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種大田

　　說是谷雨種大田，實際上都得過了五一，五月上旬或中旬才種。

　　靠山屯眼瞅著要種大田的時候，遇到了麻煩。今年春旱。吃飯的時候，趙鐵錘跟江宏景提出來，能不能請軍分區派幾臺車來拉水，幫著把苞米種上。

　　軍分區可真幫忙，一下子派來了四臺車。

　　全屯子男女老少齊上陣，拿盆的拿碗的，滴拉飯勺子，拎著水舀子的。把一千畝地的大豆，苞米全埯在水坑里了。

　　開春這一場春旱，人們早知道了。為了保墑，事先都起好了壟。前邊的刨坑，倒水，后邊的婦女和半拉子撒種踩格子。

　　全屯子的水桶都拿出來了。車進不了地，大隊分配壯勞力全部去挑水。東北這地老長了，一根壟得有二里地長。這些壯勞力，挑著一挑子水，按照二十米一挑子水，二十米一挑子水放好，就這么來回的倒。倒出水桶就去挑水。一天下來肩膀頭子都磨破了。

　　種大田的第三天，劉闖在地里告訴大江：“大江，二狗子他們被判刑了?！?p>　　大江說：“是嗎？判幾年？”

　　劉闖說：“二狗子判了七年，傻小子和二愣子都判了五年?！?p>　　大江說：“該！這回他們算作到頭了。不過判的挺重。”

　　劉闖說：“這幫犢子不是把牛腿打折了嗎?！?p>　　大江說：“得在大隊的廣播里說說這事，教育教育大家?！?p>　　劉闖說：“我跟書記說了。”

　　正說著，趙鐵錘過來了。他看見劉闖和大江倆個人在嘮嗑，就知道他們是在說二狗子他們被判刑的事。

　　趙鐵錘問劉闖：“跟大江說了？”

　　劉闖說：“說了?！?p>　　趙鐵錘說：“我看咱們借著宣傳九大的機會，把大隊的廣播站整起來?！?p>　　大江說：“好?。≡蹅兛可酵偷糜悬c動靜，要不總覺得死氣沉沉的?！?p>　　趙鐵錘說：“這事你就和賈靜一起負責。她是支部宣傳委員。對了，那個陸燕嗓子我看挺好的?！?p>　　大江說：“我也是這么想的。讓她當廣播員?！?p>　　劉闖說：“陸燕那小嗓子行。”

　　趙鐵錘說：“劉闖，你去整個廣播稿，今天就讓電工把全屯子的線路都修修。大江你找陸燕談談?！?p>　　劉闖走了。王大江跟趙鐵錘說：“我想到這么個事?！?p>　　趙鐵錘說：“會計的事？”

　　王大江說：“對呀。老會計歲數大了，身體也不好。得讓他培養一個接班人啦？”

　　趙鐵錘問：“你想讓誰跟老會計學。”

　　王大江說：“全屯子就那么一個人?！?p>　　趙鐵錘笑了，“咱倆想到一塊去了?！?p>　　王大江說：“你找小蘭談談。我怕她不愿意干。這孩子心有點懶。”

　　趙鐵錘說：“行，我找她?！?p>　　晚上收工，六嬸給大伙做好了飯。四個來支援春播的解放軍戰士也住在知青點。他們在男知青這屋，靠西頭鋪的床鋪。

　　兩摻面的饅頭，豬肉燉粉條子，大碴子水飯。炒的肉沫芥菜疙瘩咸菜。

　　大江把裝酒的塑料桶拿過來，他讓齊玉鳳拿來了幾個酒杯，他跟那個歲數大的司機說，“老班長，辛苦啦。沒啥菜來喝點解解乏?！?p>　　齊玉鳳說：“我給你們炒個雞蛋去?！?p>　　那個歲數大的司機說：“不能喝酒。領導不讓。”

　　王大江說：“什么領導不讓？來，喝。領導批評你們我去找他們。我找你們江政委行不？”

　　這些兵一聽能找他們軍分區的江政委，不知怎么回事了。

　　王大江說：“你們江政委的閨女是我們的同學，她原來是我們知青點的知青。過年我在他們家吃了兩頓飯。你們這都來了好幾天了，早就應該喝點。今天補上。來，喝。解乏?！?p>　　齊玉鳳炒了一個雞蛋小毛蔥，六嬸拌了一個糖醋白菜。

　　王大江陪著喝了一會兒，他就把齊玉鳳叫進來，“這是我們的戶長，讓她陪你們喝，我去辦點事，一會兒回來。”

　　“瘦猴”說：“又去看對象啊？”

　　王大江給了他一腳，“滾犢子，正事?！?p>　　他來到女知青的屋外邊，他敲了敲門問：“你們睡沒睡呢？”

　　女知青們聽見王大江的聲音，有人就開始搗亂了，本來有的已經躺下了，段秀麗說：“沒有，進來吧?！?p>　　王大江推門剛進去，屋里躺下的趙潔和高紅霞說：“都躺下了?！?p>　　王大江退出去，說了一句：“凈瞎開玩笑。陸燕，你出來一下。段秀麗你就等著明天大伙把你埋地里吧。”

　　屋里高紅霞說：“明天種地我帶著洋鎬去?！?p>　　趙潔說：“我拿著鐵鍬?！?p>　　陸燕披著棉襖出來了。王大江在灶坑旁給她找了一個小板凳，自己坐在苞米桿子上，他說：“大隊書記今天跟我說了，大隊要成立廣播站。賈靜是黨支部宣傳委員，她負責。讓你去當廣播員?！?p>　　陸燕說：“我也不會呀？”

　　王大江說：“多簡單哪，就是念稿子，別念錯了就行。多看兩遍，記住了再播。”

　　陸燕說：“那機器也不會整??？”

　　王大江說：“讓電工教你。實在不行你就上公社廣播站學學。”

　　陸燕說：“行吧。我先干干試試。”

　　王大江說：“這可不是試試。這是宣傳陣地?！?p>　　陸燕嚴肅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陸燕在賈靜和電工師傅的指導下，很快就學會了對擴音器的開關。她又找出來一張報紙，像模像樣的坐在麥克風前，只是沒有打開擴音器。非常認真的念了一段。賈靜和電工都說挺好的。

　　賈靜又跟陸燕商量，要整一個開始曲。這時，趙鐵錘，劉闖和大江都來了。

　　陸燕說：“賈主任說，要整個開始曲。”

　　王大江說：“應該。你錄一個錄音帶。放完開始曲，就是你播，靠山屯大隊廣播開始廣播。接著就播節目。你得有這么幾個節目吧，新聞和報紙摘要，靠山屯新聞，文藝節目?！?p>　　趙鐵錘說：“我看先整這幾個，往后想多整再說?！?p>　　陸燕問：“咱們幾點開始廣播呀？”

　　趙鐵錘說：“春夏秋早上六點，冬天早上七點?！?p>　　陸燕問：“開始曲搞啥呀？”

　　趙鐵錘說：“就用‘大海航行靠舵手’，用曲子，不用帶歌詞的。這樣，賈靜你跟陸燕上公社一趟，上那先錄個開始曲和陸燕開頭語。然后再借幾張唱片回來。等漁業隊打著魚，賣了錢，咱們也去買點好唱片。”

　　他突然想起來，大隊要上公社去借苞米種子。開春讓知青吃了一百斤，現在種地了，缺種子了。昨天趙鐵錘找謝東方，好說歹說才整出來一百斤種子。他說：“大江，一會兒出一臺車，你跟著去公社，把一百斤苞米種子拉回來。賈靜，陸燕你們也跟著去。去借唱片，整錄音?！?p>　　還是汽車跑得快，四十里地一會功夫到了。賈靜領著陸燕去找宣傳干事彭城。大江去找謝東方。大江告訴賈靜和陸燕抓緊時間整，別讓車等的時間太長。

　　大江來到謝東方辦公室門口，他敲了敲門，然后進屋。謝東方見是王大江，趕緊讓座倒水。他問：“來取種子的？”

　　大江說：“啊。開汽車來的。”

　　謝東方說：“軍分區真給你們派車抗旱來了？”

　　大江說：“你們快去看看吧。我們大隊干的熱火朝天。那家伙是起早貪黑，全屯子男女老少齊動員。今天一下午就完了?！?p>　　謝東方說：“這么快。我和姜書記還想明天去哪?！?p>　　大江說：“明天我們大隊就報捷了?！?p>　　謝東方說：“那可不行，我們說啥也得去看看。要不顯得公社也太不重視靠山屯了。走，先上姜書記那，完了，我跟你去裝種子?！?p>　　王大江說：“你不用著急。賈靜和陸燕上廣播站了。我們大隊也要整個廣播站，她們去錄音和借唱片去了?！?p>　　謝東方說：“那我給種子站打個電話，讓他們把種子準備好，一會兒路過就拿著了?！?p>　　謝東方給種子站打電話，告訴他們準備一百一十斤高產的好種子。

　　回靠山屯的汽車上，王大江跟書記和主任說，“二位領導，別看我們靠山屯得了大旱，可我們今年的大田一定能豐收?！?p>　　姜書記問：“這是怎么說呢？”

　　王大江說：“軍分區給我們派來的四臺汽車可解決大問題了。一會兒你們看看，我們的種子都是埯在水坑里的?！?p>　　真讓王大江說著了?？可酵偷拇蠖贡葎e的大隊高出一拃，苞米能高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