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尊使臣從何處來?所為何事?”,一位須髯飄逸的俊文人問旅帥。
旅帥回答道:“自安西而來,前往天鷹城,特地繞道前來拜會”
“安西?”,俊文人笑了:“素問張掖乃‘張國臂掖’,那在攏右之西的安西就是‘國之手’了?”
旅帥不知道俊文人什么意思,便點頭答應(yīng):“你這么說也行”
俊文人見旅帥上當,當即言道:“現(xiàn)在的漢地乃是女人做主,那安西不就是女人手了?女人手可是又軟又滑呢!哈哈哈!”
俊文人言罷,其他人哄然大笑:“女人手?哈哈哈!”
旅帥還沒來得及惱,另外一名胖文人又緊接著言道:“我聽說皇嗣李旦改姓了!叫‘武旦’,你們說說,古往今來,哪有孩子跟女人姓的?”
俊文人插了一嘴:“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啊!漢地的女人跟女人姓!”
此二人話音剛落,帳內(nèi)再次爆發(fā)出激烈的笑聲。
何果夫算是明白了,弧度元叫這些文人來,也是給難堪!
看來弧度元對武則天做皇帝很不滿,所以才會做出這般無禮的事情,這種不滿情緒如果不處理,必然會影響何果夫與其結(jié)盟的計劃!
何果夫必須得想辦法應(yīng)對了······
這時,一位瘦文人發(fā)話了:“我們尊長是隴西李氏的后人,跟李唐宗室同出一脈,現(xiàn)在隴西李氏沒膽子反武家那個賊女人,搶回李唐的天下,實在對不起大唐太宗皇帝”
“我們尊長現(xiàn)在倒是躊躇滿志,要不我們南下幫你們砍了那個賊女人?順便幫你們管一管太宗皇帝打下的江山?”
瘦文人的話實在太過分了,旅帥終于壓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了,他猛得一拍案幾站起來,抽出刀來指著瘦文人:“你放肆!”
弧度元的臉色當即變了,他咳嗽了一聲,一堆黠戛斯軍士沖了進來,拔刀指向旅帥。
旅帥看向弧度元:“你要干什么?”
弧度元反問道:“你要干什么?你若是李唐的臣子也就罷了,我定當百里相迎,禮遇有加,但你只是一個女人養(yǎng)的狗,我不趕走你,已經(jīng)很有禮了!”
“你!”,旅帥勃然大怒,他提刀便要沖向弧度元,黠戛斯軍士見狀,當即將刀抵在了旅帥的脖頸上,旅帥便不敢動了。
帳內(nèi)的氣氛驟然降到冰點,文人們皆站起來瞪著旅帥,黠戛斯軍士們眼中皆是殺氣,只要弧度元一聲令下,定是一片刀光劍影!
千鈞一發(fā)之際,何果夫摘下掩面的頭巾,緩步走上前來,伸手將旅帥的刀壓下去,而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在了旅帥的位置上,從容地連飲三杯酒。
弧度元上下打量著何果夫:“你是誰?一個小小的隨從也敢坐主人的位置?真是沒有規(guī)矩!”
何果夫看了弧度元一眼,冷笑道:“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這世道,狗都想吃人的飯了,還講什么禮節(jié)?”
何果夫這話惡毒,直接挑明了罵弧度元是狗。
黠戛斯的窮酸文人們馬上就聽出來了何果夫的話中的意思,他們紛紛指著何果夫:“你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何果夫沒有理會文人們,而是繼續(xù)對弧度言道:“要說與李唐血脈親近的人,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樣數(shù)不清,不管是姓武的,姓薛的都排在黠戛斯之前,你有什么資格對李唐的江山指手畫腳?”
“再說了,黠戛斯連突厥都敵不過,何談南下?癡人說夢耳!與其想著南下,還不如想一想該怎么樣討好阿史那默啜,這樣也可以多爭取一些牧場不是?”
何果夫的話令弧度元頓時臉黑,他慢慢緊握拳頭,惡狠狠的看著何果夫:“好利的嘴皮子!”
何果夫冷笑一聲:“比不上狗的嘴利!”
弧度元聞言看向文人們,文人們當即會意,他們正襟危坐,如臨大敵一般看著何果夫,剛才的輕蔑之姿消失的一干二凈。
倒是何果夫,一邊何罪一邊輕蔑的掃視黠戛斯的文人們。
突然,俊文人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何果夫的面前行了一個叉手禮:“現(xiàn)在國為周,君姓武,李唐已亡!李氏已滅!我們只忠李唐,不忠武周!”
何果夫斜視俊文人一眼:“李唐已滅?周軍為舊唐軍,周臣為舊唐臣,周天子為唐宮人,皇嗣乃高宗皇帝之子,現(xiàn)為東宮之主,敢問閣下,唐滅了嗎?”
俊文人爭辯道:“可是中原的皇帝姓周不姓李!”
何果夫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俊文人面前,與其四目相對:“高宗駕崩之時,國家遭難,皇太子羸弱,值此危難之際,難道不該有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嗎?”
“再說了,當今天子登基為帝,乃是李氏正統(tǒng)禪讓,有天地為證,這有何不妥?當初堯舜禹不也是如此嗎?”
俊文人一時語塞:“我,我······”
何果夫見狀猛然向前一步,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俊文人:“堯舜禹禪讓乃是千古美談,多少文人雅士日夜追思,你即為文士,飽讀詩書,為何貶低禪讓,大放厥詞?實在可惡之極!令人發(fā)指!”
“我,我······”,俊文人的額頭上登時起了一層汗,指著何果夫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何果夫根本不給俊文人機會,他直接揮起巴掌便將俊文人打倒在地:“雖然飽讀詩書,但說出來的話卻粗鄙難聽,還不如一條豬狗!滾開!”
俊文人被打之后,再也不敢反駁,他只得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坐席上,低頭垂淚。
這時,胖文人站了起來,他指著何果夫言道:“安西兇險!南為吐蕃,如日中天,北為突厥,如月凌空,此乃兩戰(zhàn)之地,安能不陷?”
“依我看,安西遲早要陷落,安西四鎮(zhèn)的漢人遲早要變成尸體,我們可是活人,天底下哪有活人跟死人講道理的?”
何果夫走進胖文人:“吐蕃北犯數(shù)次,被我們打的抱頭鼠竄,不敢北顧!阿史那默啜想染指碎葉城,被我們殺得人仰馬翻,瘋狂東竄!安西如刀碰不得!”
“倒是你們,天天仰人鼻息,寄居而活,如同夾著尾巴的狗!畜生跟人講道理?簡直可笑!”
胖文人瞪大了眼睛:“我,我······,你,你······,咳咳咳,咳咳咳!”
胖文人被氣得劇烈咳嗽起來,其他文人急忙上前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何果夫俯視著其他文人:“還有誰要說話?我給他機會”
文人們聞言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何果夫?qū)σ暎?p> 他們一個個心驚膽戰(zhàn),冷汗直冒,心中慌亂異常!
正在此時,弧度元站了起來,向何果夫行了一個叉手禮:“敢問先生高姓大名,門閥為何?”
何果夫回應(yīng)道:“我姓何名果夫,漢家天子欽點檢校河源諸軍大使、安西大都護府長史”
“何······何果夫!”,弧度元驚呼道。
文人們聽到何果夫的名字后,驚得目瞪口呆:“您,您就是連破論欽陵,北拒阿史那默啜的何果夫何長史?!”
何果夫點頭:“正是”
文人們當即走上前,單膝跪地向何果夫行了一個叉手禮:“請何長史恕罪!都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jīng)_撞了您!”
弧度元也趕緊走到何果夫面前,單膝跪地請道:“下官堅昆都督、左屯衛(wèi)大將軍弧度元見過何長史!剛才有眼無珠不識長史,故而多有冒犯,還請您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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