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見他嗎?”
陳依依打開地牢的天窗,問里面的六水。六水抬頭看著陳依依,一言不發。
“是不是只要他打敗你就行?”
“他有這個能耐嗎?”
“那就明晚吧。”
六水冷笑,“拭目以待。”
陳依依把六水從地牢里放了出來,“蕭雅已經在我家放下了組織的監控,你應該知道,無論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這事兒都不能善了。”
“明晚帶他來。”
六水說完,幾個呼吸間就消失了。
陳依依打開窗戶,目之所及是孫世龍所在的方向,“原以為的深愛都是過往,再篤信最后也輸給了時間。”
這話聽起來很是悲哀,安遇在空中也被這情緒感染。
“主人,你怎么了?”
結魄的聲音自后方傳來,安遇趕緊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不怕我是魔道中人?”
結魄嘻嘻笑著,“沒有的事兒。”
“你在這人間待了這么久,對這里的事情了解多少?”
“具體到某個人身上嗎?”
“不,但是具體到某個組織身上。從不為人知到聞名遐邇。”
“不確定,因為它不為人知時我未必知道。”
“如果是絕世神偷組織呢?”
結魄心道:這么巧,我剛好知道這個你就問這個。
“主人想知道什么?”
“它創立多久了?”
“兩百多年了吧。”
“具體點。”
“兩百九十一年。”
“有多少人?”
“從最開始的寥寥幾人到如今至少有一千人。”
“他們偷盜的東西有什么相似嗎?”
“價值不菲。”
“廢話。”安遇差點想一巴掌扇飛這個結魄之靈。
“從成立后的第一次偷盜來看,他們偷得最多的就是打開什么古墓或者什么大門的鑰匙,而且這些鑰匙都被保管得極嚴。他們甚少失敗,不過……”
安遇接過話題,“不過近期有一次盜竊卻失敗了。”
“主人,你知道還問我。”
“我只是不確定。”
“聽說那是一組茶具鑰匙,鑰匙最核心的部分是一個杯子。”
“難道核心不應該是茶壺嗎?”
結魄滿臉黑線,“主人,那是一把曠世奇絕的鑰匙,怎么可能和尋常的一樣。”
“所以,不用茶壺用茶杯以顯得獨特一點?”
見安遇竟然與自己討論的是這個問題,結魄覺得肯定是自己腦子有病。
感覺到結魄對自己的無語,安遇才正色道:“他們收過的年齡最小的小偷是幾歲?”
“這個不好說,有的從襁褓之時就被看中了。”
“那現在組織里面最小年齡的是幾歲?”
“十七歲。”
“十七?一個高中生?”
“可別小看這么小年齡的人。”結魄準備繼續娓娓而道,突然想起,“誒,主人,你不也才十七歲不到嗎?你都這么厲害為什么不允許別人也這么厲害?”
“我?”安遇一頭霧水,“我不是正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到這個問題,你說說這個世界有多少個像我這樣的人?”
“很多。”
“什么意思?”
“大家都甘愿裝得平凡一點。”
“什么意思?”
“這個世界上,除了像陸無魚陸無霄那樣的吸靈使者,還有像唐傲吳空那樣的續命天使。這樣有身份屬性的人不在少數,但很多時候大家都隱藏了自己的屬性。”
“所以,我是什么屬性?”
“從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你的表現來看,你的屬性應該是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很久了。”
“消失很久?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主人,你的屬性很單純完成的任務的難度幾乎為零但是卻最危險。”
“所以我的屬性到底是什么?”
“初心。”
“初心?”安遇咀嚼這兩個字,明白了結魄的那句‘完成難度幾乎為零卻又最危險’。
“為什么這個屬性會消失?”
“被其他屬性攻擊唄。”
“還流行自相殘殺的嗎?”
“也不算自相殘殺。”
“這個屬性都被殺到滅絕了,還不算?”
“主人你聽我慢慢給你說。”
安遇點點頭。
“我們這些屬性都是根據這個世界的需要所賦能的,并不能隨心所欲的改變。拿吸靈使者來說,雖然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死后并沒有靈,但是有的人死后卻有。我們說的靈和這個世界說的靈魂是不一樣的。如果死亡之靈在這個世界堆積太多就會造成這個世界的膨脹。世界一旦膨脹,之前被用來驗證猜想的實驗就全部白費了。為了不讓實驗失敗,所以才衍生出吸靈使者。吸靈使者以吸取死亡之靈來提升修為。但是一個死亡之靈能夠提升的修為也就那么一丁半兒。所以這個世界的吸靈使者少則千八百多則上萬歲。”
“你等等。”安遇打斷結魄,“你剛才說這個世界會膨脹,膨脹以后會讓實驗失敗。什么實驗?這實驗是用來做什么的?”
“實驗的實在太多了。”
“它們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臨界點。”
“臨界點?”
“嗯,所有的實驗都是為了得出一個臨界點。就比如,一個人的情緒要悲傷到什么程度才會哭泣,又要悲傷到什么程度會抑郁,再悲傷到什么程度會自殺。”
“可是這世界有千千萬萬人,每個人的承受能力都不同,這個臨界點不就因人而異了嗎?”
“這就是另一個臨界點的實驗。”
“另一個實驗?”
“人類不斷繁衍,最初的基因和最后的基因相似度達到百分之百的臨界點。”
“這個實驗用了多少時間?”
“現在是南域1527年,加上之前的改朝換代,應該也有上萬年了吧。”
“上萬年?得出結果了嗎?”
“沒有。”
“所以這個實驗很可能是個沒有結果的實驗?”
“不會。”
“不會?”
“因為除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個這樣的世界在做實驗。”
“很多個這樣的實驗?改變一定條件,保留一定條件。又改變一些條件,再繼續保留另一些條件?”
“大致就是如此,不斷的改變或者不變。”
“既然如此,為什么我的屬性會被滅絕。”
“因為幾千年前有過一個人一直維持初心不改,最后成了賦能者的賦能者。”
“原來如此。”
安遇大概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又繼續問結魄,“說說絕世神偷的創始人吧。”
“主人,其實這個人你也認識,他姓陸。”
“陸無霄?”
“嗯,就是他。”
“怪不得蕭雅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結魄偷笑,老鼠和貓,這算什么比喻,蕭雅對陸無霄那可一直都是畢恭畢敬。而且,對了,結魄一下子想到,“主人,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蕭雅和陸無霄的關系?”
“關系?他倆什么關系?”安遇的一顆八卦之心也冉冉升起。
結魄當然知道安遇為什么一下子這么激動,于是趕緊說:“主人,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蕭雅陸無霄的死忠粉,她和陸無霄少說也認識有十來年吧,當初陸無霄看中她的天賦才花心思培養的她。”
“什么?陸無霄還會花心思培養人?”這可比起桃色新聞更具有殺傷力。
“他好歹也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了,花心思培養人多正常呀?”
結魄還在這邊解釋,一頭安遇就開始自顧自地說,“這不正經的老妖怪,不會是在學什么養成計劃。等到花開了好辣手摧花吧!”
聽安遇這樣說,結魄一個白眼,這下子,他真的是對安遇徹底無語了。
“主人,你好歹也是個舉世無雙的人,為什么想法總是這樣……”
“嗯哼?”
對上安遇的眼神,結魄趕緊話鋒一轉,“總是這樣出類拔萃,想常人不可想的,不愧是我的主人。”
安遇見結魄拍自己馬屁,很受用地笑了笑。
“所以蕭雅對陸無霄到底有沒有感情?”
“蕭雅一直喜歡陸無霄,但是陸無霄又不喜歡她。”
“哎,單相思最苦了。”
安遇不免為蕭雅嘆口氣。
“主人,你單相思過嗎?為什么感覺你深有體會的樣子。”
“算是單相思,過吧。”
“什么!”這下子輪到結魄大吃一驚了,它那么,呃,獨一無二的主人居然也會單相思!真是奇了怪了。
“好了,不說了,回去睡覺,明天我還等著看好戲呢。”
“什么好戲?”
安遇指了指陳依依,“明天你就知道了。”
結魄隨安遇飛回房間,安遇早已經酣然入睡。這應該就是能夠保持初心不變的人吧,無憂無慮,想睡就睡。
嘎吱
是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孫世龍機警地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時,面上瞬間變得緋紅。
“安雨,你怎么來了?”
突然想到自己家在八樓,而安雨居然站在自己臥室的窗臺上,孫世龍一下子站了起來,趕緊把安雨拉了進來,摟在自己懷中。
“傻瓜,來之前怎么也不說一聲?這可是八樓,又不是二樓。”
“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想,當然想。”
“如果和我在一起可能會丟掉性命呢?”
“從我見到你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那,你的父母呢?”
“他們?”孫世龍猶豫了下,“只能下輩子再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
“如果沒有下輩子呢?”
“安雨,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已經替你應下了一場生死決斗。”
“然后呢?”
“你愿不愿意去?”
“我愿意。”
“如果九死一生呢?”
“我不怕。”
“謝謝你。”
陳依依擁緊自己的雙手,她當然不會讓孫世龍涉險。但是卻想聽聽他的答案。
“那你先好好睡一覺,如何?”
“你陪著我?”
“嗯”陳依依點點頭,將自己外衣脫掉,睡在了孫世龍旁邊。
看到這個場面,孫世龍的心臟砰砰直跳,他說的‘陪著我’原本指陳依依坐在自己床邊,沒想到陳依依理解成陪著他睡覺了。只是,他覺得陳依依理解錯了自己很開心,這還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和異性這樣親密接觸。
“如果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會。”
“你不問問我去哪兒嗎?”
“你想說嗎?”
“去你心里,如何?”
“不用去,你早就在了。”
“我愛你。”
說完,陳依依送上雙唇,孫世龍一時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兩人就進入了狀態。
東方既白時,陳依依用迷藥暈倒了孫家人,順便幫他們把事假也請了。
早上的陽光還沒照進屋里,陳依依最后看了一眼孫世龍,他上揚著嘴角,這夢一定很甜吧。
“等我回來,如果能夠等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