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在何處?”寇封邊擯退左右,亦是輕聲詢問道
“此來南蠻,危險重重,家父讓我傳話給將軍,前次征伐南蠻,大破烏戈國藤甲兵于盤蛇谷中,烏戈國人無一幸存,不想近日漢門來報,烏戈國國土,出了一少年,叫做兀有狼,他在各地奔走,組起了五千人馬,皆號稱是烏戈遺孤,四處劫掠征伐,已有數十部族投靠此人,然而南蠻王孟獲卻將此事壓下,并未向成都報送,父親大人讓將軍早做準備,以防南蠻有變。”那諸葛喬自是將諸葛亮的交代全部說出
寇封聽著是驚懼不已,此事不小,孟獲到底作何打算,他在想什么,或者說,此事就是孟獲所授意呢?
寇封思考了一陣,目視諸葛喬道“諸葛大人,烏戈國全民皆兵,前次丞相火燒藤甲,不是無一生還嗎?”
“如今漢門也還沒弄清楚此人的底細,不過他確實是身穿藤甲,長的也是如兀突骨一般高大威猛。”諸葛喬回答道
“丞相還有什么安頓的嗎?”寇封又問道
諸葛喬搖了搖頭,旋即說道“只是一路遠來來,左右無事,下官倒是有個想法。”
“快快說來。”如今馬謖不在,寇封身邊沒有一個參謀助手,諸葛喬此刻在蜀漢已經算是展露了頭角,他有想法,那自然是一條妙計。
“我欲單騎前往云南,說服孟獲出兵,孟獲若是出說明他只是因為兀有狼是他的舊部子民,不愿意傷害,他若是不出,自是有了反意。”諸葛喬說道
“不愧是丞相之子,確實是少年英雄。”寇封贊嘆道,但是旋即話鋒一轉,說道“只是孟獲為人反復,他若是要殺你,你該如何是好。”
諸葛喬一陣語塞后,出言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即便他要殺我,我也算是為國捐軀了。”
“愚昧!”寇封怒斥道“你我皆是漢臣,為國而死,本沒有什么不應該,但是要死得其所,死的有價值,孟獲是什么人,孟獲是一個反復無常之人,丞相好不容易才將他穩在云南,為大漢鎮守邊疆,你過去試他,會讓他心生反意,得不嘗試。”
諸葛喬的臉上自是一陣青,一陣白,他沒有想到寇封說話竟然如此的犀利。
寇封自知說的有些重了,便放緩了語氣“我與丞相,亦師亦友,你又在魏續大營中為我說過話,我自是不忍,剛才言重了,切莫放在心上。”
“寇將軍所言,句句在理,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諸葛喬自是能夠很快清醒過來,趕忙答謝寇封
“不過你剛才說的也不是全沒道理。”寇封說道“我是云南副將,前翻大破此地山賊,我還沒去報捷,我便借著親自向孟獲報捷的機會,以道聽途說為由,會一會孟獲吧。”寇封說道
“將軍不是剛才還勸我不要以身犯險,此刻將軍不也是以身犯險嗎?”諸葛喬說道
“孟獲想殺我的話,他會考慮清楚,是我先死,還是他先死。”寇封自信的說道
諸葛喬自是驚訝的看著寇封,他萬萬沒有想到,寇封對自己的武藝竟然自信到了如此程度。
寇封沒有管諸葛喬驚訝的眼神,繼續問道“諸葛大人,此次只一人前來嗎?”
“我還帶了三十個漢門衛。”諸葛喬說道“他們此行除了傳遞消息外還有一個私人的任務,便是將鱉小姐帶回去。”
“好。”寇封回答道“那你呢?”
“陛下和父親讓我跟隨將軍左右。”諸葛喬回答道
“也好”寇封說道。寇封身邊現在只有馬謖一個像樣的謀士,但是馬謖更偏重于大局觀,在一些細節上把握的并不是很好,如今又多了一個諸葛喬,寇封自是有了很大的助力。
“姐夫,我不走!”諸葛喬前腳剛走一會,小曼后腳便跟了進來。
“你在興古待的時間也不短了,你的爺爺、父親,一定非常擔心,你該回去了。”寇封說道
“我就是不走,回了家便出不來了,我不想被禁足。”小曼眼淚汪汪的看著寇封,又打起了柔情牌
“小曼,大哥身負重任,實在是顧不上照顧你。”寇封解釋道
“那不是還有國仁嗎?”小曼提議道
“國仁是軍中的大將,怎么可以把看護你當成主業,你不要小孩子脾氣了,你要乖乖回去還好,你若是不乖乖回去,我現在就讓他們綁了你。”寇封出言恐嚇道
小曼的雙眼咕嚕一轉,瞬間也有了注意,她向轉了性一樣回答道“好吧,那我便不打擾姐夫了,我今天就走。”
女孩子的心思寇封自是不懂得,尤其是小曼這種女孩子,他只是覺得小曼一走,他便輕松了。
第二日,寇封招來了眾將議事,通報了如今南蠻的情況。
“大哥這還了得,給我五千兵馬,我去滅了這個小賊。”不用看管小曼的鐘國仁興奮的說道
寇封瞪了國仁一眼,示意他住嘴。
“將軍,我看此事的關鍵不是兀有狼,而是孟獲。”馬謖不在,諸葛喬又是新至,張云便作為文官之首,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他參加的戰斗很少,但是作為一個政治家來說,分析局勢的能力還是有些的。
“所以我準備親自會會孟獲。”寇封說道
“將軍不可!”眾人除了諸葛喬,皆是出言阻止道
“沒什么不可的,前日我們能從云南出來,今日自然也可以,眾將不必擔憂,孟獲他是漢臣,不是南蠻王。”寇封直接將他去云南的事定了下來,開始和眾人商議其他事情“我欲遣一直隊伍先靠近烏戈國,一來了解兀有狼的情況,二來結交周圍各部,待我和孟獲議定此事后,再與之開戰。”寇封說道
“末將愿往!”殿內瞬間站起四個人,一個是興古守將酒鬼、一個是戰將國仁、一個是屠虎營主將韓瑛、一個是剛加入的諸葛喬,其他人雖然在那躍躍欲試,但是自知是副將,不夠資格,便沒有站出來。
寇封目視眾人,權衡再三后,說道“此去烏戈,就由國仁領兵吧,諸葛喬為軍師,霍戈、黃崇為副將,帶三千精銳步兵,兩千普通步兵,三百屠虎營,五日后啟程。酒鬼將軍便留在興古的,興古初定,我和你同時離開,恐軍心不穩;韓瑛你帶三百屠虎營隨我去云南走一遭。”
寇封又詢問的眾將的想法,酒鬼雖然想外出征戰,但是想想寇封說的確實在理,便沒有發言。
三日之后,寇封和韓瑛帶著三百屠虎營戰士先行出發,三百騎兵狂奔在大道上,此刻寇封的心情自是大不一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算是穩定住了興古的局勢,在云南有了一片根基,不知道現在的孟獲看他,是眼中釘呢還是得力干將呢。
哪知道寇封剛剛走出一天,便有漢門的人找上了他,小曼跑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小曼雖然和他關系不錯,但是腿長在自己身上,他也沒有辦法。
寇封到達云南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這次迎接他的是孟獲的弟弟孟優,畢竟寇封平定興古匪患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云南,若是在不給寇封點面子,怕是百姓都不會服氣孟獲了。
當日孟獲依舊沒有接見寇封,只是讓寇封在驛館中休息,寇封來的有些突然,孟獲前日才收到了劉禪的嘉獎,原來寇封將平定興古的功勞都寫在了孟獲用人有方上,孟獲雖然心中驚疑不定,但還是很受用,他要好好和眾人商議一下寇封來的目的是什么。
沒有見到孟獲的寇封有些無聊的坐在驛館之中,屠虎營的眾人并沒有隨他入城,他只帶了兩個士兵在身邊,他要了一壺酒,叫那兩個士兵同飲,那兩個士兵受了韓瑛的交代,哪里敢喝,寇封索性一個人獨飲起來。
“將軍,外面有個叫苗疆的人,前來拜見將軍。”一個親兵上前傳令道
苗疆嗎,寇封還是記得這個人的,那個想要把寇封當成賺錢工具的精明商人,他來做什么,寇封搖了搖酒壺,反正也是無聊,不如便見見他好了“讓他進來。”
片刻之后苗疆便走了進來,他一直弓著腰,好像有千金重擔壓在他的身上,他見到寇封,趕忙是跪倒在地“小的,拜見將軍。”
“起來吧。”寇封回答道“你來找我什么事?”
那苗疆大聲說了句“漢中的買賣。”
寇封聽到此話,腦子里反應了一下,這苗疆怎么做買賣又做道漢中了,但是片刻之后他回憶起來,這是漢門的一道暗語,原來這個苗疆竟然是漢門中人,寇封亦是說道“成都的我做的,漢中的我做不的。”
“那便做此地的。”苗疆回答道
苗疆說完,二人是相視一笑,寇封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天他差點殺了的苗疆竟然是自己人。
苗疆悄悄的將手中的書信推給了寇封,嘴里繼續說道“將軍,這買賣誰做不是做,就讓我一家做了此買賣吧。”
寇封邊掃視信的內容,邊回答道“你是想嘗嘗本將軍的寶劍嗎?”
苗疆趕忙站起身來,告罪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寇封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二人眼神交匯,苗疆自是知道,寇封已經清楚了,便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出去后的苗疆是滿頭大汗。
黑暗之處,幾個身影迅速離開,驛館之內,一個小哥亦是倉促離開,寇封的身邊,早就被孟獲經營的鐵桶一般了,只要寇封稍有異動,孟獲自是知曉。
第二日,一早祝融便過來邀請寇封。
“蘭花將軍,多日不見,將軍是越發的英姿勃發了。”祝融說道
“夫人說笑了,寇某一介粗人,到是夫人,卻是容光煥發。”寇封亦是互相恭維道
行禮過后,寇封驚訝的看向了祝融身邊的女子。
“小曼?”寇封驚訝的說道,他萬萬沒想到,小曼竟然會跟在祝融的身邊。
“姐夫,沒想到吧,哈哈。”小曼挑釁的看著寇封,怎么樣,你不收留我,自然有人收留我,我現在跟在祝融夫人跟前,你能把我怎么樣。
寇封自是滿臉無奈,不過不管這個小曼在哪,只要不纏著他,他就謝天謝地了。
祝融簡單的問詢了下二人怎么會認識,便邀請寇封去見了孟獲。
孟獲的態度亦是比前次要好了許多,寇封武力上可以擊敗他們夫妻二人的合擊,能力上這么快便穩定了興古的局勢,南蠻以強者為尊,雖然孟獲不太服氣寇封,但是不能改變的是,他已經開始認可這個人了。
“蒙將軍用人得當,如今興古匪患已經被平定,人心逐漸安定,百姓逐漸恢復了生產。”寇封自是率先把高帽子帶給了孟獲。
孟獲自是受用,不過他也并不傻,別人投之以桃,他必報之以李,他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寇將軍言重了,興古能夠有今天的成果,都是寇將軍的成績,寇將軍真是興古百姓之福啊。”
“寇某被將軍所委任,守衛一地,自當盡力,捷報前次已經報過了,今日便不細細說了,寇某今天來,是還有一件要事。”寇封說道
孟獲心中一緊,他本也有話要向寇封說,不想寇封倒是有話先說了,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步,便只能讓寇封先說了,孟獲也是一地諸侯,他沉穩的說道“但說無妨。”
“興古此地,藥產豐富,如今大量藥材商人聚集在興古,給興古的商業帶來了極大的繁榮,興古百廢俱興,寇某請求將興古的商稅留一半給興古,其他部分上繳云南。”寇封說道
昨天苗疆前來正是向寇封敘說此事,云南的幾個大戶,感覺到了如今藥材市場在向興古轉移,認為傷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便集體進言孟獲,言藥商帶來的利益之巨大,今天孟獲也是想等寇封匯報完后,在此事上和寇封做做文章。
孟獲亦訝的看著寇封,腦子飛快的運轉著,寇封先提出了這件事,而且作為南疆的守將,他不能只顧云南的利益,寇封的這個提議,兼顧到了整個南疆的利益,而且分給云南的還多達一半,云南大戶根深蒂固,如果真讓他們操作的話,到了自己手中的未必會有這么高,孟獲思考問題,站的角度是整個南蠻,他之前之所以答應云南的大戶,是因為他有想要削弱寇封,加強他的統治的私心,如今寇封主動投效,他又何必要和寇封過不去呢。而且寇封還是請求他,他還能賣寇封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后,孟獲對寇封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便給你這個便利,也算對你平定興古的嘉獎吧。“
兩人話說到此處,寇封自是能夠感覺到孟獲的內心還是向著大漢的,便順勢說出了兀有狼的事情“將軍,我沿途聽說烏戈國有個叫兀有狼的興兵造反,不知道將軍定了派誰去討伐沒有。若是沒有,末將倒是愿意前去。”
此刻的寇封感覺到自己語氣是極其的諂媚,就像是特別想去討伐兀有狼,撈取軍功一樣。
孟獲的內心卻是再次陷入了糾結之中,兀有狼的造反并非他不想管,而是他失策了。投靠大漢以后,他對整個南疆的控制開始變的薄弱,他本來是想要借著兀有狼的造反,讓其他勢力也站出來,他好一網打盡,但是孟獲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各個部族的野心,如今的局勢已經開始逐漸失去了控制。
孟獲像看傻小子一樣看了寇封一眼,計上心頭“也好,既然興古已經初定,那你便起兵去平定兀有狼的叛亂吧,我讓孟優為你的副將,再撥一萬兵馬給你,三月之內,平定叛亂。”
“寇封,必不辱使命。”寇封回答道
寇封并不知道孟獲此刻的心思,與他來說,他是帶著任務來南蠻的,平定南蠻的叛亂義不容辭,之前他想過孟獲是不是有二心,不過既然此刻孟獲愿意給他人,給他兵,讓他去平定叛亂,可以看出,孟獲并非不愿意平定這場叛亂,不管孟獲是什么原因,今天孟獲答應讓他去平亂,他又何樂而不為呢,只是時間只有三個月,對于不熟悉南蠻地形的寇封來說,還是有些挑戰的。
諸事議定后,寇封便辭別了孟獲,他和孟獲之間依舊有一種說不出的隔閡,對于孟獲來說,他又想用寇封,但是又怕用寇封,他怕寇封穩定南蠻之日,便是他孟獲人頭落地之時;對于寇封來說,他卻要不斷給外界展現他和孟獲的良好關系,孟獲在南蠻,畢竟是一桿大旗,他如今借著這桿大旗,做起事情來,還是能夠事半功倍的。
南疆的兩個大將,在比第一次見面相對又祥和的氛圍之中,結束了他們的第二次正式見面,孟獲也第一次將南蠻部分軍權,交給了他這個名義上的副將。
這夜寇封并未在驛站休息,在孟優的帶領下,他直接住進了那一萬人的大營,當他到達營寨的時候,才知道,為什么全民皆兵的南蠻各族,會被丞相的一支精銳所擊敗,這支隊伍除了士兵看見很剽悍外,完全是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