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付召成回來，龍邦成已經(jīng)入土為安了，所以他只能去墳前燒香磕頭。

　　從墓園出來，龍龔子說：“先去看奶奶，她這幾天精神有點差。”付召成問：“嫂子怎么樣？”龍龔子說：“很辛苦。”

　　張秀云看到付召成還是挺高興的，付召成握著她的手，要她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回家付召成看著院子里的空地說：“怎么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種？”龍龔子說：“種玫瑰花，種不起來。”付召成說：“那就改種其它的花。”龍龔子說：“我答應了種玫瑰花。”

　　李眾眾在睡午覺，付召成說：“家里一點都沒變。”龍龔子說：“其實變了許多，閣樓的東西處理了大半，現(xiàn)在非常空。地下室的酒全部處理了，一瓶都沒有。”付召成笑說：“嫂子終于成功戒酒了。”龍龔子笑說：“她現(xiàn)在生活可規(guī)律了，早睡早起，三餐定時。以前不吃的東西現(xiàn)在也吃了，以前很少吃的東西現(xiàn)在吃很多。”付召成說：“都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龍龔子說：“母親都是偉大的，明天去看媽嗎？”付召成說：“嗯。”龍龔子說：“媽身體一直還不錯。”付召成說：“美琴美琪不在身邊，我，召明也不在身邊，辛苦你照應了。”龍龔子說：“誰叫我是大哥呢。”

　　李眾眾起來，付召成已經(jīng)走了，因為付紹盛打電話來，叫回去吃飯。龍龔子說：“他呆幾天就走。”李眾眾說：“那么久沒回來，不多呆些日子？”龍龔子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眾眾說：“國外也有江湖嗎？”龍龔子說：“當然有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眾眾說：“召明也只有幾天假。”龍龔子說：“飛揚飛翔要上學，今天都沒去。”李眾眾說：“除非住在一起，那每天都見面，不然見一面很難的，哪怕就隔著兩條街。”龍龔子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李眾眾說：“不常見面相聚也沒事，只要各自安好。”龍龔子說：“大家都好，就你看著有點不好。”李眾眾說：“懷孕了，又不能化妝，又不能穿緊身衣。”龍龔子忍不住好笑。

　　晚上付紹盛打電話給龍龔子，問：“吃飯了沒有？”龍龔子說：“吃了。”付紹盛說：“召成召明出去了。”龍龔子問：“出去做什么？”付紹盛說：“玩呀。”龍龔子說：“他們兄弟兩個感情好。”付紹盛說：“召軒也要跟著一起去，我沒讓他去。”龍龔子笑說：“他也喜歡玩。”付紹盛說：“不然怎么是親兄弟呢！你有沒有覺得召成變了？”龍龔子說：“變成熟冷靜了。”付紹盛說：“他以前很活潑很開朗的，卻現(xiàn)在感覺有點沉默，問什么回答什么，都不主動說的。是不是外面生活壓力太大了？”龍龔子說：“我跟他說了，如果不適應，隨時可以回來，用不著堅持。”付紹盛說：“我跟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所以感情上面有隔閡，一些事他不愿跟我說。但他會跟你說，所以還拜托你多關注他一下。”龍龔子說：“其實他對我也有所保留。”付紹盛說：“召明也是，有什么事不愿跟我講。”龍龔子說：“他倒是愿意說給我聽。”付紹盛說：“召軒什么事都跟我說，但他沒什么事。”龍龔子笑說：“我覺得他越來越好了。”付紹盛說：“我們在他身上花了太多心血，付出了很多，幾乎是所有，因此都顧不上召成和召明。”龍龔子說：“沒事的，不是還有我們嗎？”

　　龍邦成去世后，張秀云一個人，于是搬回家里。秦瓊花見房子空著，就說龍佳音跟他女朋友計劃結婚，到時如果結婚的話，能不能借那個房子先住一下，給租金，不白住。又說兩個人正努力攢錢，但暫時還沒有攢夠首付。李眾眾答應了，因為給租金，她沒理由拒絕。

　　龔春雨知道后，問給多少錢一個月？龍龔子說沒有談。龔春雨皺眉說：“那隨他們給了，你們兩個就是太好了。當初就不應該買下那套房子，明擺著替秦瓊花的兒子買的。說給租金，萬一不給，還能把他們趕出去不成？”李眾眾，龍龔子沉默不語。龔春雨說：“肯定比外面要便宜一點，但也不能便宜太多。”李眾眾說：“秦阿姨知道的。”龔春雨說：“她只會為著她的兩個兒子，不會為著你們。”李眾眾笑說：“能理解，各人養(yǎng)的各心疼。”龔春雨不滿說：“步步為營，太有心計了。”龍龔子笑說：“再有心計也不是被你一眼看穿嗎？”

　　龔春雨走后，龍龔子笑說：“媽為著我們。”李眾眾說：“她看不得別人占我們便宜，我們的便宜只有她能占。”龍龔子笑說：“不是白占的，到時會幫我們帶孩子。”李眾眾說：“能帶多久呢？到時美琴生了，要去幫她帶孩子。”龍龔子說：“婚都還沒有結，哪來的孩子？”李眾眾說：“不是過幾天就要去人家男方家里嗎？問我之前余慶結婚送的什么，說是忘了。假裝忘了，故意那么問的，提醒我們。余慶結婚都送一兩萬的沙發(fā)，那美琴結婚我們不得送兩三萬的家具，不然說不過去。”龍龔子笑說：“媽也有心計，但你一眼就看穿了。論段位，還是你高一些。”李眾眾說：“再高又怎么樣，還不是眼睜睜看著，束手無策。”龍龔子笑說：“冬去也要結婚了，不過沒事，到時你生了，收得回來。”李眾眾說：“美琪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去日本玩，說我懂日語，又沒出過國。我這個樣子怎么去日本玩？”龍龔子說：“生了去。”李眾眾說：“生孩子要花很多錢的，她不還我錢，我哪有錢去玩？”龍龔子笑著不說話。李眾眾說：“有借沒還，再借很難。”

　　李眾眾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動一天比一天困難，甚至上廁所都需要人幫忙。龍龔子扶著她說：“你體重快增加一倍了。”李眾眾說：“辛苦你了。”龍龔子笑說：“不辛苦。”李眾眾說：“我感覺我生活都快要不能自理了。”龍龔子笑說：“到時我?guī)湍懔侠怼！崩畋姳娬f：“現(xiàn)在還能走幾步，等再過幾天，我怕我站都站不起來。”龍龔子說：“不會的。”李眾眾說：“前幾天去醫(yī)院，還好血壓和血糖都正常。一般懷多胞胎，并發(fā)癥很多的。”龍龔子說：“網(wǎng)上說的？搜索靠前那都是廣告，你別自己嚇自己。”李眾眾說：“有一點怕，但也沒那么怕。”龍龔子說：“不怕，現(xiàn)在醫(yī)學那么發(fā)達，我們又聽醫(yī)生的話，產(chǎn)檢一次都沒有落。”李眾眾說：“但我真的有點難受。”龍龔子說：“你要有任何的不舒服，我們馬上去醫(yī)院。”李眾眾說：“到時醫(yī)生問你保大人還是保小孩，你保誰？”龍龔子說：“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醫(yī)生不會那么問的，因為肯定保大人啊。”

　　張秀云突然臥床不起，然后沒幾天就去世了，都沒有去醫(yī)院，因為她沒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覺沒勁，不想動。

　　李眾眾實在是行動不便，所以就沒去送最后一程。就是龍龔子，也是去磕了個頭呆了一會幫著招呼了一下就回來了。

　　李眾眾問：“你爸叫你回來的？”龍龔子說：“嗯。”李眾眾說：“奶奶等不及見重孫，先去見了爺爺。”龍龔子說：“姑姑又大哭了一場。”李眾眾說：“她一直都孝順。”龍龔子說：“女兒都不哭，誰還哭？”李眾眾說：“姑姑疑惑爺爺奶奶身體一向很好，沒有什么大病，怎么突然就去世了？”龍龔子說：“衰老死亡，很正常啊。”李眾眾說：“姑姑覺得不正常，覺得事出有因。”龍龔子不解問：“什么因？”李眾眾說：“爺爺奶奶一直好好的，但自從我懷孕之后，爺爺?shù)纳眢w就一日不如一日。爺爺走好，奶奶最開始還好好的。但突然就不行了，好像中邪了一樣。爺爺奶奶一直想抱重孫，這么多年也沒有抱上。眼看著就快要抱上了，卻大限也到了。說到底是我命硬，我孩子的命也硬。如果我不懷孕，爺爺奶奶也許還活著。”

　　龍龔子不敢相信似的，說：“姑姑那么說？”李眾眾說：“飛揚飛翔親耳聽到，打電話告訴我。姑姑跟張小菲說那些，張小菲肯定不會告訴我的。但飛揚飛揚忍不住告訴我，因為愛屋及烏，愛你所以不喜歡別人說我。”龍龔子臉色當即就變了，起身就要走。李眾眾問：“你做什么？”龍龔子說：“我去找姑姑問清楚。”李眾眾說：“奶奶還躺在那里呢，你想她坐起來？”龍龔子停住了腳步，表情變得十分猶豫。李眾眾說：“別添亂了。”龍龔子說：“姑姑是老糊涂了嗎？”李眾眾說：“說我命硬沒事，但不能說我的孩子。”龍龔子生氣坐下。李眾眾說：“算了，都是親戚。”龍龔子緊皺著眉頭，說：“不能算，我一定要當面跟姑姑講清楚。”

　　后天把張秀云送上山后，龍大發(fā)對龍龔子說：“沒什么事了，你回去吧，眾眾一個人在家。”龍大美笑說：“她現(xiàn)在可是寶，重點保護對象。”龍龔子說：“你沒有保護她，相反還詆毀她。”所有人都愣住了。龍大發(fā)說：“你說什么呢？”龍龔子說：“姑姑覺得很怪，李眾眾一懷孕，爺爺奶奶就不行了。而之前她沒懷孕，爺爺奶奶好好的。李眾眾不能懷孕，她要生，就有人要死。”所有人都看著龍大美。

　　龍大美表情有點尷尬，還有一點緊張慌亂，說：“我隨口說了幾句。”龍龔子不滿說：“說著好玩嗎？”龍大發(fā)說：“眾眾現(xiàn)在懷著四胞胎，肚子大得嚇人，走路都困難。你那么說，她聽了怎么想？萬一情緒有點波動，提前生產(chǎn)怎么辦？那可是五條人命，你擔得起嗎？眾眾怎么樣？還好吧？沒事吧？”龍龔子說：“沒事，她自從懷孕之后，心態(tài)好了許多。”龍大發(fā)說：“你以后什么都少說幾句。”龍大美冷著臉說：“我以后什么都不說了，反正媽也不在了，我以后可以少來幾趟。”龍大發(fā)生氣說：“你這說的什么話？”龍大美說：“我不能說話，說什么都不對。”龍大發(fā)說：“本來就不對。”龍大美默不作聲。

　　龍龔子回家一句話不說。李眾眾問：“怎么吵架了？”龍龔子說：“沒事，總歸是一家人，難道以后還不來往了？”李眾眾說：“剛肚子一陣疼，我嚇壞了，還以為要生了。”龍龔子一臉緊張，問：“現(xiàn)在不疼了吧？”李眾眾說：“不疼了。”龍龔子說：“你不要嚇我。”李眾眾說：“懷個孕，生個孩子，心驚肉跳的。”龍龔子說：“不是生一個孩子，而是生四個孩子，真的很驚險。”李眾眾說：“不是驚喜嗎？”龍龔子說：“我其實也挺怕的，怕你有什么事，怕孩子有什么事。”李眾眾說：“別怕，積極樂觀一點，我們至少有錢，住得起重癥監(jiān)護室。”龍龔子看著她說：“我真想打你一下。”李眾眾笑說：“等生了再打吧，坐著好累啊，我想躺一下。”龍龔子于是扶她起來，說：“小心一點，慢慢的。”

　　李眾眾平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肚子說：“這才是真正的‘中部崛起’。”龍龔子笑說：“龐然大肚。”李眾眾說：“人生就是一個圈套，你我二人都中計了。”龍龔子笑說：“人生就是一張彩票，我們兩個都沒中獎。”李眾眾笑著伸出手。龍龔子輕輕握住說：“以后你當媽，我當爸，咱們合作愉快。”李眾眾微笑看著他。龍龔子笑說：“以后就用這種眼神，狠狠的看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