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
光陰似水,十八年如彈指一揮間,轉瞬即逝,此時,正值永興四年,臨胡關大戰已經落幕,天下看似太平,暗處各方勢力卻在蠢蠢欲動,大有樹欲靜而風不止之勢。
五月初三,離臨胡關一役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月。
這一日!
烈日當空,火辣辣的烘烤著大地,尤其是荒城,每當風從西邊沙漠吹過來的時候,荒城中的人能清晰的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那股炙熱,猶如置身烘爐,令人格外的煩躁。
一個矮小漢子走在大秦西霞關通往荒城的山路上,矮小漢子年過四十,身著黑衫,腳踩皂靴,腰間掛著一柄鋼刀,右手拿著一個酒囊,嘴里罵罵咧咧:“何老賊,你這個招搖撞騙的神棍,害的老子不遠千里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總有一天,爺爺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罵完了,仰頭喝一口酒,又接著罵:“他娘的,荒城到底還有多遠?”
一路上,矮小漢子邊走邊罵邊喝酒,酒囊里最后一口酒喝完,矮小漢子搖了搖酒囊,將酒囊隨手一扔,擦了下臉上的汗水,自言自語道:“這鬼天氣,真要命,不行,得找個地方歇一歇。”
舉目遠望,天上沒有一朵云,卻飛著許多鳥,鳥兒盤旋,遲遲不散。
“食尸鳥!”漢子嘀咕一句,眼中精光閃爍,他見過食尸鳥,可是如此多的食尸鳥一同出現,他卻沒有見過,心生好奇之下,漢子腳下生風,身形接連晃了幾晃,片刻之間,便已遠去,輕功之高明,足以躋身江湖一流之列。
到了地頭,地上沒有一根草,卻躺著一地的尸體,尸體旁停著四輛馬車。
食尸鳥見有人前來,驚的排翅而飛,盤旋在上空,也不離去。
看著眼前的一幕,興沖沖的矮小漢子怪叫了句“我滴個娘喲”,頓時酒意全無,縱然是烈日當頭,也覺渾身有股涼颼颼的寒意。
若是普通人見著眼前的一幕,恐怕會嚇的雙腳發軟邁不動步子,看矮小漢子的一身打扮,絕非普通人,仗著藝高膽大,矮小漢子非但沒有逃走,反而滿臉凝重的走了過去,蹲下身子開始查驗尸體,那麻利的動作,簡直比官府的仵作還要熟練。
十五具尸體,每具尸體都散發著一股燒焦的臭味,好像被烙鐵給烙成了這樣,當真是慘不忍睹,矮小漢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臉上的凝重之色更甚,嘀咕道:“好霸道的功夫,兇手難道是五行世家的王家?”
言語一畢,漢子臉上泛起了疑惑,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對,兇手若是王家的人,尸體應該是里面好像被火給燒了一般,絕不是外面。”
突然,漢子眼中陡然閃過一縷驚懼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寒聲說道:“是他們。”
一想到兇手,漢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往四周看去,四周空曠無垠,并沒有一個人影,漢子這才松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馬車上。
馬車上擺放著一些箱子,箱子里都是一些尋常衣物,被人翻的亂七八糟,兇手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不單箱子被人搜過,就連每一具尸體的身上也都有人搜過的痕跡,死者身上的銀子散落在地,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銀光。
這絕不是謀財害命,矮小漢子也清楚兇手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車上豎著一桿大旗,旗子像一個無精打采的人,攏在一起,矮小漢子走到旗子前,伸手拉開旗子,只見旗子上寫著兩個大字——威遠!
“原來是威遠鏢局的人,真是天生勞碌命,怎么讓我碰到這檔子事,難道是出門沒看黃歷?”矮小漢子嘀咕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的凝重之色散去,一抹喜色在臉上一閃而逝,矮小漢子又自言自語道:“能和威遠鏢局結個善緣,在荒城中找那何老賊想必會輕松許多,也好早日回去交差。”
有了這個打算,矮小漢子沖著滿地的尸體做了個揖,自言自語的道:“威遠鏢局的各位好漢,實在是對不住,若是發生在朝廷的管轄之內,在下說不得也得為各位好漢討一個公道,如今在這荒山野外,在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對不住了。”
矮小漢子打著官腔,似乎是公門中人。
將箱子搬下馬車,又把尸體悉數搬上馬車,用麻繩捆綁好,人命關天,矮小漢子再也沒有了歇息的念頭,揚起手中的馬鞭,趕著馬車絕塵而去。
。。。。。。
威遠鏢局!
大堂的地板上擺著十五具尸體,韓義的臉色極為的難看,韓遠山和一干鏢局伙計俱是滿臉悲色,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眼睛里幾乎能冒出火來。
氣氛顯得極為的悲傷,也極為的壓抑,矮小漢子赫然在列,只覺心頭好似壓了一塊大石,壓的令他喘不過氣。
半晌后,矮小漢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韓總鏢頭,還請節哀。”
韓義微微點了點頭,抱拳一禮,沉聲說道:“未請教壯士尊姓大名,倒是韓某怠慢了,還請恕罪。”
矮小漢子抱拳回了一禮,說道:“韓總鏢頭客氣了,在下大秦崔無命,添為江城總捕頭。”
韓義一怔,脫口而出的說道:“莫非閣下就是有“千里索命”之稱的崔神捕?”
“正是區區。”崔無命應道,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不想連遠在千里之外的荒城都有人知道自己的名號。
“失敬失敬。”韓義看著眼前其貌不揚的崔無命,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心中想著,韓義嘴上問道:“崔神捕辦案無數,可看出下手的賊人是何方神圣?”
提及兇手,崔無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鄭重的說道:“實不相瞞,崔某來的路上一直在想這件事,可是想破了腦殼,也想不出江湖武林有誰會這么霸道的功夫。”
韓義是老江湖,聽出了崔無命話里有話,獨眼中掠過一縷精光,咄咄逼人的說道:“崔神捕是真看不出,還是不敢說?”
“千里索命”崔無命只覺嘴里發苦,苦到了心里,自己若是說的話,恐怕是要得罪某些人,若是不說的話,豈不是讓人小覷,墜了自己神捕的名頭?
是以,不管說與不說,其后果都不是崔無命想要看到的,崔無命不是江湖豪客,沒有江湖中人的那種豪氣干云,他是公門中的神捕,官場中的爾虞我詐,讓久經官場的他,早就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