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這片荒原不變的主題。
歲月不斷滄桑殘酷,過去的輝煌只存在于支離破碎的夢境。
夜空里,一輪血月照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
幾聲刺耳的夜梟啼哭聲,擾亂了荒原里的平靜。
巨大的黑影飛翔在夜空里,可以隱約看到它們不住煽動的巨大雙翼,還有因為嗜血而發(fā)紅的雙眼。
聞著血腥味而趕來的夜梟,終于找到了它們的目標(biāo),急速俯沖而下。
破碎的武器,十幾具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空氣里除了荒原腐朽的味道,還有這些死尸傷口還未止住的血腥味。
足有一米來長的巨鼠和腐狼正在享用它們豐盛的晚餐,荒原里的食物不多,水更是稀少的可憐,再沒有什么比人類的血肉更讓它們興奮。
一陣悉悉索索讓人毛骨悚然的啃咬聲傳出,十幾具人類的死尸,讓這些只在黑暗出沒的生靈異常默契的做著同一件事。
幾道狂風(fēng)襲來,夜梟煽動巨大的雙翼俯沖而下,以它們尖銳有力的爪子捕獵著那些巨鼠。
“吱吱!”
這是巨鼠不安的叫聲,夜梟正是它們的天敵,至于那些腐狼,沒有任何生物會喜歡它們的味道。
盡管如此,幾頭腐狼綠瑩瑩的雙目還是警惕的望向夜空,不時發(fā)出低吼,生怕這些餓瘋了的夜梟那可怕的爪子會伸向它們。
“咳咳……”
此時,那死尸堆里原本已經(jīng)倒在地上,仿佛死去很久的一個小男孩,此刻捂住了胸口,不住咳嗽的晃動起身形。
一身破爛的黑色斗篷,臉上纏繞著一根根古怪的布條,將他遮掩的非常嚴(yán)實(shí),像是木乃伊一般。
一只巨鼠正趴在他后背啃咬,鮮血將他的斗篷都染成了暗紅色。
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只不過比趴在他后背上啃咬的巨鼠高了那么一丁點(diǎn),剛一蘇醒他就感受到后背傳來的那種痛苦。
這樣弱小的身軀,即便還活著也不會讓巨鼠害怕,就算是人類里的成年男子,沒有鋒利的武器在手,一樣難逃被巨鼠啃食的下場。
像是回光返照那般,男孩猛的轉(zhuǎn)身坐了起來,一只手準(zhǔn)確無誤的拍在巨鼠黑不溜秋的腦袋上。
一瞬間,那只趴在他后背上的巨鼠被一股大力拍飛出去數(shù)米,而男孩則被牽扯到了傷口,忍不住痛的長嘶了一聲。
那只被拍飛的巨鼠,搖搖晃晃的看著這個男孩,微微發(fā)紅的瞳孔帶著警惕,嘴里一雙長長的獠牙還在滴落著血液,只不過它馬上轉(zhuǎn)身搜尋另外的獵物。
男孩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在十幾具死尸堆里,一片鮮血淋漓,夜梟的啼哭聲,腐狼的低吼聲,以及不時被夜梟捕食而驚慌失措的巨鼠吱吱的叫聲。
沒人理會這個男孩,因為活著的生物都在進(jìn)食,這是荒原法則最有效的一條,食物。
男孩因為失血過多,黑色的眼眸里帶著痛苦的神色,他掀開了胸口的衣物,幾道可怖的傷口,幾乎將他整個胸膛都劃破了。
但詭異的是幾道傷口正在緩緩愈合,連同他后背傷口處,鮮血很快被止住,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新的血肉。
男孩對此表現(xiàn)得非常平靜,像是習(xí)以為常般,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后,他迅速從地上撿起一把斷刀,異常平靜的站了起來。
幾頭腐狼開始不安分了起來,它們眼里的食物竟然重新爬了起來,還拿起了武器,生物的本能讓它們充滿了警惕。
幾只夜梟幾乎滿載而歸,尖銳的爪子刺破了巨鼠的皮毛,叼著便心滿意足的飛走,剩下的巨鼠和腐狼也稍微放松了下,眼前只有這個人類的小男孩了。
一頭腐狼率先發(fā)難,帶著一身灰色的皮毛和腐朽的味道快速沖了過來,張開了血淋淋的巨嘴。
“哼!”
一道絢爛的刀光,快若閃電,準(zhǔn)確無誤的砍中了那頭腐狼的脖頸,碧綠的鮮血像是井水般噴涌而出。
那頭腐狼重重跌落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空氣里彌漫著惡臭的腐朽味。
一擊致命!
男孩持著斷刀,冷冷的看著周圍那些躁動不安的腐狼和巨鼠,它們幾乎都停下了嘴里的進(jìn)食,露出一張張長滿尖牙的嘴。
一時間,黑夜里腐狼綠瑩瑩的眼睛,還有巨鼠發(fā)紅的雙目與男孩冰冷的黑色眼眸緊張對峙著。
幾頭腐狼低吼著慢慢往前移動,這是它們將要進(jìn)攻的預(yù)兆。
男孩警惕的看向它們,突然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兩步,而后用手里的斷刀指了指地上的死尸,示意它們可以繼續(xù)享用食物,自己不再理會。
腐狼和巨鼠自然不會說話,男孩也不知道它們能不能看懂,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一小會兒,終于這些腐狼和巨鼠忍不住食物的誘惑,繼續(xù)開始啃咬起那些死尸。
男孩長松了一口氣,慢慢開始一步步后退,至于那些人,本就已經(jīng)死了,而且和他毫無關(guān)系。
生長在荒原里的人,幾乎沒有誰會為了陌生人的死尸與任何生物戰(zhàn)斗。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再次發(fā)生。
那是一具正在被腐狼撕咬著的成年男子尸體,甚至已經(jīng)被蠶食過半,此刻尸體忽然被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下面爬了出來。
剛退了不過幾步的男孩感到目瞪口呆,這一幕發(fā)生的無比突然,莫說是他,就是那幾頭腐狼也被驚住了那么一瞬。
小小的身影爬出來后,飛快的跑向了男孩身邊,沒有理會男孩警惕的眼神,直接躲在了他身后。
“保護(hù)我!”
稚嫩的聲音非常悅耳,所說的話卻非常堅定,根本不像是在求救,反而像是在命令他。
男孩懵了那么一瞬過后,迅速冷靜下來,這下不管怎樣,這些智商低下只懂得進(jìn)食的畜生都不會放過他們了。
果不其然,這些嗜血的生物瞬間炸開了鍋,周圍充滿了躁動不安的氣息。
一道黑影快速撲咬了過來,男孩反應(yīng)不可謂不迅速,低下了身子,手里的斷刀閃爍著寒光,快速橫掃。
“呃……”
一聲悶哼,男孩看著斷刀上一撮黑色的毛,還有小腿上兩個尖洞,鮮血已經(jīng)緩緩流出,這讓周圍那些生物更加蠢蠢欲動。
巨鼠的黑色皮毛滑的就像泥鰍一樣,即使被一刀斬中,竟然只掉了一點(diǎn)皮毛。
一物降一物,夜梟那樣的鋒利爪子才是它們的克星。
“難道我又要死了?會不會被吃掉啊?”
男孩臉色平靜,心里卻奇怪的想到,一想到會和地上那些人一樣被腐狼或巨鼠啃食,內(nèi)心感到無比惡心,這比死亡更令人恐懼。
“用這個!”
身后稚嫩的聲音再次發(fā)出,同時遞過來一把匕首。
男孩感到一陣訝異,連忙接了過去,這是一把異常華麗的匕首,火紅的刀把,上面還鑲嵌了一顆紅色的寶石,其本身更是寒光閃閃。
最令人驚異的是匕首里有一種很奇異的力量在流淌著,比他撿來的那把烏黑斷刀也不知道高了多少個檔次。
男孩瞬間信心大增,此時一頭腐狼已經(jīng)高高躍起,呼嘯而來。
男孩迎了上去,低頭側(cè)身,快而精準(zhǔn)的將匕首插在了腐狼的胸窩,像是切豆腐一樣,而后飛快拔出了火紅色匕首。
不等它落地,男孩又迅速在地上一滾,反手一劃,旁邊一頭閃電般撲來的巨鼠,竟被攔腰切斷,尸體在地上不停翻滾著。
幾乎沒有片刻停頓,剩下的巨鼠和腐狼一瞬間全部出動,將男孩包圍。
刺,劃,砍,挑,男孩飛速移動,沒有任何招數(shù)可言,但那種驚人的反應(yīng)力,異常妖邪。
他的每一個動作,就算不是一擊致命,也是直擊要害處,會讓任何生物瞬間喪失行動能力。
火紅的匕首在黑夜里像是跳動的音符,用一種獨(dú)特的律動收割著生命。
腐狼血液的惡臭味,巨鼠驚慌的吱吱聲,以及男孩不時發(fā)出的痛呼聲交織在一起。
不知多久,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地上染上了幾種不同顏色的液體,有腐狼充滿惡臭味的綠色血液,也有巨鼠令人反胃的黑血,而男孩身上更是鮮血淋漓。
此刻他躺在地面上喘著粗氣,渾身上下也不知有多少處傷口。
一直在旁作壁上觀的小小身影慢慢走了過來,直到此時男孩才看清她的樣子。
這是一個約摸七八歲的小女孩,衣衫襤褸,但裸露出來的部分皮膚晶瑩如玉,像是一個瓷娃娃般。
她有一頭顯眼的蒼灰色長發(fā),尤其是那雙瞳孔,更是帶著一絲妖異的赤紅色。
“你不會死嗎?”
她從男孩手中撿起了那把匕首,語氣冰冷而又疑惑的問道。
男孩躺在地上一動不想動,苦笑不已:“應(yīng)該不會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就算不會死,被這種惡心的生物咬到,也會感染吧?”
“……”
女孩極為認(rèn)真了看了男孩一眼,以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語氣說道:“很遺憾,我救不了你。”
說完,她竟然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走,對躺在地上出手相救的男孩竟沒有絲毫感激之情。
“等一下!”
男孩無語的喊到,直到女孩又轉(zhuǎn)過身來,才無奈問道:“你應(yīng)該不是荒原上的人吧?”
女孩輕輕搖頭,看向男孩,有一絲疑惑,不知他想表達(dá)什么。
“今天傍晚,我在這附近找食物,遇到了你們被另一伙人追殺,連我也沒放過。”
男孩一邊郁悶的說著,一邊慢慢坐起身來,手臂以及身上的傷口奇跡般止住了血,并在慢慢愈合。
沒有理會女孩一臉見鬼的表情,男孩接著道:“你是走不出這片荒原的,如你所見,這里到處都充滿了危險和污染,你連一口干凈的食物都找不到,而我能帶你活下去!”
“為什么?”女孩平靜發(fā)問,瞳孔里那抹妖異的紅色帶著疑惑和警惕,甚至悄悄握緊了手里的匕首。
男孩將她這些細(xì)小的動作都看在了眼里,而后擦了擦手臂還有臉上的血污,露出了大片蒼白的皮膚。
他無比認(rèn)真道:“因為你我還都算是一個干凈的人吧,這在荒原上可是十分少見的。”
女孩怔怔望著男孩身上正在緩緩愈合的傷口,這怎么看起來都算是非人類了。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很久,同樣的面無表情,在夜空中那輪血月下很是沉默,仿佛身形被定格。
“好,我叫赤瞳。”女孩想了很久才終于下定決心回答道。
男孩坐在地上笑了起來,一雙黑色的眼眸明亮無比,稚嫩而又堅定的聲音在夜色里久久回蕩。
“我叫凌晨,因為我最喜歡凌晨時分,黑夜破曉,黎明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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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c
那個,書名好像有問題。 其實(shí)我想要的是遺棄之地這個名字。 但不能用,只能加個諸天。 無所謂了。 反正個人愛好,撲街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