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歷2078年,11月07日。
全球性事件爆發第三天。
華夏帝國,東部沿海,平江市。
狹小簡陋的出租屋里,堆滿了雜物,田揚坐在椅子上發呆。
田揚一手撐著下頜,另一只手掌心攤開,上空懸浮著一張撲克大小靈氣氤氳的卡牌,緩緩轉動!
卡牌薄如蟬翼,散發著古樸的青銅光芒,背面鐫刻晦澀難明的復雜紋路,卡牌當中間寥寥幾根線條勾勒出一只閉著的眼睛。
卡牌正面,一條栩栩如生的銀蛇銜尾成框,框中空空如也,仿佛一幅空白的畫卷,在等待山水丹青填充。
田揚心念一動,手掌一翻,卡牌便自動消失;再一翻,卡牌便又再度重現!
田揚面前老款式筆記本里,正播放著帝國安全部新聞發言人正襟危坐講話的畫面。
“目前已經可以確認,日前在全球范圍內爆發的類“極光”現象,是由一種罕見的天體運動引起的;
“目前尚無任何信息揭露‘極光’在全球集中爆發的原因,我們已組織科學家召開會議,并派遣科學家代表前往聯盟進行緊急商討,請大家放心;
“有監測到在‘極光’運動過程中,有部分群眾遭受到疑似輻射灼傷的狀況,身體出現了某些不適。請大家不要驚慌,輕微劑量的輻射是非致命且無后遺癥的。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很快便可康復;
“我們已安排相關專家組織會診,請在本次事件中遭受輻射的公民,在家人的陪同下前往警局或醫院,我們將安排專人為各位登記排查治療;
“輻射是小概率性的,非傳染性的,這一點也請普通民眾不要擔心!
“國家緊急狀態由三星降至戒嚴狀態,解除全國的網絡通信管制,各地通訊、銀行、交通系統業已恢復,請廣大市民有序恢復生產生活;
“即日起,成立帝國安全部第十九局,神秘現象與機密事件調查局,簡稱神機局。神機局將在各省市下設分部。如您發現身邊有任何不合常理之事,均可前往當地警局或神機局報警求助……”
……
已經過去三天了嗎?
田揚想起三天前的那個凌晨,自己還迷迷糊糊地沉醉在睡夢中,忽然被窗外耀眼的亮光驚醒。推開窗,天穹亮如白晝,如星曜墜落,瑤宮為之失色!
磅礴星光暴漲,如同眨眼般閃爍曜光,無數神秘瑰麗的光帶化作光點如雨,從穹頂垂下,如同孕育著宇宙的巨大水母的裙擺,神秘而夢幻,像帷幕般將天地籠罩!
田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張大了嘴,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瞥見一道光直奔自己而來,籠罩身周,化作無數光點溶入體內。
田揚感覺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很舒服,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便不省人事,再次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后。
田揚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自己昏迷了三天?
這時,新聞中的一個詞,引起了他的注意。
輻射?
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作為一名臨床醫學五年制醫學生,田揚本能的心中一緊。
田揚曾聽醫學院老前輩講過一個上世紀末發生的真實故事:一個19歲的小伙子,只因為上班路上撿了一根類似鑰匙鏈狀的銥-192金屬條。揣在兜里9個小時,原本活蹦亂跳的小伙子,四肢相繼潰爛被截肢,放射性白內障,肝硬化,糖尿病,心肺組織損傷,熬了二十多年,最后在痛苦中死去,一生盡毀。
那道光……難道就是新聞上所說的輻射?
田揚趕緊自檢。一番仔細檢查過后發現,自己并沒有出現任何被輻射的臨床表現,心跳、血壓、脈搏一切正常。
相反的——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沉睡足足三天才醒來——這會兒田揚感覺很舒服,就像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面色紅潤,體力充沛,精神十足。
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醒來時,一睜眼便發現的,那張安靜懸浮于掌心的神秘卡牌。
說實話,剛睜眼的一剎那,田揚確實震驚了。
怎么看,都像是小說里驅動異能、祭煉法寶的場景啊!一瞬間,田揚以為自己在夢里。
田揚掐了一下大腿,很疼,不是夢!
看著稀薄靈氣包裹下,卡牌背面那些復雜晦澀如電路板的紋路,田揚忍不住伸出好奇的手指,想要摩裟一下,下一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田揚手指洞若無物,穿過了卡牌本體!
這張卡牌,不是實體!它是虛幻的投影?……
這張神秘卡牌,究竟是什么?
法寶?超能力?寄生獸?
漸漸的,田揚的震驚被疑惑取代……
它是有智能的活物,還是無生命的死物?
它來自哪里?如何進入自己的身體?又有什么目的?
一無所知。
田揚有些頭疼,這明明脫離了醫學范疇,進入了神秘學領域。這超綱了啊……
田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這個神秘事物,與那道“光“,存在著莫大聯系!
……
叮鈴鈴,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田揚看了一眼,馬如龍馬胖子,他的大學室友兼死黨。
“老田!“電話那頭響起馬胖子標志性的大嗓門,”你在哪呢?“
“在家呢,出租屋,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一直睡覺來著。“田揚隨意找了個借口遮掩過去。
“睡覺?這外頭都要鬧翻天了,你還有心思睡覺?你心可真大……“馬胖子嚷道。
“咋了?你偷看隔壁俏寡婦洗澡被發現了?”田揚挪揄道。
“沒跟你鬧……“馬胖子難得認真道,”我說的是污染爆發的事……“
“爆發污染?”
“你真不知道?”馬胖子說道,“真出事了,出大事了。電話里說不清楚,我打電話是告訴你:學校有通知,讓還能聯系上的同學,緊急來校開會。你趕緊來,來了咱當面聊……”
“哎,我說老田,你這身體不舒服,”電話那頭突然壓低了聲音,“不會是……被感染了吧?”
“啥感染?”田揚心中一緊,故意反問道。
“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趕緊過來哈,咱見面聊!”電話那頭馬胖子匆匆掛斷。
田揚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這是他一個堂伯的電話,市衛生局下屬一個辦公室的副主任。當年田揚能順利考上平江市的帝國醫科大學,這個堂伯出了不少力。
嘟嘟……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倦感,聽上去好像是連續開了好幾個通宵的會。
“堂伯伯,是我,田揚。”田揚趕緊說道。
“啊,是小揚啊,你可好久沒來看望你嬸了,最近過得怎么樣?“電話那頭聲音緩和下來,旋即仿佛想起什么事,語氣又變得謹慎,”小揚,你現在人還在平江嗎?“
“還在平江呢,這兩天學校停課,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挺亂的,一直沒出門。“田揚回答道。
“這兩天比較緊張,過段時間就會好一點的。”電話那頭道,“小揚,這兩天身體怎么樣?身邊沒發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田揚心里咯噔一聲,想起那張神秘卡牌。
“謝謝堂伯伯關心,我身體挺好的,一切正常。”不知道怎地,田揚鬼使神差的否定了。
直覺告訴他,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能與其他人不同,還是先不要讓人知道為妙。
“呼,沒有被污染就好……”電話那邊松了口氣。
“感染?怎么了?”田揚心一緊,“我看電視上說的,是……傳染病嗎?會有生命危險嗎?”
“情況很麻煩。”電話那頭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小揚,聽伯伯的話,這兩天學校要是沒什么事情,你就先回鄉下,等穩定下來了,再回來。”
“正好你也有小半年沒回去了吧,陪你爺爺呆一段時間。”
“有什么狀況,第一時間和堂伯伯聯系!”
“好的,堂伯伯……“
掛斷電話,田揚揉了揉眉心。
看來形勢比想象中的要嚴峻吶,至少比新聞中所說的要嚴重的多……
詭異的”極光”,全民戒嚴,國安部的新聞會,輻射,感染……
這一切,和自己手中的那張卡牌,又有著何種未知的聯系呢?
田揚百思不得其解。
稍作思慮后,田揚決定還是先回學校看看再說。
***
多年以后的田揚,回想起這短短一周內所發生的事,便會驚奇的發現,所有的混亂與分歧,早已在微末之處,初見端倪。
現在的他,還沒有敏銳的察覺到,人類這一種族的命運,已經從靜靜流淌的山間小溪,流入了波瀾壯闊、詭譎兇險的星辰大海。
世界,在經歷過那一個被后世稱呼為覺醒紀元的開端——啟源日之后,拋棄了來之不易的短暫而又脆弱的平衡,復進入瘋狂與畸形,混沌與秩序,黑暗與光明,絕望與希望并存的年代!
歷史的舞臺,終于再有人起舞。

安意王
星曜日,改成了啟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