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簡昭決定還是去找無樽兄,問問主意。她去了說明來意,落下煌凝神點頭,開口道:“我也已有這樣的打算,那我去問小綠姑娘的意思,如果她同意,我就先將她安置在另一處花園小莊內安心將養,日后再作打算。”
兩人計議已定,同出門去小綠姑娘的住處。只是他們去了之后,不見小綠姑娘的人。問了個同住的丫頭,那丫頭回說:小綠姑娘清晨大早就出去了,問她做什么也不說。
簡昭和落下煌都是奇疑,大清早的小綠姑娘會去哪里?
“呀!”簡昭一拍手掌,驚疑不定的說,“我昨日還看到小綠姑娘躲在山石后面哭,該不會是小綠姑娘因為生氣傷心,所以一走了之?”
落下煌難得的皺眉,仔細一想,覺得依照小綠姑娘的性子,她說起來既膽小愛驚慌,可有時候卻會作出驚人的事情來。如此一想,倒是有可能。
兩人都神色凝重的對視一眼,立即一起出去。落下煌派出酒莊內大半的護衛和男短工,讓他們出園尋找。他和簡昭牧堯,并酒莊內其余一些人,在園內各處尋找。
途中簡昭在假山石附近尋找的時候,崔大娘既驚慌又悲傷的連連嘆道:“小綠這丫頭,平日里乖得跟個矮腳雞似的,做不出什么大風浪來。可你說這丫頭,怎么就偏偏生出這樣大的事情來!這丫頭要是有個好歹,我得多掛心吶!哎呦呦......”
簡昭聽了崔大娘的話,著實感動。雖說崔大娘平日里極其嘮叨嘴碎,但卻是真心的關心小綠。她安慰了崔大娘幾句,又到處尋找小綠姑娘。
簡昭穿過了大半的山石,最后在長亭與無樽兄和牧少俠相遇。三人都是對看搖頭,沒有發現小綠姑娘的蹤跡。
直到這個時候,不遠處倏忽傳來一個丫頭的慘烈尖叫:“啊!小綠!小綠她在這兒!她跳湖了!”
什么?!三人立即回頭,向丫頭所立的湖邊跑去。
簡昭嚇得瞬間后退兩步,不忍直視湖面上漂浮的尸體。只見小綠姑娘在湖中泡的全身發漲,僅有面容還能依稀辨認出是她的眉眼。
她定是大清早的就出來投湖自盡,如今哺時一刻才被發現。已經被湖水泡了五六個時辰,又是懷了身孕之人,死狀何其慘!
圍在旁邊的丫頭婆子,個個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落下煌一反往日溫柔若春風的模樣,神色中也滿是憐惜與哀嘆。
就這樣只有哭聲的沉默了不到半刻鐘,還是站在一旁斂眉沉默的牧堯,比落下煌這個莊主先開口冷靜安排:“還不快將人打撈上來,立刻準備擔架和白綢布,先將小綠姑娘的遺容蓋住,不可再讓別人多看。”
一時慌了神的丫頭短工們,都聽著牧堯的命令,紛紛跑來跑去。
到最后,小綠姑娘的尸體被打撈上來,安放在擔架上,用白綢布蓋住全身。
落下煌和簡昭全程都只站立在旁,雙目平靜,除了沉默還是沉默。牧堯走至他身邊道:“無樽兄,還是先將小綠姑娘安置好,也是盡了最后一點尊重。”
落下煌被他點醒,立即命人將小綠姑娘抬到祭堂。
只可嘆,天不遂人愿。禍福命中天注定,恩怨情愁世難消。
就在眾人將小綠姑娘的尸體抬起時,酒莊大門外登時響起一片鑼鼓喧天。
簡昭奇怪的抬頭,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傳來喜樂之聲?
然后令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是,不僅鑼鼓聲愈來愈響,一片惹眼的大紅色喜轎和騎著一匹掛紅花大馬的新郎官如紅水漲潮般充盈在大家的視線內。
簡昭氣的想要將那些人趕出去,小綠姑娘可真是悲哀,身死之時竟還會撞上人家在辦大紅喜事。
那騎著大馬的男人長得五官端正,倒還算清秀。他隔在不遠處就下馬向這邊疾步走來。一眼見到穿著瀟灑紅衫的落下煌,他深深弓腰一揖,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笑著開口說了:“這位一定就是逍遙酒莊的莊主吧!我聽阿綠提起過你。”
“哈哈,我今天來也不為別的事。只有一件,莊主您園中可有一位叫小綠的丫頭?那日我與她見面之后就情投意合難舍難分,因此特意求你成全我們,讓我風風光光的把阿綠娶回家門!”
男人話說到此處,落下煌立即揚起一拳打在那男人的臉上。“你現在來還有什么意義?不管你再做什么,你和小綠姑娘也不可能了!”
那男人以為落下煌生氣自己跟他莊園的丫頭私通,只得陪著笑說:“還望莊主您開恩,不管出多少錢,我都會把阿綠贖回去。”
落下煌破天荒的冷笑一聲,笑容諷刺無比的看著他:“不可能了。小綠姑娘就在那里,你自己去看吧。”
男人疑惑的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入眼一片刺眼白布。他查巡了一圈也沒有見到阿綠的蹤影,最后目光驚恐至極的落在那片白綢布上。
“不,怎么會,不......不可能!”男人直接撲上去,一把掀開白布,一張猙獰卻熟悉的臉落在他的眼中。
他直接瘋了一般,雙目無神,一動不動的看著地上已經死去的阿綠。
簡昭這時也眼睛濕潤,她憤怒的質問男人:“你既然現在跑來娶她,那為何當初不告而別!你可知道,小綠姑娘這幾天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男人自看到尸體開始,臉上的表情就已然麻木。即便身穿紅卦黑袍的新郎喜服,也無法為他提起半點生氣。
他痛苦的跪著退后,無法相信眼前死去的阿綠。他抱著頭閉上眼睛,絕望的自喃自嘆:“我只道是為了讓她光明正大的嫁給我,所以我得知她有身孕的消息后,連夜快馬加鞭回家,費勁千辛萬苦說通了父母,就只想今天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將她迎娶出去。可怎么就會......阿綠,你為什么不能多等我一天?為什么......”
那男人瘋了一般,又笑又哭的將白布重新蓋回小綠的身上。他則是頭發蓬亂,衣衫狼藉的踉蹌走出去。漸漸地男人失心瘋的笑聲回蕩在空谷之上,他人的身影也再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