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說王荒原回去后，怎么跟領導匯報，折騰盲棋五子棋大賽的事情，先說說班文靖回到平原省，接手省學事司，作為主要負責人主持工作的事情。

　　班文靖接手省學事司后，這才發現，由一個城市的教育系統領導變成了一個省的教育系統領導，不僅僅是范圍的擴大，項目種類也擴大了。其中最明顯的是，班文靖要管理大學了。

　　以前大學都是省直管，即使是平原市的大學也不需要他操心，然而現在不行了，大學的事物也需要他處理。

　　班文靖現在就對著一堆資金申請報告頭痛不已。周鴻磊來看望老領導的時候，班文靖就跟周校長抱怨：“為什么不管什么地方，資金都不夠用啊。高校每年撥了那么多款項，還說差額巨大，打報告申請資金，而且還都有理有據的。這申請的課題，描述的前景遠大、影響深遠，我看了都感覺如果不批復，都有點對不起社會、對不起國家和人民了。如果不是看了十幾份不同的影響深遠的課題的申請，我還真的批準了。”

　　周校長很尷尬，因為他就是在班文靖當平原市市學事司領導時候，追著申請資金的一員。

　　周校長說道：“能夠多申請點資金，對學校肯定是有好處的。就像人們的工資，誰還會嫌棄工資高呢？”

　　“就那么多錢，你說讓我批給誰合適？而且，給他們資金是要看到成果的。我查了一下往年的資料，課題很多都沒有取得能夠實際應用的成果。資金有限，該怎么將之用到刀刃上，這是現在我亟需解決的事情。”

　　周鴻磊問道：“你對這些課題了解嗎？”

　　“你說呢？”班文靖沒好氣地回道。

　　“那為什么不交給專業的人士去解決呢？”

　　“你的意思是？”

　　“可以讓大學教授們組成專家庫，評選哪些課題值得投資，評選之后再撥款。”

　　“哎，只要跟人打交道，就難免有人情世故。”班文靖回答道：“那些教授們自身也有課題，這次給別人賣個好，下次別人也會還他個人情，這也不合適。你想想商界上那些評選、投票的就能夠理解了。”

　　周鴻磊一想還真是。

　　“要不然聘請一個專業咨詢評估機構進行評估？”

　　“那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這仍然存在收買、暗箱操作的可能。”

　　“關鍵還是資金太少了。”周鴻磊嘆道：“而且確實有很多踏踏實實搞科研的人，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混的很慘。如果有方法，能夠預測到科研的實際效果，那就容易判斷的多。”

　　“你這不是廢話嗎，能夠看到實際效果了，還需要再研究嗎，那都可以實際應用了。而且怎么能夠預測實際效果？”

　　周鴻磊想了想，蹦了句：“算命？”

　　班文靖聽了被氣笑了，指著他笑罵道：“啥時候了，你還跟我開這玩笑。”

　　周鴻磊這才正色說道：“剛才只是調解下氣氛。預測實際效果，其實也未必不能辦到。”

　　班文靖見周鴻磊的神色，知道他是認真地，于是問道：“說說看。”

　　“不知道你還記得‘學霸競技游戲’中的物理化學實驗嗎？”

　　“記得啊。當時不是因為你們學校試驗器材短缺、資金不富裕，無法讓學生大面積嘗試試驗，這才讓王荒原他們幫忙在游戲中進行模擬么。別說，這個效果還真不錯，在推廣時候，好評如潮。”

　　周鴻磊這才接著說道：“我們學校有一個初中生，在玩游戲中物理試驗的時候，弄了一個發明專利。”

　　“初中生？發明專利？”班文靖知道發明專利的難度，這和實用新型、外觀專利還不一樣，沒有過硬的專業素養是不可能實現的。

　　“沒錯。”周鴻磊解釋道：“這個學生的父親是一名工程師。孩子從小接觸很多工程上面的知識、機械等。其中有一個就是塔吊。塔吊你知道吧。”

　　“怎么會不知道，不就是蓋樓時候，那個吊東西的黃色鋼結構機械嗎。跟個數字七似的。”

　　周鴻磊干笑兩聲，說道：“班老大形容的很形象啊。這個塔吊，上部結構有很多種，什么截錐柱式、前傾或后傾截錐柱式、人字架式以及斜撐架式。但是下部結構比較單一，基本都是正方形的桁架結構。而這個學生呢，因為年紀小，思維也比較活躍，沒有受到傳統觀念的束縛，將在游戲中做了一個下部結構為三角形的桁架結構。”

　　“三角形？”周鴻磊也驚訝了，這確實讓人想不到。

　　“對，因為游戲中的物理實驗，參考了市面上比較流行的橋梁計算軟件、機械軟件等，力學計算還是比較可靠地。他做的三角形塔吊模型，經過驗算竟然還達到了使用標準。之后在現實中等比例縮小模擬也取得了成功。這可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發明，而且對于學校的宣傳很有意義。于是我校就和專利申請機構聯系，經過審核檢查，最終認可了這項發明，給那個學生頒發了證書。”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班文靖問道。

　　“也就是上個月吧。”

　　“怪不得，我怎么說現實中也沒見過三角形的塔吊呢。”

　　“這個，估計推廣也需要一個過程。首先是標準的制定，這不是簡單一句話就能夠更改的。再次，還要考慮之前機械的淘汰問題，畢竟舊的也能用。第三呢，三角形的未必就比四方形的質量優越，這只是一個選擇方向的問題。”

　　“你跟我說這么多的意思是——”班文靖有點迷糊，說了這么半天，主旨是什么。

　　“我想說的是，學霸競技游戲的功能還有待開發。之前我們只是將它在小學、中學中進行推廣。我們沒在大學中進行推廣，一是因為涉及的科目太多，工作量太大。二是因為這個游戲軟件之前還沒有讓民眾普遍接受。而我從那個學生的經歷中思考了許多，也有些感受。本來這些想法也就是當做一些無稽之談，就當做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可是班老大，您來當我們省學事司的主事人了，我發現了一個契機，說不定我這個想法還真能實現，所以才大膽的跟你說說。”

　　“什么想法？”班文靖奇怪地問道。

　　“就是將大學教程、大學試驗、課題研究也搬到學霸經濟游戲中去。大學教程，能夠讓中學生甚至是小學生，也能夠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課程進行適當的自學，擴充知識面。”

　　“可是一些專家們說過，年齡過小的學生，不合適學的太多。”

　　“問題是那些專家們的孩子可是補習班沒少上啊。而且，誰敢肯定那些專家們的觀點就是絕對正確的？”

　　“好，你接著說。”

　　周鴻磊接著說道：“將大學中的試驗、課題研究也放進游戲中的虛擬現實模擬中，可以讓頭腦靈活、想法奇特的孩子，可以用他們稀奇古怪的方法，模擬很多東西，類似三角形桁架的塔吊發明肯定不會少。反正在虛擬游戲中也不會造成傷害，花費也就是最開始的研發費用，但是收獲卻是巨大的。同理，課題研究也可以先進性模擬實驗，有效果了再批經費進行現實試驗，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也可以節約花費。”

　　“可是這樣，會不會影響孩子的成長，影響他們的高考？畢竟現在高考還是對孩子的命運有很大的影響的。”班文靖有些擔憂，畢竟學生的教育是一件大事，任何決定都要認真斟酌。

　　“班老大，如果學生能夠在初中、高中就有專利發明，你說這樣的學生，大學甚至是百強公司哪個不想爭搶一下？到時候我們推舉保送恐怕也是一推薦一個準啊。”

　　“可是將大學中的試驗、一些研究放入游戲中的虛擬現實，恐怕不好實現吧，要考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我們可以從一些簡單的、大眾的專業入手。比方說建筑專業、汽車專業、機械專業就不錯嗎，現成的行業軟件，跟三維軟件結合一下，放入游戲中就行了。其他的可以一個專業一個專業的嘗試。只要肯做，相信總有一天能夠實現的。”

　　班文靖陷入了沉思，這種決斷不是輕易能夠下的。

　　周鴻磊在旁邊又說道：“班老大，你知道我的興趣和理想是什么嗎？”

　　這怎么又開始談人生了？班文靖有些適應不了節奏，可還是問道：“是什么？”

　　“我從小喜歡樂器，最大的興趣是演奏一些與眾不同的、考驗技巧、難度較大的音樂，以此來證明自己。我的理想呢，就是成為一名音樂家，能夠譜寫出很多膾炙人口的樂章。可是陰差陽錯，成了校長。說老實話，這些年，工作很是辛苦，主要是心累。一些心靈雞湯文章中說道，如果是按照興趣愛好去工作，那會是很輕松愜意的一件事情。雖然我沒有試過，但是想來應該是有道理的。班老大，你的興趣是什么呢？”

　　“手拿沖鋒槍，在山野叢林中打獵。”班文靖面無表情地說道。

　　“噗——”周鴻磊哈哈大笑，說道：“沒想到一幅書生模樣的班老大，還有這奇葩的愛好。”

　　“書生咋了，書生就只能寫字做文章，不能玩玩槍，探探險？”

　　“可是戶外探險很危險，也很辛苦啊。”

　　“興之所至，哪里計較那么多。”班文靖隨口說道。

　　“對嗎，所以我說，讓學生能夠在游戲模擬中，接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很有必要。”

　　“合著你在這兒等著我呢。”班文靖氣道，現在下屬也開始給自己套路了：“這個我得請專家討論一下，不能輕易下結論。”

　　“我只是一個建議，為你的難題提供一個解決思路。”周鴻磊狡黠的說道。

　　班文靖這個氣啊，說過的話就不想負責了：“你這次到底是不是來看我的，不會就是為了提這個建議吧。”

　　“當然是專程來看你的。”周鴻磊指了指自己放在地上的大塑料袋說道：“你看，老家自己做的皮凍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