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飄柔就被人捆住，帶了過來，跪在肖氏面前。

　　她在被帶來之前，就知道定是敗露了，看到馮小二痛苦不堪的樣子和江仙兒躲閃的眼神，心里更加確定。

　　飄柔哭了起來，向肖氏磕頭求饒，又失望地對江仙兒道：“果然……你一出來就去找大姐了吧？也不念我方才是如何回護于你……”

　　江仙兒漲紅著臉，慌忙想要解釋，剛開口便被肖氏打斷。

　　“這里沒空給你們廢話，飄柔，你與馮小二不清不楚，這么說沒有冤枉你吧？”

　　“沒有……嗚嗚嗚……”

　　“有件事我曾告訴過你們。夫君的死因叫人難于啟口，原本你們差點就要殉葬，因為皇后特意吩咐，才留你們茍活于世。知道什么叫茍活嗎？飄柔，你這么會滋潤自己，算是在茍活嗎？”

　　飄柔只一個勁兒哭著向肖氏磕頭求饒。

　　“你們幾個，僥幸不用去死，但誰若敢到處交游、里通外人、有走漏內情的嫌疑，對不起夫君身后的聲名，我定不容她。飄柔，你里通外人的證據，你剛剛已經承認了，全四叔也在這里可以作證，所以……”

　　肖氏轉向身邊幾個心腹仆婢：“到時候長輩問起我為何清理門戶，你們知道該怎么說吧？”

　　在場者紛紛點頭。

　　肖氏走近到飄柔跟前，彎腰捧住飄柔的臉：“你我姐妹一場，我實不愿對你下狠手……”

　　飄柔眼睛一亮，哭著喜道：“多謝大姐，多謝大姐……”

　　“可我手里既握著治理咱們這個小家的權柄，自是不能徇私、辜負長輩信賴。”

　　飄柔表情僵住，繼而泣不成聲。

　　肖氏對仆人吩咐了兩聲，很快，飄柔的嘴也被堵住。

　　江仙兒猜測接下來要對飄柔用刑了，正想勸肖氏手下留情、少刺幾個手指時，卻見仆人抱來了兩個大大的竹籠子。

　　在場者全都不發一言，只冷漠看著瘋狂掙扎的飄柔跟馮小二被強行填入籠內。

　　江仙兒猜測肖氏是要將二人囚在籠里，待明日一早送到長輩那里，卻聽肖氏淡然吩咐道：“用繩子拴好，沉下去，等沒氣了拉上來，別臟了池水，然后拉去野外埋了。”

　　飄柔當場嚇得暈了過去。

　　江仙兒也幾乎嚇暈了過去——一就算長孫家家規奇葩允許孀居兒媳一次處死兩個人，肖氏竟真干的出？

　　眼看兩個籠子將要被拉走，一股力量沖破她的喉嚨，促使她喊出兩個字——“不可！”

　　同時，她撲上去扒住囚著飄柔的籠子，跪下身去，哀求肖氏：“大姐，飄柔雖有錯，但錯不至死。何況她本性善良——原本馮小二當場要殺我滅口，是她攔著他、護著我，寧肯擔些風險，也不輕取人命……”

　　“你想說什么？”肖氏抬手指住江仙兒，怒喝，“你在諷刺我輕取人命是嗎？”

　　江仙兒一驚，急忙澄清：“不是不是，大姐，我只是想說，人命大事，還應多做斟酌……我覺得，飄柔姐實在沒到死的份上。是不是，應該先回過長輩，問問長輩的意思是什么……”

　　“見長輩？你還有什么臉見長輩？你忘了自己做過的事了？”肖氏繼續指著江仙兒的鼻子。

　　“我……我做過什么？”江仙兒茫然。

　　“夫君的死，結論出來，說是他與趙靖材因你結仇。可你一聽人提起，就立刻否認與此事有關，長輩當時就想殺了你。只因你出身教坊，皇后欣賞你的舞姿，也知你無辜，才下令不許為難你。你若不信，就回想一下，我是不是曾多次提醒你，要想活命，一要聽話，二要裝啞？我出于保護你的目的，亦因欣賞你的詩文才思，把你拉攏到我的身邊。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竟不如履薄冰，反倒臨陣倒戈？”

　　江仙兒急忙否認：“不不不，大姐，大姐給了我那么多關照，我一心一意只忠于大姐，絕不倒戈。我只是……”

　　江仙兒說到這里，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飄柔。飄柔不知何時已經蘇醒過來，聽到了江仙兒的苦苦求情，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出賣自己，心中稍感安慰，憤恨消減下去，噙淚回望著她。

　　四只淚眼的接觸仿佛瞬間點醒了迷茫之中的江仙兒，也不知哪里冒出的正義感，她忽然大起膽子繼續說：“只是，我雖決不認同她的種種做派，但我將誓死捍衛她活下去的權力。”

　　“好啊。”肖氏愣愣看了江仙兒半天，崩潰了似的一笑，“虧我還曾那么欣賞你，想不到你竟如此幼稚。誓死？那就死唄。竹籠子我這里有的是。”

　　很快，江仙兒也被塞了進去——她脫口而出的一個“誓死”，讓肖氏發現，本以為已將她拉入了自己的圈子，現在看來，還是異己。

　　江仙兒強權之下被嚇成了一灘爛泥，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只跪在籠里百般求饒。

　　飄柔也又沖肖氏磕了一個頭，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這個頭竟是為江仙兒磕的！

　　飄柔磕的頭讓肖氏有一絲微妙的動容，可惜這份動容轉瞬便消失不見——她雖忌憚于皇后特赦江仙兒的懿旨，但她賭皇后不會過問。

　　肖氏慢慢朝正在磕頭的江仙兒踱步過來，捧起她的臉，笑道：“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你情急失言，可以理解。不過，今日我就算不是為這個殺你，還可以為別的殺你。”

　　“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