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鄭昊左看看右看看,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他早就認識孫霄,兩人同為代州大族子弟,又都是醉風樓???,雖說不算熟悉,但點頭之交還是有的。
“孫兄,我們只是單純的喝酒。”趙安眉頭一掀,指著食案說道:“聽說醉風樓的糕點不錯,便特意來嘗一嘗?!?p>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鶯鶯燕燕之聲,一位醉風樓的姑娘嬌笑著靠在孫霄身上,小聲說著什么,逗得孫霄哈哈大笑,將她摟進懷里。
“大清早的坊門剛開,你就特意跑過來吃桂花糕?”孫霄拍著姑娘纖腰,瞥了趙安一眼:“你把我當傻子?虧我妹子那么中意你,就在婚禮前三天還特意去廟里上香,真是瞎眼……”
也不知昨夜喝了多少酒,那張馬臉到現在還通紅通紅的。
“趙安,你以前裝成正人君子的模樣,沒想到也是個浪蕩貨色,搞不好我妹子的病,就是因為你胡搞傳染上的!”他醉意上涌,聲音也大了幾分:“你爹克死了你媽,現在你也把我妹子克成這樣,一家子災星!”
趙安陡然握緊了拳頭,臉色陰沉了下來?;蛟S是原主殘留的情緒作怪,他現在很火大,想把面前這張馬臉揍一頓。
可還不等他動手,旁邊的鄭昊卻開口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孫兄?!编嶊豢吭趹{幾上,咧了咧嘴角,不緊不慢的說道:“令妹病著呢,孫兄還有心情來喝這醉風樓大顯雄威,真是好雅興,鄭某甘拜下風啊。”
孫霄一愣,旋即臉色更紅了一些,也不知是醉的還是羞的。他推開懷里的姑娘,伸手點了點趙安。
“趙安,我妹子的病若是治不好,你趙家就等著吧!區區一個刺史,也就能在代州這一畝三分地上威風威風,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他扔下一句話,就擺著臭臉,一甩門簾離開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鄭昊放下酒盞,撇了撇嘴。
“他家那位御史,聽說剛被圣人打了板子……”
他抿了口酒,話鋒一轉,小聲問道:“子安,弟妹病了?你剛才問我大疫之事,該不會……”
“不是瘟疫?!壁w安搖了搖頭:“只是一種怪病,諸位,今日之事還請替我保密,不要外傳。”
眾人應了一聲,悶頭喝酒,心中各有各的想法,包間內一時陷入沉默。
趙安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心煩意亂,他可不認為孫茜的病能被治好。自己這老婆也是個可憐的,和原主情投意合,卻變成了這樣。
只是沒想到孫茜還信佛……等等,孫茜結婚前去拜過佛?
他眉頭擰成一團,用手指輕敲著案沿,難道孫茜是在廟里被傳染的……
“你們知道代州有哪些寺廟嗎?”
“公子,代州的廟很多,但香火最旺的當屬寒松寺?!闭f話的卻是鄭昊的護衛,他思索片刻,對趙安說道:“這寒松寺雖在城外,卻非常有名,不管尋常百姓還是公子這樣的貴人,都會去那里上香?!?p> “怎么,要替弟妹祈福?”鄭昊挑了挑眉,說道:“我娘每年都會去一次寒松寺,和那方丈很熟,要不要替你招呼一聲?!?p> “不用?!壁w安起身說道:“諸位,我還有事,就先走一趟了。”
他問清寒松寺位置,便向三人拱了拱手,就走出包廂,直奔樓外而去。
寒松寺雖在城外,但并不遠,趙安出了城門,只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這廟建在半山腰上,有一大圈石墻圍住,在外面只能隱約看到飛檐廟尖。
和護衛說的一樣,寒松寺香火極旺,人來人往的滿是香客。趙安混在人群中,裝作一臉虔誠的樣子,四處張望。
廟宇雖大,布局卻很簡單。剛進門有東南西北四座小殿,再往后則是大雄寶殿,兩側是僧人居住的地方。
趙安挨個逛了過去,卻始終沒有發現什么疑點。
只見香火繚繞,佛像豎在中央,面容慈悲,俯視著蕓蕓眾生,哪有半點喪尸的痕跡。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孫茜并非在寒松寺被感染的。
再說這里人流量極大,倘若真有喪尸藏在寺里,早就不知有多少人被感染,恐怕代州城也已經被喪尸圍城了。
他心中嘆息一聲,苦笑著搖了搖頭,能去的地方自己全都找了一遍,什么發現都沒有。
算了,上柱香再走吧,就當真的為自己和孫茜祈福了。
他請了柱香,又走進大雄寶殿,跟旁邊香客有樣學樣的拜了幾拜。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煙氣,趙安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念起來。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希望一切平平安安。
希望孫茜不是喪尸,這個世界也千萬不要有喪尸,佛祖老人家拜托了……
他在心里念叨了半天,這才抬起頭,目光從佛像上滑過,卻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
那尊幾乎挨到房頂的金色大佛,好像在對自己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