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整黨開始

　　靠山屯的整黨開始了。

　　先是調查摸底。

　　靠山屯一共十三名黨員。其中女黨員三名。老黨員一名，是個老抗聯，叫李青松。今年五十四歲。三二年十八歲參加抗聯。

　　支委有五名。趙鐵錘，李強，劉闖，賈靜還有李青松。

　　謝東方和趙鐵錘把工作組和領導小組的成員召集一起，開會宣布靠山屯整黨開始了。

　　會上，謝東方特意強調，要加強警惕，防止階級敵人搞破壞。

　　會議決定，大隊基干民兵白天夜里都要巡邏。由劉闖和王大江負責。這也是因為當時中蘇邊境很緊張。經常出現摩擦。

　　六八年十二月二十九號，大隊召開了全體黨員大會進行了整黨動員。

　　通過找黨員，找群眾調查摸底，大隊的黨員除了李強和賈靜那點事，還真的都挺好的。另外，主要對趙鐵錘有意見的是，說他對二狗子這伙流氓無賴打擊不力。

　　謝東方領著工作組和領導小組開會，研究整黨的第二階段的方案。

　　這邊開會，二狗子也找幾個人在商量。他聽說大隊要整他，他心里有點犯毛。他看見公社主任帶隊進了靠山屯，他有點害怕。

　　這天晚上，他把跟他最鐵的傻小子，二愣子找到家里。

　　二狗子說：“這他媽的還來了工作組。我聽說要整咱們。”

　　二愣子說：“不是吧，說是整黨嗎。”

　　傻小子說：“整黨整咱們干啥？”

　　二狗子說：“昨天他們開會說的。真的要整咱們。咱們得整點事，然后上關里。”

　　二愣子說：“跑啊？”

　　二狗子說：“不跑咋整？。”

　　傻小子說：“咱們整點啥事？”

　　二狗子說：“我依蘭認識一個賣牛羊肉的，咱們上大隊偷一頭牛，賣了做盤纏。”

　　二愣子說：“那玩意可不好整。”

　　二狗子問：“你們想不想走吧？”

　　倆人都說想走。

　　二狗子說：“傻小子，你上大來你三舅他們大隊借個馬爬犁。咱們把牛偷出來，把它腿打折了，完了整爬犁上，拉著上依蘭。我們在依蘭等著你，你再把你三舅的馬爬犁還回去。”

　　二愣子說：“不能讓人抓著吧？”

　　二狗子說：“沒事。咱們下半夜干。”

　　靠山屯的牲口都在大隊。大隊一共有八匹馬，四頭牛。大隊有專門的飼養員。飼養員是大老張他爹老張頭。牲口分兩邊，南頭是馬廄，北頭是牛棚。中間是一條過道。緊東頭南北對面是兩間房，南邊是飼養員住的地方，北邊是飼料庫。這馬號西邊的山墻有一個大窟窿，現在用樹枝子堵上了。

　　這天下半夜是王大江和劉闖值班巡邏。

　　劉闖初中畢業就回屯子了，干的不錯，入了黨，娶了媳婦，當上了大隊治保主任，民兵連長。

　　倆人在屯子里走了一圈，看看沒啥事，他們就上大隊部歇著。沒一會兒，大江聽著外邊好像有動靜，他和劉闖就出來了。轉了一圈一看沒人，大江跟劉闖往馬號走，大江低頭看見了爬犁印。他和劉闖趕緊往馬號跑，他們從西邊過來，正好看見馬號西山墻讓人扒開一個大窟窿。大江跑到南屋，使勁的敲門，半天老張頭才開門，老張頭這是喝酒了，看樣子還迷迷糊糊的呢。

　　王大江問：“張大爺，馬號怎么讓人掏個大窟窿呢？”

　　王大江這么一說，老張頭的酒立馬就給嚇醒了。他拎起馬燈，趕緊往馬號跑，到哪一看少了一頭牛。老張頭當時就坐地上了，“可壞事了，丟了一頭牛。”

　　王大江一聽牛丟了，他對老張頭說：“大爺，你給我找匹好馬，我去追他們。”

　　老張頭說：“你知道往那跑了嗎？”

　　王大江說：“我好像看見爬犁印了。”

　　老張頭給大江解下一匹馬的韁繩，把馬牽出來，他問大江，“你會騎嗎？”

　　大江說：“會。”他一邊往外拉馬，一邊對劉闖說：“你馬上去告訴書記，然后叫上人，往依蘭那邊追。”說完一個箭步飛身上馬，往依蘭方向追去。

　　劉闖知道牛丟了事情重大，他立刻上趙鐵錘家，把書記叫起來，然后又集合基干民兵。他讓大老張去套馬爬犁。

　　這一折騰把工作組的人也折騰起來了，謝東方一聽牛讓人偷了，他馬上給公社派出所掛電話，讓他們馬上派人，在小洼丹堵住這伙偷牲口的。

　　王大江騎馬出了屯子，順著大道往西，往依蘭方向追去。跑了十幾里地，大江看見前邊有個馬爬犁，他用腿一夾馬肚子，回手拍了一下馬屁股，馬一使勁就竄出去了，一會兒就跑到了馬爬犁前頭。

　　十二月三十號，農歷十一，下半夜有月光了。王大江在馬爬犁前下了馬，他大喊了一聲：“給我站住！”

　　馬爬犁真的站住了。王大江把馬拴在道邊的樹上，他站在馬爬犁前，“你們幾個王八蛋，敢偷大隊的牛，你們要作死呀？趕快調頭。”

　　二狗子說：“又是他媽你小子，你是不是找死？”說完他下了爬犁，手里拿起一根柞木棍子。傻小子和二愣子也一人操起一個棍子下來了。三個人把王大江圍了起來。

　　王大江說：“你們不想蹲笆籬子就把棍子放下，跟我回去。你們要是找揍，那可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二狗子那聽這些，掄起棍子就往王大江身上打。王大江看準了時機，在棍子剛要捱到身上的時候，左手伸手一把抓住棍子，然后往前一帶，右手照著二狗子的面門就是一拳，當時就打的二狗子滿臉是血。疼得嗷嗷直叫。大江把操在手里的棍子，往二狗子的腿上一掄，當時就把他打趴下了。

　　回手三下五除二，幾棍子又把傻小子和二愣子打趴下。他走到二狗子跟前，撩開他的棉襖，把褲腰帶抽下來，把二狗子翻過來，把他的雙手往后一背，用腰帶一勒，可能是太緊了，整的二狗子直叫喚。傻小子和二愣子也照此辦理。大江又在爬犁上找來一根繩子，把三個人拴成一串。繩子前邊拴在馬爬犁上，后頭一串拴了仨。他又把爬犁調個頭，把自己騎的馬從樹上解下來，也拴在馬爬犁的后邊。他趕著馬爬犁往回走。

　　走了兩三里地，就碰上劉闖帶人追上來了。

　　有人想讓二狗子他們三個人也上爬犁。可牛腿真的讓二狗子他們打折了，走不了道，只好用爬犁拉著。劉闖他們爬犁上本來就有五個人，拉上二狗子他們坐不下。

　　大江說：“這幫王八犢子，讓他們在地下跑吧。剛才我怎么勸他們，他們都不聽，跟我下死手。三個人打我一個。”大江拿起一根剛才的棍子說：“這幫家伙，拿這玩意往我腦瓜子上削。你們說他們多狠。”

　　劉闖回手一鞭子打在二狗子的脖子上，當時就起了一道大麟子。他罵了一句，“你們等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