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看你的面子，抽死他。”鄭瑤還在嘀咕。

　　袁汐坐到沙發里，靠著靠背，有些疲憊。她現在真談不上對黃子軒還有什么感情，但那個人的出現，迫使她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對了，他說他是你的初戀，你們有沒有……那個？”在激烈的游戲打斗中分心出來問這個問題，可見鄭瑤也是相當在意。

　　“沒有沒有！你想什么呢！”袁汐說，“我們那時從村子出來，年紀小，心思單純，所謂的談戀愛，也就是逛逛街看看電影啦。”她心想，自己的初吻都還是被你給莫名其妙拿了呢。

　　鄭瑤毫不掩飾地露出燦爛笑容：“那就好，這男的，不值得。”

　　“連你也覺得是他不對嗎？”袁汐說，“你們男的不總喜歡說：‘我不是唯一一個對兩個女人動心的男人吧。’”

　　“別拿我跟渣男相提并論。”鄭瑤說。

　　袁汐不禁看了鄭瑤一眼，帶著些道不清說不明的異樣目光。真要形容，可能是一絲光亮，一點希望，覺得自己對男人，似乎有那么些誤解。

　　“同時動心這種事怎么可能？”鄭瑤說，“總能按喜歡程度排個12345吧，怎么可能同時一樣多？”

　　“……”袁汐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開玩笑嘛。”鄭瑤見她變了臉色，不再逗她，鄭重其事說，“真是搞不懂你，這么優秀的我在你面前，你都挑三揀四的，怎么會喜歡那個，叫什么來著，哦，黃子軒？”

　　“你不明白。”袁汐說，“我和他一起從村子出來，一起進劇組打拼。一路走來，他都護著我。”

　　“怎么護著你呢？”

　　“比如有些推脫不了的應酬，他都陪著我去，我被不斷敬酒，他都幫我擋下。”

　　“后來呢？”鄭瑤對她的事，表現出異常的興趣。

　　“你打探我隱私呢？”袁汐白了他一眼。

　　“隨便聊聊嘛。”鄭瑤說，“我的隱私你不也知道了？”

　　袁汐猶豫了一會兒，被黃子軒這么一鬧，心里倒真想跟個人傾吐一番：“后來，我發現自己對他越來越依賴，鼓起勇氣跟他表白。”

　　“是你主動的啊。”一種受挫感從心底襲來，鄭瑤一想到自己還比不過個渣男，真想一頭撞死，卻聽袁汐接著說：“他說他原本把我當妹妹看待，但我主動提出來了，那就交往試試看。”

　　“起先挺甜蜜的。”她回憶著，話語中含著青澀和苦味，“他時常到我的劇組探班，接我下班。可是有一次，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坐在電影院門口等候的時候，他上洗手間，把手機落在桌上了。恰好一條短信發過來，我一看，開頭兩個字就是‘老公’。”

　　聽到這里，鄭瑤張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袁汐換了口氣，微微有些激動：“他背著我和別的女生在交往，哦，就是他現在口中的那個刁蠻女友。我質問他，他索性跟我攤牌，說他喜歡那個女生，喜歡她跟他撒嬌，喜歡聽她說甜言蜜語。”袁汐盯著電視機屏幕，嘴唇微微顫抖。此時肥皂劇已經播完，在唱片尾曲。

　　“我被甩了。”心情很快平復，她輕描淡寫地說。

　　可是天知道，她當時陷入了多大的痛苦。她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錯了，不解溫柔不撒嬌不小鳥依人，像個爺們兒，才把他氣走。她不斷憶起他的好，憶起他曾不止一次地說“我愛你”。

　　多么希望他回心轉意，然后告訴他，自己是可以改變的。可是，時間驗證了他的無情，也讓她逐漸清醒。

　　瘋狂的自責之后，袁汐發現自己不愿對黃子軒撒嬌的原因，不是不懂，而是不愿。

　　黃子軒喜歡享受袁汐給他捶腿的時光。起先她覺得這是情人之間一種親密的溫暖。時間久了，每次拍戲累得不行，期待見到他，跟他撒撒嬌吐吐嘈的時候，等來的沒有一句問候，依舊是給他捶腿的要求。

　　她心性強，你不問，我也不說。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現在想起來，大概是性格不合吧。

　　“有一天，他饒有趣味地對我說起做的一個夢。”袁汐對鄭瑤說，“他夢見自己成了大明星，站在絢爛的舞臺上，領奧斯卡影帝獎的時候，我忽然沖到臺上，對臺下所有觀眾說：‘我是他女朋友，哈哈，我是他女朋友！’你說可笑不可笑？”她說的時候模仿著黃子軒的表情。

　　“這人腦子有病吧？”鄭瑤說，“被崇拜妄想癥。”

　　袁汐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她記得自己當時問黃子軒：“然后呢，夢里的你怎么說？”

　　“我恨不得把你踹下去！”黃子軒說得咬牙切齒。因為是夢，他不覺得袁汐會生氣，沒有一絲避諱的意思，“我覺得太ＴＭ丟人了！”

　　這是他的心聲。

　　她當時很震驚，很不服氣，心想在他眼里，難道自己就是這么沒有涵養，倒貼著沾他光的女人么？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自己太單純。這樣的男人，是不能跟愛人同享榮譽的。自然，也難以患難與共，相濡以沫。

　　“是不是很丟臉？”袁汐強顏歡笑著問鄭瑤。

　　“誰沒年輕過？年輕人沒那么多經驗，現在看清也不晚。”鄭瑤安慰說。

　　一番傾訴，袁汐覺得自己心里輕松了許多。尤其從鄭瑤的話里，她能聽出，鄭瑤是支持她的。于是從前那些關于誰對誰錯的心理掙扎，便在他的支持中，得到幾分肯定和釋然。

　　“這些事，我跟閨蜜都沒說過。”袁汐說。

　　“那真是我的榮幸。”鄭瑤伸出手作發誓狀，“你放心，我保證不說出去，不會讓你顏面掃地的。”

　　袁汐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時間是老天賜予最好的禮物，人會成長，旅途中那些深的淺的，坑坑洼洼，都會被沖刷殆盡。

　　“危險，魯班跟我，不要亂跑！”手機里傳來游戲隊友的呼聲。

　　袁汐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愣了兩秒后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鄭瑤的面龐：“怎么會有聲音？”

　　鄭瑤吞吞吐吐地說：“不好意思，我忘記關喇叭了。”

　　“喇叭？那話筒呢？”

　　“……好像也沒關吧。”

　　“那他們聽不聽得見我們這邊說話？”

　　“……”他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