話，要樂于助人，不要整天擺著一張臭臉。
“好。我去拿工具箱。”
哇，這么專業啊。“不用了，我家里都有，你人過去就行。”
“好。走吧。”
“你腳下的貓咪要帶過去嗎？”
“不用了。”
穆歡為顧林打燈，順道開啟了閑聊。
“你女朋友好漂亮啊～”
“什么？”
“跟你一起搬進來的美女，不是你女朋友嗎？”
久久的沉默后。
“不是。”
“不好意思，誤會了，那她是你什么人？好朋友嗎？”
沒有回應的沉默。
穆歡摸摸鼻梁，再次開啟話題。
“你喜歡她嗎？”
顧林的手抖了一下，心里似乎掠過一陣風，他沉默后，回答，“好了，可以開燈了。”
穆歡打開燈，整個臥室都明亮起來了。她也看清楚了顧林臉上嬌羞的緋紅。
“我請你喝汽水呀，謝謝啦。”
“不了。齊鹿鹿說，晚上喝汽水不好。”
“齊鹿鹿？嗯，這個名字挺好聽的。那好吧，你在沙發上坐會兒，我給你拿牛奶，你看，行嗎？”
“謝謝。”
穆歡叼著吸管，好奇的問，“你追過她嗎？”
“什么？”
“齊鹿鹿唄，你追過她嗎？”
“沒有。”
“害羞嘛？”
“沒有。”
“我幫你，”
“什么？”
“你幫我還燈泡，我幫你追你喜歡的人唄。”
顧林又沉默了。
“你不喜歡她嗎？”
“誰？”
“齊鹿鹿啊。你可別想撒謊，我全都看出來了。”
“看出來什么？”
“你很喜歡齊鹿鹿，只是羞于說出口而已嘛。”
“我要回去睡覺了。”顧林喝完最后一口牛奶。
穆歡急忙在他身后喊，“如果你需要什么幫忙，我會非常樂意的，我們隨時保持聯系哈。”
“你能幫什么忙？”
“幫你追她呀，這種事情，我很擅長。怎么樣？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沒有。”
“呵呵，拜拜。”
砰～
唉～沒關系，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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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睡意朦朧的城市。
迎著溫暖的太陽。慕容謙一如既往的站在齊鹿鹿的樓下。
“早上好。”
“起得挺早，”齊鹿鹿微微一笑，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她一直在拒絕，但是慕容謙似乎是越挫越勇了。
“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更何況是早起呢。走吧，”他打開車門，“我們去吃早餐。”
齊鹿鹿正要拒絕卻看到顧林和一個女子朝他們走過來。
“顧林？你怎么來了？”
“路過。”
“是嗎？”齊鹿鹿看向穆歡。
“不是，”穆歡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解釋，“大哥是專程來找你的。我和他沒有關系，我們只是鄰居，我是來替他加油打氣的。別誤會。”
慕容謙在一旁觀察著，沒有貿然搭話。
“找我做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完全可以打電話，何必親自跑一趟。更何況，你現在的負責人是娟子。我跟你沒有多大的關系。以后你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負責。”
慕容謙：“既然沒事。我們就去吃早餐吧。走吧，一會兒上班該遲到了。”
“等一下！大哥話還沒說呢！”
顧林：“行，我知道了。”
“哥！你等等我！”穆歡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謙，追著顧林去了。
“我們走吧，”慕容謙得意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齊鹿鹿。
“不用了。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
慕容謙叫住她，“齊鹿鹿！”
“就此打住。我習慣一個人過了。”
齊鹿鹿步伐堅定，沒有回頭的意思。有些快樂，她注定無法擁有，她知道。
擺放在柜子里，那一份關于顧林身世的白紙黑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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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們會在一起嗎？”顧爸爸望著自己吐出的煙圈。
與他相對而坐的顧媽媽苦笑著，沒有說話。
顧爸爸的話像是自言自語。
“他們的愛情就和你們的一樣，骯臟不堪。你說呢？我親愛的老婆。”
風掠過大地，往另一個地方的春天而去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