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我得靈感吸引才找來的？
或者因為那古怪而拗口的名字？
不知為何，方遠突然聯想到，莫名其妙刻印在腦海中的‘呼名術’。
福至心靈下腦中有了粗糙猜想。
就像大家的父母，小時候一般都會呼叫你的乳名，當叫你的全名時，你就要知道大事不妙了，這種情況下多半是闖了禍要挨揍的前兆，此時逃跑才是正常反應......呼名術于此異曲同工之妙。
那么自己進入灰境當天，到底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
原主因為木梳直接死亡，我醒來后碰到第一個外人是...賣燒餅的，暫且叫他大郎哥，吃了他的餅后，接著又吃了房子那顆奇怪果子，然后上王守緒找上門......
等等。
吃過棪木之果，體內的那股奇妙氣息與今晚呼吸法所產生的氣息，有點殊途同歸的意思。
他當機立斷，就地閉目盤坐，再次按照書中練法將一口唾液吞入腹中。
再次睜眼站起身時，那財神頭頂虛空處，果然再次隱隱浮現出三個符號。
“?......筈......鳲?！?p> 這不是現有文字的一種，也并非人間話語體系，因此顯得古奧難解。
方遠醞釀發音，只覺腹中氣息翻騰涌向嗓門，喉嚨就像吞吐一顆火炭，口中‘嗡’地發出一聲短促咒語。
馬坤師，按照諧音理解，這就是財神的名字，不過讀法更像只有一個音節的漢語拼音，Z-K-SH（玆科師）。
財神果真立即停止扣門，滿臉虐氣漸漸化為呆愣。
使用完‘呼名術’，方遠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來緩解火辣辣的疼痛，腹中氣感亦然消耗一空。
為何第一次呼名時，身體并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自己練出的氣，與棪木果產生的氣有本質上的差別？
現場情況暫時穩定下來，財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圖，只是四肢伏在地上，抬起布滿褶皺的臉，疑惑地望向方遠。
“打開門，出去看看，目前是安全的，是最好的時機......”
腦海中，似乎有道聲音在不停地勸說自己，方遠觀察片刻，難以想象這道破爛房門可以擋住對方，其中必定蘊含某種尚且未知的神秘規則。
他咬緊牙關，緩緩將院門向外推開。
一股惡臭撲面而至，還好，財神大爺并沒有抱腿誑他，不過對方膝蓋骨下竟然連根折斷，兩條襤褸褲腿空空蕩蕩，這才匍匐在地。
方遠忐忑出聲：
“你......想得到什么？”
對方喉嚨處發出一種近似野獸的嗚咽回應他，身體隱隱向后畏縮。
方遠沉默片刻，發覺它似乎并沒有理智，自身更是處于一種混亂的野性本能。
是因為自己呼喚出它的名字，所以不再狂躁嗎？
喉結還能感到陣陣撕痛，這種痛帶來的真實感，讓人很難否定灰境的從在，換個方向說，他受傷會流血，流血就代表......人會死亡。
就在方遠來回踱步猶豫間。
安靜凝聚成實質的氛圍中，財神似乎失去僅有的耐心，突然調轉方向，雙手如爪，摩擦著地面快速向街道外爬去。
方遠最終未來得及行動，他將腦袋探出圍墻，院門前似乎被遺留下一件黑乎乎的東西，眼角隱約撇到，對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街道拐角。
有些莫名其妙......
地上的東西整體呈黑鐵色，方遠好奇心大勝，思慮片刻，伸手去觸碰，期間未出現任何不良反應，這才將它撿起來，然后緊緊關閉了院門。
回到房間，他呼出口濁氣，這時候，燭火開始無風自動，連鎖反應般，四周景物的色調漸漸淡化起來，開始變得虛幻縹緲，馬上就要分崩離析。
他不自覺將手指探向黑色火苗，順著皮膚傳遞而來的不是灼熱，而是令人難以預料到的一股熟悉氣感！
這是自己身體內的氣！
接著，仿佛聽到‘嗞’的聲響，眼前瞬間漆黑無光，五官恍惚中，方遠打著哈欠如夢初醒，燭光已經熄滅，桌面上沾滿流蠟。
而財神遺落的那塊烏黑，看起來分明是一條赤色金構成的小魚~
七成金是青色，八成金是黃色，九成金是紫色，而十成金才是赤色。
交子是炎國強制發行的價值符號，拋開通貨膨脹不說，這個東西炎國想印多少都可以。
而黃金因為自身價值，屬于硬通貨幣，這小魚大約一兩左右，可以換足足十兩白銀，相當于他多半個月俸祿。
如果叫一聲名字就可以換條金魚，方遠不介意叫道他破產。
可惜，他現在并不缺錢，而且這東西相當棘手。
常言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边@種赤色金子，恐怕只能出自財神這種神異。
出于多方面考慮，方遠揭開書桌下的木板，將金魚扔了進去。
檢查完一切細節，他張開嘴巴發出‘啊~’的聲音。
喉嚨果然很痛啊......
在沒有找到進入灰境的規律前，呼吸法恐怕暫時不敢再練了。
草草洗漱上床，方遠突然想到，也許自己無意散發的氣是進入灰境的關鍵，那么點燃的蠟燭有沒有是某種媒介的可能？
它代表什么？
科學上是基本物理量？
物質的運動和能量傳遞？
可是這個世界講道理嗎？
或者僅僅因為房內空間中只有它給人明確的變化性，以及時間流動性。
如果假設成立，挾制自己練氣的桎梏就沒有了。
......
一夜好夢。
清早，微弱的緋紅光撒入房間，方遠立即開始實行昨夜的想法。
他閉目凝氣，期間臉色變換了好幾下，猛然睜開雙眼。
眼前景色依舊，說明自己完全可以在白天練氣。
斟酌片刻，他覺得有必要在夜晚進行一次試驗，考慮到‘明核’的特殊性，以及氣的重要性，必須找到進入灰境的規律。
“糟糕，不會第一天上班遲到吧？”
方遠嘟囔一句，“這里上班怎么說的？上朝？呸...”
迅速洗漱，整理好長發，搭配起衣物。
實際上房子已經在門外等了一會，今日她沒有準備早飯。
有可能是考慮到諦聽閣的伙食更好吧。
“你到底怎么確認時辰的？”房子走的很快，他不得加緊腳步，好奇問道。
“你嗓音怎么了？衛城欽天監內有一座古觀象臺，主要負責觀象授時”房子好奇回道：“如果你睡的不算那么死，還是可以聽晨鐘和暮鼓......奚鼠皮蒙鼓，其聲傳千里。”
她洋洋得意，大概鄙視方遠見識短淺。
“昨夜沒蓋好被子，受了點風寒?！彼S意編排個理由，注意力已被四周吸引過去。
清早整個城市也從沉睡中醒來，街道開始喧嘩。
生肉作坊已宰殺好豬羊，街旁鋪店聞鼓而起，賣早市點心，方遠大致一瞧，煎白腸、糕、粥、血臟羹、包子、之類應有盡有，還有賣燒餅、蒸餅、糍糕、等各種點心。
大街小巷不少人邊吃著早點，邊看報紙，他注意到一家報攤，立即上前買了一份，價格合理，只要一個銅錢。
紙張不大，大概分成幾個板塊：‘’撰造之命令，妄傳之事端、官府之差除?！?p> 其實就是民間發行的小報，包括時政變革，土修共事，花邊報道都有。
篇頭大寫道：七月十二、天氣大參、宜納畜、嫁娶、納采、作灶、冠笄、破土、行喪、安葬。忌出門。
小字概述報道：中書省意欲聯合東奇，再探兗州，兵部尚書易步嵐當場拍案掀桌，中書令高義晟素口罵人。
玉津園現東海蝴蝶，有人捕之，去掉其翅膀和須足，仍有八十斤，極其鮮美，已被華觴樓出價五十交子購得。
觀察處置使于霧霾森林捕獲一只身長達四百尺的土地之精，傳此物生與地下，百足埋土中，一眠百年，食鐵礦，其皮油有辟鬼神功效，眉山或來年可修筑土龍通道。
......
方遠閑看了幾篇文章，耳中隱隱聽到衛城內傳來七次鼓音。
“糟糕，陸校尉該點卯了。”房子驚呼道。
當他們趕到校場時，只留王德馨還在跑圈，好像這人大半時間都耗在這里。
對方遠遠瞥到倆人，立即穿過中央草地飛奔過來，她褲腿被露水打濕，夾帶了些許雜草，額頭處幾縷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微微發紅的面頰上，顯現出幾分少女該有的柔和。
“很不幸！”
方遠內心一顫，卻聽她繼續說道：
“因為一樓房間滿了，陸校尉打算搬去二樓處理公事，你們只好用他以前的房間了?！?p> ......
透過諦聽閣背后的小樹林，可以看到這里呈品字形修成的三座建筑，左右對稱的兩排平房分別是眾人吃飯的食堂與暫時用來關押嫌犯的房間，方遠并沒有去過那里。
穿過中央小道，陸校尉原本就在一層辦公，二三樓作為寢室以及堆放重要文檔的地方。
看到二人探頭探腦從門口進來，陸校尉立即揚了揚手說道：
“既然你們都熟悉過了，方遠今后就跟著楊雨姐妹先學習學習，房子待會便去找德馨，以后跟她一起行動。”
倆人很快被趕出房間。
“顯然校尉有他自己的考慮。”房子試圖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你說什么？”方遠一臉懵逼。
“關于我們被分開這件事！”房子有些生氣。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方遠并沒有想過，即使沒有身體負擔，陸校尉也不會允許倆個新人分在一組吧......
其中或許有房子感覺不能在隨時照顧他的情感？
“你不必擔心，注意好自身安全，我只是作份文職工作，想來比你輕松多了?！?p> 方遠想了想繼續道：
“練武方面，我個人覺得還挺有天賦的，你不要臉皮薄，多向他們虛心請教，當心哪天我一鳴驚人?！?p> “哼，我期望那天早點到來！”
說完，房子深深瞥了他一眼，朝操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