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站在一側的宋塵星眼看著莫離倒下,不假思索的沖上去,結果卻被莫離壓倒。宋塵星手肘狠狠的撞在展臺上的玻璃罩上,玻璃罩受到外力撞擊,從下方的卡槽中脫落出來,連帶著里面的石雕一同從展臺上滑落摔在地上。
巨大的玻璃碎裂聲炸響在耳側,莫離抬起頭見自己壓在宋塵星身上,而宋塵星則倒在一地的玻璃碎片里。
她急忙起身,將宋塵星從地上扶起來,“怎么樣,有沒有哪里受傷?”
宋塵星將衣服上的玻璃碎片掃掉,搖了搖頭,“沒有,好在這是鋼化玻璃不鋒利,而且我皮糙肉厚的,你沒事吧?”
“我沒事……”
話音未落,一旁的萬俟曉走到近前,似是一副心疼的模樣,“莫離,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我剛才還想拉你一把的!”
莫離眸子里淬著冰,回望著面前這個罪魁禍首,若不是他方才刻意松手還推了她一把,她怎么可能撞向后面!
萬俟曉避開莫離鋒利的視線,朝前邁動兩步,目光觸及到不遠處時,眉間不由得跳了跳,“這下可好了,我珍貴的展品就這么被你撞壞了。”
莫離這才吃驚的轉過頭,見那石雕被玻璃罩帶下展臺后,撞掉了一角,并隨著慣性在地面上滑行到圍觀人群的邊緣。
“你說,你要怎么賠償給我啊?”他面上掩不住得意的神色。
“你別為難莫離!這,這展臺是我撞壞的……我,我來賠償給你!”宋塵星咬了咬牙,在一旁揚聲說道。
“你賠?你小子賠得起么!”說著萬俟曉走上前惡狠狠的盯向宋塵星。
莫離伸手將宋塵星拉到身后,面上恢復淡然的模樣看向萬俟曉,“他賠不起,我賠得起!”
盡管莫離是仰著頭看他,可萬俟曉還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她都不曾退讓,令他內心抑制不住的發狂,半晌他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我們就法庭上見!”言罷萬俟曉正要轉身,卻忽然聽到身后有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
“慢著!”
萬俟曉不耐煩的轉過頭,卻見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個個子不高瘦瘦的女人,她頭上裹著黑色的紗巾,將臉也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雙精明的眼睛。
她俯身將地上的石雕撿起來,擺弄了片刻,隨后走到莫離身前停下,開口道:“你說的對,這石雕確實是個贗品,根本不值錢。”
萬俟曉眼珠上翻,耐心盡失,“保安,哪兒來得瘋女人,給我趕出去!”
“慢著!”莫離攔在前方,輕飄飄的視線掃向萬俟曉,帶著不著痕跡的挑釁,“怎么,你心虛嗎?”
“我心虛?”萬俟曉被成功激怒,瞪向女人,“呵,好啊,那你說它為什么是贗品?”
女人垂下眼簾,不緊不慢的開口,聲音有些低沉,穿過紗巾傳出卻透出別樣的韻味,“很簡單。鐘南香所用的原材料是一枚普通的玉石,通透度并不高,而且玉石中還包含很多雜質,當初她之所以雕刻了一個女人,就是因為她發現剛好可以利用玉石里的雜質作為石雕的點睛之筆,比如女人的瞳仁,甚至眼角的細紋都是玉石原本就有的,所以才會更顯自然。而這個石雕的細節都是了經過精雕細琢的,所以紋路遠比玉石原本的細紋更細致深刻。還有最重要的。”
她抬起玉石,拇指輕輕的摩挲了下摔壞的斷面,“這塊石料我推測是用石英巖仿制的,石英巖的硬度較低,所以在它的斷面邊緣呈現出泛白的微小鋸齒形崩口。”
萬俟曉臉部肌肉僵硬起來,“你觀察得這么仔細,這么說是之前見過了?”
“自然是見過。”
“笑話!這石雕參賽之后就被英國的一個收藏家作為個人收藏,你是在哪里見過的?”
“這石雕確實是被英國的收藏家收藏,可之后收藏家意外去世,這個石雕便被他的家人捐給了當地的一家藝術中學,你又是,從何得到的呢?”
萬俟曉臉上有些掛不住,耳側兩腮緊繃著跳了兩下,但仍然有恃無恐的道:“拿不出真憑實據,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會信你的!”
“那如果我說,我就是鐘南香呢?”她說著將頭上的紗巾取下,露出完完整整的臉龐。她膚色偏深,顴骨微凸,盡管面相樸實無華,可那雙眼睛里卻時刻綻放著明光。
這張熟悉的臉在過去只出現在電視新聞甚至書刊資料里,而今就這樣真實的出現在了面前。
萬俟曉這回徹底傻眼了。就算莫離請來了鑒定專家,他也有絕對勝算,可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向神秘低調的鐘南香竟真的會出現在這里!
圍觀的群眾一下子沸騰了,爭先恐后的涌上前方與鐘南香拍照留念,萬俟曉被擠到外圈,锃亮的皮鞋上還被人踩了好幾腳,他憤恨的望了一眼人群中心的莫離,趁著人群焦點轉移,趕緊在保安的保護下灰溜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