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須有守在阿寧身邊,一守就是十三年,當初胖胖肉肉的小公主已經被時間拉長了身子,可能是在琉璃城那段時間的原因,無論阿寧越長大吃的倒是越少了,其實明面上吃的已經算很多了,但每每等吃完餐食,阿寧經常都會難以抑制的反胃,這樣一來,不管吃多少也胖不了,不但不長肉,而且對身體傷害非常大。
但是在蝶衣的每日悉心教導和愛護下,昔日的小公主變成了琉璃書院的小師妹,性子也開朗活潑了起來,常常依偎在自家?guī)煾笐牙镏v山里的八卦,莫須有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真是像極了一對母女,上天對阿寧還是眷顧的,總是有人愛著她。
更令人驚奇的是,阿寧瘦弱而且先天不足的身子加上世間難得的天賦,暗術修為在幾十年里已然和蝶衣追平。
這日,蝶衣一如往常帶著阿寧到了懸崖邊練習結陣,兩人互相列陣困住對方,對方再破陣,結陣快而無痕是基礎,再之就是陣內的各種構造的穩(wěn)定和機關竅門的設置尤為關鍵。
莫須有守在阿寧身邊幾十年年,從阿寧學暗術第一日就看著,也明白了暗術緣何稱為暗術,為何修行次數之人少之又少。暗術修行之初和其他修行百家之術法訣竅并無甚差別,看著阿寧修行各種術法,雜亂無章的好似什么都學,所有用巧勁不需要過多體能的都是教學之內的任務,莫須有疑惑的看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后來,他發(fā)現阿寧所學的所有術法,好似只學了一半,但是再也琢磨不透阿寧是何時布的陣、何時出的針……原來,暗術的暗就是無人察覺的施術手法。
記得第一日修行那天,蝶衣告訴阿寧,修習暗術的人,不止她一個,但是為人所知的只有她一人,因為她是想通過教習暗術,改變有天賦卻先天不足的人,讓他們擺脫被弱肉強食的世道所迫害的慘狀,蝶衣說,暗術自妖族啟始,甚至是天道初始之時就出現了,一直演變至今,但是修習暗術條件極為苛刻。
首先,先天足的正常人不能修行,藏不住施術的力道,容易被發(fā)現。第二,天賦不足的人不能修行,暗術學習涉獵所有技巧型術法,沒有天賦的人學不了。第三,年歲大且未修行啟蒙的人學不來,往往先天不足的人就會被家族所拋棄,不要說修行了,存活都是個難題,就算生存下來了,被家族所放棄的人,再好的天賦,不從小練習都會泯然眾人。最重要的一點,心志不定之人,忌學,暗術之所以為世人所知甚少,就是因為這個,雖然修習暗術的人萬中無一,但是這世間少說也有幾十人,蝶衣說,暗術被人知道了就會提防,由于先天的差距,在沒防備的時刻被人控制住就和廢人無甚差別,修習暗屬性之人,暗術為保命之道,可心志不堅之人,走入歧途,利用暗術傷人害命謀求利益,也由于先天不足的假象,逍遙法外,為禍世間。
這日的比試還未開始,阿寧窩在蝶衣懷里仰頭對她笑著,阿寧天賦異稟,該學的都學了,但是因為修行年份少,技巧不熟練,從來沒有真正贏過蝶衣,偶爾蝶衣會故意輸掉讓阿寧開心,其實阿寧也知道。
正當兩人對立而站,準備開始的時候,山里的警鐘響了。好幾個山頭的狼煙也燃起來了。蝶衣看著山里被入侵的樣子,低頭看著呆愣的阿寧,這孩子哪見得了這種場面,這山要么不破,要么一破就瀕臨滅門,這點蝶衣很清楚,她結了一個陣,隱匿與地上一堆碎石中的一粒,用自己的全身修為和性命為鎖,除非自己身隕,陣外之人無人能解。
莫須有找不到陣布施在哪顆石子上,無法進入,嘗試數次之后也就放棄了,進不去陣,這還是第一次,可見這陣術的厲害,居然能隔絕任何人,只有陣中人和補陣人可解。
莫須有沿著山路看著地上尸橫遍野,不遠處還在廝殺中,那些黑衣蒙面人,身型動作幾乎都是一樣的,好似木偶人一般,莫須有壓制著心里的不適,在山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是這記憶之外的人,無法感知到這里的氣息,他在尋蝶衣,他知道,如果蝶衣有什么意外,阿寧定受不了那個打擊。
終于莫須有在懸崖下的那個深潭邊看到了蝶衣和另一個黑衣面具男子的身影,此時的蝶衣渾身白衣被血跡染的斑駁,地上黑衣人和門內弟子的尸體層層疊疊。
黑衣男子笑著解面具,“蝶衣啊蝶衣,你好好的人不做,來和一群玩具生活,有必要嗎?”
黑衣男子揭下面具,面具之下赫然是國舅的臉。
“和你們沒什么好說的,他們不是玩具,都是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會哭會笑,有家人有愛人……”蝶衣捂著受傷的肩膀,瞪著國舅。
“你還真的是……入戲太深!”國舅右手聚了一道靈力,給了蝶衣一擊,蝶衣撲通一聲跌入潭里。
國舅看著慢慢平靜的水面,面目猙獰的摔了面具,跳入潭水中,不一會就把蝶衣抱了上來。
“師傅,你還真是讓我好為難。”國舅面無表情的看著蝶衣蒼白的臉。
蝶衣咳出水來,慢慢的睜開了眼,“你…不要叫我?guī)煾担悴皇撬 ?p> “說好完成任務一起回去就結婚,你可別忘了,我們在那邊可是訂了婚的,我們才是夫妻!你愛上一個玩具算什么!”國舅表情失控的沖著蝶衣喊著。
“是我識人不清,和你在一起十幾年,我不知你這人是這么冷漠,聽我說…這個世界雖然是我們那個世界衍生之物,可是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能放過他們嗎?這無數的生命,就為一個虛名?值得嗎?”蝶衣哽咽著看著周邊死去的人,聲音難以控制的顫抖著。
“退一萬步講,我們不就為這一天嗎,這項研究成功,不知道可以救多少人……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像個正常人生活,不會有人歧視我們…”
蝶衣難以置信的看著越說越瘋狂的男人,“就算是生病了,我們也不該用一個世界的生死來換一個人的健康。”
國舅木然的看著蝶衣,“一個系統(tǒng)的能量只能恢復一個人,這是改變不了的,而且,只是一群二次元的假人,怎么就不能了。”
蝶衣顫抖著指著地上的那些人,“你能說他們是假人嗎?他們的思想舉動真的是由我們控制嗎?他們在這個世界是活生生的人,這個世界早就有了自己的運行軌跡,也可能這里本來就是獨立的世界,只是我們強力入侵了而已……”
國舅冷漠的看著地上的人還有遠處的廝殺血腥場面,只是勾唇笑了笑。
蝶衣看著冷血的男人,還是覺得再多的語言都是徒勞的,三觀不同。蝶衣取下頭上那支木簪,“你不相信的話,我證明給你看,這個世界也有自己的力量。”
蝶衣把簪子插入心口,傷口處血如泉涌,渾身的血像是掙扎了許久終于找到了出口,全都爭先恐后的往外流著。
國舅面上只慌亂了一瞬,就冷漠著臉說道,“我?guī)Я耸占木浚挥形乙蝗艘部墒占愕囊庾R,帶你回家。”
等蝶衣流干最后一滴血,國舅掏出一個方形的透明瓶子,扣在蝶衣的天靈蓋上,過了一會,國舅拿起瓶子,難以置信的看著空空的瓶子,然后再放下去……重復了許多次,國舅明顯是慌了,他慌亂的將瓶子放了一遍又一遍,什么都沒收到……
他慌忙的抱起蝶衣的尸體往山外走去,山里其他黑衣面具人也在他離開的那一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