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春的清早天氣還算溫和，薄霧后的陽光和煦溫軟。坐落在云城商業(yè)街的一家咖啡館，趁著人還不是很多，店員在吧臺準備一天的材料，塑料袋的聲音和咖啡機的悶聲混雜。一名男子推門進來，門把上的鈴鐺撞得來回響，門合上的后，他帶來的一絲霜涼就在暖氣中化作蒸汽散了個干凈。

　　男人穿著焦糖色大衣，里面是一身熨帖平整的深色西裝，昏黃的燈影照在他有些生冷的面頰上，倒顯了幾分刻板意味。他從大衣口袋里拿出錢夾，走到點餐臺前，要了一杯美式。

　　他身上的香水是小蒼蘭的味道，收銀的店員聞到了。她接錢的時候下意識抬眼去看他，正好對上視線，她看見他的眼神深邃又淡，像是望進一泉深譚，靜謐又安穩(wěn)。

　　“您帶走還是在店食用？”她問。

　　“帶走，謝謝?！蹦腥说穆暰€沉穩(wěn)又干脆。

　　店員還想開口問些什么，但實在不巧，男子口袋里的手機恰時響起，他低頭去接，而吧臺的出餐咖啡也已經送過來了。店員小嘆了一口氣，將咖啡遞給男子，他轉身出門的時候，小蒼蘭的香味在空中彌散，清甜的味道和他的氣質大不相同又并無違和之感，她聽到男子推開門的同時開口：

　　“資料傳過來了？要所有的，查一下宋湘的值班表，一會兒發(fā)給我，嗯，就這樣?！?p>　　…..

　　凌晨的風被臨近夏季的燥熱忽略，晚間的燈紅酒綠耳鬧喧雜，陸陸續(xù)續(xù)的車道上的鳴笛和行人的吵鬧開始傳進來，隔著鐵門顯得嗡然，早餐店內的店員高呵平起，喊著三號座一份生煎包兩份豆?jié){。周遭的一切格外清晰，初日的光線開始爬上來，天氣還是霧蒙蒙的不夠亮，宋湘小口小口喝著豆?jié){，滾燙的液體暖呼呼的流淌到胃里，指尖也熱了。

　　遇見顧宇，宋湘也覺得有些意外，兩人繞著馬路走了好幾圈，最后顧宇才搓了搓手指說，要不要去吃早飯。兩人又從大道去小街市的商鋪等著吃早餐。早晨店里有些安靜，宋湘眨巴著眼睛抬頭看他：“你怎么在這兒？”

　　“夜跑?！鳖櫽钜槐菊?。

　　宋湘看了看天色：“有點….太？了吧？”

　　顧宇說：“剛下訓練賽呢。”

　　“那好辛苦。都快天亮了?！彼蜗嫒崧曊f。

　　“你呢，怎么這么晚還在外面？”顧宇問。

　　“我剛從醫(yī)院回來。”宋湘埋頭又嘬了一口濃郁的豆?jié){，在唇上留下一圈白色的水漬，又被舔干凈。

　　他們來的實在早，環(huán)衛(wèi)工人剛上班，街上的清理工具發(fā)出細碎的電子聲響，早餐店的老板剛出一屜熱騰騰的肉包，鍋底刷上油，金黃煎兩面，擺上白瓷底兒的盤子里，圓嘟嘟的八個，底部焦黃酥脆，盤子是特制的，兩邊一對兒小耳，凹陷下去一個小窩，里頭灌上蘸料，才往桌上端。

　　“來來來，趁熱吃?！崩习迥锩嫔舷惭笱蠖阎?，這會兒人還少，殷勤的給兩位擺上筷箸：“百年祖?zhèn)魇炙嚿灏食粤诉€想來一籠，個兒大皮兒薄餡兒多兒味道鮮~”

　　“謝謝老板娘?！彼蜗嬉不匦?。

　　“那得好好嘗嘗！”顧宇很給面子，拿上筷子就夾著一個包子，咬下一口皮來，里頭的汁水燙得嘴皮發(fā)紅，卻還樂呵呵的給老板娘比贊：“香！”

　　“誒唷，客氣了客氣了?！崩习迥镄Φ酶鼩g了，又招呼勤雜阿姨：“這座來送一盤小菜?！?p>　　“謝謝老板娘?！鳖櫽钚Φ?。

　　老板娘笑著說慢吃，門上的風鈴被風撞響，她腰肢一扭，笑呵呵接待去了，那風從門縫里帶進來，吹在宋湘的手背上，不冷了，也暖呼呼的。

　　“剛剛就想問，你是剛下班嗎？”顧宇說這話，筷子夾開包子，分成兩半，一半蘸料，一半放在碟子里，盡量自然的夾到宋湘碗里：“嘗嘗?！?p>　　宋湘輕輕點頭：“也不算，醫(yī)院有點急事過去了一趟。”

　　“出門太著急，什么都忘記帶了?！彼悬c不太好意思。

　　顧宇連連點頭：“做醫(yī)生，更辛苦。”這是在回宋湘最開始的那句話。

　　宋湘怔了一下，旋即笑了，生煎包在一來一回中沒那么滾燙，皮兒的鮮香和微焦的口感確實恰到好處。

　　“很好吃?！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