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鳳閣處理政務的李昭德聽聞武則天召見,急忙跟隨宮人走進知政殿。
半個時辰后,李昭德從知政殿走出,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疾步回到鳳閣,而后令仆役去文昌都省請婁師德前來議事。
不一會兒,婁師德匆匆來到鳳閣,剛落腳還沒來得及擦一把汗,就被李昭德拽到了一處偏房中。
進屋之后,婁師德一屁股坐在坐席上,呼哧呼哧的喘氣,汗水止不住的流。
婁師德一邊從袖子取出布巾擦汗,一邊問李昭德:“李閣老,這么著急找我來,到底怎么回事?”
李昭德急得團團轉:“出事了!出事了?。 ?p> 婁師德淡然一笑:“能出什么事?還請稍安勿躁”
李昭德附身至婁師德耳邊悄悄言道:“剛才圣人召我,她要······”
婁師德聽了李昭德的話,登時驚叫道:“圣人她······”
李昭德急忙捂住婁師德的嘴:“你小聲點!嚷嚷什么!”
婁師德:“圣人,圣人這是要干什么?!她······”
李昭德將手從胸口蹭了蹭,抹干手指上的汗液:“你難道察覺不到嗎?”
婁師德試探著問:“圣人要弄死他?不會吧!年前可是各種賞賜,怎么現在突然······”
李昭德背起雙手嘆了一口氣:“龍怒如陰晴,實在難知難測,做臣子的早晨受到賞賜,晚上又被賜死的例子比比皆是,這還用我說?現在知道我找你來的用意了吧?”
婁師德直搖頭:“圣人已經開口了,我們能怎么辦?你我又能改變什么?再說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嗯?”,李昭德望向婁師德:“有什么奇怪的?”
婁師德:“按照圣人的習慣,遇到戰事會先召政事堂諸臣商議,而后直接由上官婉兒擬旨發鸞臺審核,今日為何召你前去,讓鳳閣擬旨?”
“這······”,李昭德說不出來。
婁師德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來:“我想,定是推事院的畜生們又聞到了血腥味,將一些事情報告給了圣人。故而圣人這一次召你前去,讓鳳閣擬旨是假,試探你我是真!”
“如果我們這一次做了糊涂事,恐怕會受到牽連??!”
婁師德的一席話令李昭德冷汗直冒:“圣人的心思······”
婁師德:“圣人雖然是一介女流之輩,但她可是從許多男人的手中奪走了皇帝的寶座!她的手段比某些男人還要駭人!你呀!太急了!”
李昭德:“既然如此,那我們真的就什么事都不做嗎?!”
婁師德反問道:“現在這個樣子,我們能做什么?我們自己都如臨深淵,哪里還顧得上別人?按圣人的意思辦吧!希望他吉人天相,平安無事!”
與此同時,何果夫向阿史那默啜表明自己要回安西,阿史那默啜也沒有挽留,他象征性的回贈了五匹混血馬、一百張羊皮、五名突厥美女之后,便送何果夫一行人離開天鷹城,一路西歸。
經過九天的行進,何果夫已然翻過烏德健山,穿過葛邏祿部,抵達金山東麓。
此時天色將晚,何果夫便命令軍士們在一處小溪邊扎營安歇。
涓涓溪水,蒼蒼牧野。
太陽掛在金山的一處缺口上,投下的陽光鋪展在牧草上,染得草場一片金黃。
何果夫取出一張胡凳坐在一座小丘上,一邊喝著清冽的溪水,一邊貪婪的吸著芬芳的青草香味。
這時,賀拔韜走到何果夫的身邊盤腿坐下,又悄悄從懷中取出一個胡餅塞給何果夫:“矮奴,最后一個胡餅了,你省著點吃!”
何果夫想吃,但何果夫也看出來賀拔韜也想吃,于是便分了一半胡餅給賀拔韜。
賀拔韜是個直人,何果夫給就拿著,絕對不裝模作樣的謙讓。
“矮奴,東突厥的問題也解決了,這次回去你有什么打算?”,賀拔韜咬了一口胡餅。
何果夫戲謔的說道:“混吃等死”
賀拔韜聞言一愣:“啊?混吃等死?嗯,也對,現在邊患已清,后顧之憂已除,是該好好歇歇了,自從開春以來,你很少歇息,不是處理弩失畢五部的問題,就是收拾東突厥”
何果夫長嘆一聲:“如果真的可以歇下來就好了,這次回去又得開始整頓軍備,訓練士卒,還要處理其他事情,估計又要過兩頭不見天日的日子”
賀拔韜掰下一塊胡餅塞進嘴里:“其實有時候挺羨慕你的,這般聰慧機敏,謀略無雙。我十五歲從軍,喝著鮮血,踩著尸體才一步步爬到都督的位置上,而你不到二十歲便已經擔任安西大都護的長史。試問你這樣的人,古往今來能有幾個?”
說到這里,賀拔韜話鋒一轉:“但有時候又不羨慕你,你每天忙得飯都顧不上吃,管這樣忙那樣,看不見落花,聽不見流水,不是在做事就是在做事的路上。試問你這樣的人,古往今來又有幾個?”
何果夫回應道:“我們那邊有一句諺語,‘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沒有你們,也就沒有安西大都護府,沒有我何果夫的今天,我得謝謝你們”
賀拔韜不好意思了:“哪里的話······”
正在何果夫與賀拔韜交談之時,東方突然出現兩名突厥的斥候。
何果夫以為這兩人是來給何果夫傳阿史那默啜口信的,然而那兩人只是在遠處觀望,并沒有上前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那兩名斥候撥轉馬頭原路返回。
此舉令賀拔韜十分疑惑:“這倆突厥人什么意思?監視我們的?從天鷹城出來這么久都沒監視,快到安西了開始派人監視?阿史那默啜什么意思?”
賀拔韜說完之后,何果夫沒有接話茬,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對勁了!
而賀拔韜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轉頭看向何果夫:“矮奴,你說······”
話至一半,賀拔韜突然閉了嘴,因為他看見何果夫已然站了起來,雙眼死死盯著東方。
“怎么了?東邊有什么讓你看的這么入迷?”
賀拔韜將目光轉向東方,眼前的一幕令他登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