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高興離去的五小姐,羅媽媽又回到房內,屋內很安靜,除了許子白偶爾疼痛發出的呻吟聲,只剩下姜文景的默默落淚了。
“夫人,正午了,午膳好歹用一些。”
姜文景站起身來,羅媽媽攙著她的胳膊,走出外廂,坐在八仙桌旁喝茶潤嘴。
“現在沒什么胃口,晚點再傳膳吧。”
“好。”
羅媽媽也知道夫人現在的心情,自然是沒有胃口的,也不多勸。
“這都到了正午了,除了小五,子虛他們都沒過來一趟嗎?”姜文景喃喃的問。
“夫人,你忘了,昨天你剛吩咐過少爺和小姐們,沒事不讓他們來正房,怕打擾了二少爺休息。”
“哦。”姜文景無意識的放下茶杯,滿腔悲痛,可她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田符昨天守了大半夜,方家的忠叔也看過很多次,子白傷的太狠,整個骨頭都快要被夾斷了,想想田符說的,骨頭斷了怕不好再長了。想到這里姜文景的淚水又掉了下來。
“夫人,會好的,都會好的。”
姜文景深吸一口氣,把淚水抹掉:“對,我們家子白會好起來的。”
“是啊,小孩子嘛,還在長身體,摔了碰了長長就好了,你看五小姐暈了這一路,昨天還暈過去了,今天醒了不照樣活蹦亂跳的。”
“是啊,小五今天過來我還挺意外的。”姜文景強迫自己轉移個話題,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中,她還有一大家子要照顧,現在還借住在別人家中,千頭萬緒,都得等她這個當家主母決斷呢,她絕對不能倒。
“剛剛在門口的時候,我還瞧見五小姐在摸眼淚呢,芳姨娘自己作孽,還好沒把五小姐給教壞了。”
“骨子里流著許家的血,本性怎么樣會是她一個姨娘能改的。”
“可惜,回到京城就。。。”羅媽媽話說道這里突然頓住了,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一臉驚恐,不敢再說下去。
“文佩,慎言,這件事本不應該讓你知道,不過是我害怕,下不去手才告知你一二,以后關于她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被有心人聽到,不定又傳出什么閑話來。”姜文景的聲音嚴厲了幾分,并州的事情就讓它隨著他們離開的腳步就埋在哪里吧,以前的人和事,都過去了。
羅媽媽對著自己的嘴狠狠的打了兩下:“夫人。。。”
“好了,你知曉厲害就行了。”姜文景并不想在這事情上多糾纏,文佩跟著自己二十多年,很多話說一次就夠了。
“是,我知道了。”
姜文景拿起茶杯又輕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小五,放心吧,到了京城,無論怎樣,事情也不會落在咱的頭上。我盡量看顧她一點,全了她叫我的這幾聲母親罷了。”
“我知道夫人心善,只是到了京城,夫人明哲保身為要,五小姐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在姜文景和羅媽媽都看不到的地方,李子白的眼皮動了幾下。
“文佩,東廂的客人怎么樣了?田符可曾出來?”
“還不知道里面情況怎么樣,只是一直不斷的里面有血水端出來,田符一直在里面還未出來,不過剛剛我問了田符身邊取藥的小藥童,說是問題不大,一會就好了,讓夫人放心。”
“人沒事就好,本想結個善緣,別結成仇就好。”
羅媽媽一聽這話便焦急問道:“難道,那人真是?”
清晨,天色還未大亮,羅媽媽被領頭那個人的氣勢給震懾到了,并未真正的看清楚每一個人,只是覺得中間那個抱小孩的人像是見過,但又沒什么印象,后來事情多就把這人拋到腦后,現在聽夫人的語氣,再想想那個人的臉,好像她真的見過。
“對,就是他,十年前的京城四公子之一。”
即便知道了結果,羅媽媽已經大吃一驚:“小公爺怎么會來這里?”
姜文景搖搖頭:“不知道,碰巧遇到吧。”
兩人又閑聊幾句,等熬藥的小丫鬟送來午時的藥,這才傳了膳。
夢君回到剛剛和敏姑姑分開的地方,那里早沒了人影,找了一圈,問了下人才知道,方敏洐早回去了,原來這里一個院子住下,方家人都住在蓮花湖對面的那個小院里。
夢君循著飯香回到屋內,剛買進門檻,一個白色的團團的滾到自己腳邊。
“小黑,你別亂跑。”后面的秋果彎著腰正追著小黑跑過來。
“小姐,你回來了!”
夢君一把抱起小黑,看了看她的樣子,小粉舌頭吐著,黑色的眼珠也有神了許多。
“敏姑姑送過來的?”
“是啊,她身后的侍衛手里還抱著一個大一點的,敏姑娘說那是她的,叫小鈴鐺,還說,這兩只小狗讓人看了,沒病,就是餓的,我剛給小黑喂了水和米粥,現在你看她活蹦亂跳的。”
夢君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摸了摸小黑亂糟糟的毛,有些都遮到眼睛了,看到桌上已經送來的午膳,把小黑放在地上,凈了手,開始吃飯。
日落日出,夢君他們在這個莊園已經停留了五六天了,自己的身體養的挺好的,小黑也弄的干干凈凈的,二哥也蘇醒過來,雖然腿腳還沒有完全恢復,不過聽說可以坐馬車移動了,就在敏姑姑天天無聊的快要的發瘋的時候,夫人那邊決定明天開始啟程,繼續回京。
夜里,夢君早早的讓秋果備下了干糧點心,用細布包好,披上斗篷,臨出門又從匣子里抓了幾兩碎銀放進包袱里,帶著甩不掉的小黑悄悄出了門。
那晚過后,夢君晚上曾經在遇到小破孩的冬青樹下放過幾次吃食,第二天再去查看的時候都沒了蹤影,不知道是被男孩拿走了,還是被野貓吃了,其實被野貓吃了也好,至少野貓吃飽了就不用再和小破孩搶東西吃了。
出門時正好看到,正屋的偏房處,有兩個人影出來,羅媽媽在門邊打的簾子,看來是東廂的人知道他們要離開過來辭行的。
京城啊,已經不太遙遠的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