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中心,倚欄聽風閣內。
袁九淵頻頻蹙眉,這種情況極少見。
“并看不出有何不同。”
袁九淵將薄片放在陸無霄手中,“你的血罕見,別浪費了。”
知道對方在打趣自己,陸無霄走到一旁,“也許,南域這天要變了。”
“變與不變,與我們都沒多大干系。”
袁九淵并不知曉其中深意,陸無霄也并不解釋。
“袁九,你收她做徒弟如何?”
袁九淵錯愕,在世人眼中他已九十六歲高齡,是隨時能入土的那種人。
“放心,身份我給你安排。”
說完陸無霄便離去,留袁九淵獨自風中凌亂。雖說他身體康健,可,他不想為人師!
“誒,就不能商量商量嗎?怎么不是你去做她老師呢?”
“我?怕她多想。”
袁九淵嗅到一絲八卦氣息,忽然有點期待見這女娃娃了。
“那你趕快啊,現下已經開學了!”
陸無霄擺擺手,上車疾馳而去。
“不!”
另一頭安遇喚這一聲極大,直接將自己從夢中喚醒。
瀲滟雙眸,剪水秋瞳迎上深邃目光。夢中那眼神,好生熟悉!安遇心內駭然,難道陸無霄就是白原?
“無霄,白原?聽起來截然不同的感覺,會是一人?如果是,他為何不認我?”
想到此處安遇又覺得陸無霄不是白原,夢中的白原似對安遇有著極深的感情,他不會見面不識的。
袁教授被返聘回校的消息將平靜的周四炸開了鍋。了解過袁老的人都對此津津樂道,安遇從旁也得知了不少信息,袁老多次獲得國家級表彰,在國際上也是一名響當當的人物,聽說這次返聘回校任職主要是為祖國挖掘人才進行培養,頗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高潔德性。
安遇原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位行將就木、白發蒼蒼的老人,當看見眼前這位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間盡顯強韌的九十六歲教授時,心里那個“關門弟子傳承衣缽”的念頭被澆滅了。這樣的精神狀態,再活幾十年絕沒有問題。
選修袁老課的人極多,安遇也湊熱鬧去搶了下,沒想到就選上了。雖說名額只有五十個,可旁聽卻沒有限制,這就常常導致有課的學生還沒進教室呢就已經被“拒之門外”了。
一開始袁九淵只是在不經意間觀察安遇,后來見安遇確有天賦,便開始著重培養了。
“這女娃娃不錯,悟性高,就是,有點笨。”
“悟性高,笨,這兩個詞。”
“這你就不懂了,我說她悟性高,是她常能舉一反三,一點就通。”
“那笨?”
“有時候倔犟得像頭牛。”
陸無霄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形容很是貼切。”
“你為何不告訴她,她的身份。”
“告訴她做甚?”
袁九淵識趣閉嘴,陸無霄不說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何必操心。何況,安遇身上確有一股神秘力量,怪不得無法檢測出她血液中的因子。
“話說回來,她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不是吸靈使者?”
陸無霄搖搖頭,“結魄認她為主,才造成你看見的假相。”
“結魄認主了!難道,她是?”
“結魄并無其他反應,推斷不是。”
“如此說來,的確應該小心仔細些。”
跟著袁老學得越多,安遇越加發現這老頭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去當個狀元。
安遇回想起從前自己在南域做掌衛使的時候,似乎也這般十項全能。可,從前的南域與現在的南域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安遇縱有通天本領也沒辦法使出來,就如繡花和打鐵不能一概而論,此時的自己早已不是彼時的安遇。
聽說下周青城有個國際學術交流會,袁老會選五個學生隨同,安遇本不感興趣,又聽說去的都是些拔尖人才,安遇想著或許可以跟去看看,萬一遇見白原了呢?所以當袁九淵安排安遇隨同時,安遇二話不說就跟去了。
雖是學術交流,依舊觥籌交錯,令人意外的是大家都衣著樸素,沒有人抽空打扮。
袁九淵一去就被人團團圍住,安遇和其他學生被擠到一旁,袁老讓他們交流學習去,不必跟著他,五人這才走開。
安遇翻看著會場上的書籍,一本泛黃的古籍吸引了她的注意。
《梨落白骨》,前半本是樂譜后半本竟是手術札記。
“這是袁老的第一部作品,鮮為人知。你識得?”
安遇抬頭,看見一雙桃花眼在深眼窩、高眉骨下似有瀲滟波光。
“唐多令。”
唐多令伸手。
“安遇。”
“你是袁老的學生?”
“正在修袁老的課。”
“如此,你得叫我一聲大師兄了。”
見安遇疑惑,唐多令笑道,“怎么,不像?”
“師兄好。”
唐多令又笑,“你修的什么?”
安遇又困惑,“似乎,啥都修。”
唐多令用佩服的眼光看著安遇,“師妹人才耳!”
隨后悄悄在安遇耳畔低聲道,“你不怕?”
“不怕。”
唐多令想起自己第一次守墳山時的恐懼,不得不嘆一句后生可畏。
可安遇哪里知道唐多令說的是這個,墳山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現如今袁九淵已經不搞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