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一脫掉外面的衣裳。
這當然不是準備睡覺，而是該付賬了，就像那張紙條所言，讓船上的主人等得不耐煩，后果是很嚴重的，
他不怕后果有多么嚴重，他走出房門，只因為他是個守時的人。
外面還是靜悄悄的，過道里只有風是存在的，聞到的也只有風的氣息，那些人應該還沒有睡，那個送吃的虬髯大漢還沒有親自殺了自己，怎么能睡的舒服。
穿過船艙，兩人踏上船首的甲板，那些人果然在這里等著，有老管家，虬髯大漢以及仆人。
有籠子，里面關著四五只雞鴨禽類。
“老人家，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準備用這些雞鴨燒菜？”
柳清芷利落的拔劍，問道：“你可真是善良，自己空著肚子，偏偏讓客人吃得飽飽的。”
虬髯大漢攥緊拳頭似要發作，被老管家制止，眼神在兩人間來回觀察，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拔劍相向。”
柳清芷輕輕一笑，道：“老人家別誤會，我只是想著幫你們處理這些雞鴨。”
老管家搖搖頭道：“這些雞鴨現在還不一定是用來吃的，就不勞姑娘費心了。”
柳清芷道：“不用來吃，難不成老人家你是要放生，鴨尚且還能游，但是雞可不會飛的。”
“這就不麻煩你費心了。”
老管家將目光轉移，問道：“哈哈，‘花公子’可有吃飽，吃好。”
花十一嘖嘖道：“飯飽，酒不足。”
這答案有些在意料之外，因為他本來就沒準備酒的，哪來的酒。
老管家瞟了一眼虬髯大漢。
虬髯大漢正怒視著花十一，好像在說給你酒都堵不住嘴，偏要說出來，既然臨死都要給自己添亂，等會兒非要將下巴給你捏碎。
“好了，不管怎么你都吃飽了。”
老管家漫不經心道：“也沒必要猜啞謎了，你準備付賬了嗎？”
花十一沒有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表示，走過去將剛脫下來的紅衣遞給老管家。
他其實心里也很好奇，這些人會用什么法子來驗證真偽。
這既不是玉石，也不是天外隕鐵，更不是稀罕的神兵利器，而是普普通通的衣裳，認認真真的驗證某衣裳是某人的，只有無聊的人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珍寶軒是不會養無聊的人，所以這在他們眼里跟無聊不搭邊。
老管家接過衣服，走到一盞燈燭邊仔細觀察，半晌道：“這衣裳跟以前那些人穿的不一樣。”
花十一解釋道：“老人家說的不錯，里面混合著部分金蠶絲，光是一根就足以這頓飯錢。”
金蠶絲，據說只能過特殊方法培育出來的，一年的產量不過區區三四斤，價值遠勝黃金，能穿這種金蠶絲布料的人，至少說明身份地位不凡。
柳清芷很早以前就聽說過金蠶絲，其主要產地就是碧落崖所在的江南，只要沒想到花十一天天穿著的衣服里面就有這等珍貴的東西。
她道：“老人家你檢查夠了沒，這可是有金蠶絲的，你可別弄壞了。”
老管家暗暗點頭道：“小姑娘別著急，我檢查的仔細可是為你們的性命負責。”
“那你怕是要費些功夫。”
柳清芷指了指握著的劍，道：“這衣裳難道還不夠這一趟的路費？”
老管家滿意道：“這衣裳可值三千兩白銀，算是值錢的東西，可惜穿過了。”
柳清芷舉起劍刃，咬牙切齒道：“做人不要太貪心。”
“柳姑娘，你先別沖動，我相信珍寶閣不至于為了這點銀兩而毀了信譽。”
花十一伸手搭在她肩膀，道：“不知道老人家還有什么疑慮。”
“在你們登船之前，我就說的很清楚，不單是之前還要稀缺。”
老管家說道：“所以重要不是這件衣裳本身的價值，而是你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花公子’。”
說完，他將衣裳遞給虬髯大漢，示意他將準備好的東西搬過來。
花十一問道：“這很重要？”
“非常的重要。”
老管家斬釘截鐵道：“這衣裳值錢的是里面的金蠶絲，是金蠶絲值錢，沒人會買別人穿過的衣裳。不過你若是真的花公子就不同，這衣裳非但很多人想要，而且能值三萬兩白銀，你說我是不是必須得弄清楚你的身份。”
花十一道：“那是應該的。”
柳清芷不滿道：“是真是假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要是冤枉我們怎么辦。”
老管家若有所思，無奈道：“這確實是個問題，本來是想直接砍頭祭河神的，不過三千兩已經足夠買命了，要不就麻煩你們跳進江里，要是能游上岸就算你們命大，畢竟講道理你們該拿出兩件衣裳。”
“你……！”
“清芷！你回來！”
花十一情急之下直接喊她的名字，拉住她道：“人家說的頭頭是道，屆時就麻煩他替咱們跳進江里便是。”
虬髯大漢回來了。
抱著一個木桶面相費勁的樣子，應該不會是空的。
里面有魚，兩條長著尖牙利齒的怪魚。
老管家道：“給兩位介紹一下，這種魚名為食人鯧，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落水的人啃得只剩骨架，見血則瘋，連同類都不會幸免。”
“沒錯！”
虬髯大漢慢慢的將衣裳放進去，沒入水中，道：“江湖傳聞花公子的衣裳其實是被鮮血染紅的，我看未必，你是希望它們咬還是不咬。”
“你們怕是要失望了。”
花十一道：“它們是不會咬的，衣裳本就是紅絲綢的，跟鮮血沒關系。”
很安分，兩條食人鯧好像只是被蒙住眼睛而已，它們的感官并沒有接收到鮮血的信號。
柳清芷不希望它們咬起來，畢竟這衣裳能值三千兩銀子。
老管家無所謂它們咬不咬，不過三千兩銀子而已，他只是想驗證真偽，要知道登船的時候是說好兩件衣裳的，如果咬起來，咬爛了。
那么在他看來應該是真的，因為以前那些‘花公子’的衣裳都沒有咬起來，江湖傳聞里殺人不眨眼的花公子身上沒血腥，如何真的起來。
他只要衣裳不要劍。
以前有個‘花公子’愿意以劍付賬，所以他死了。
要合身的衣裳容易，尋滿意的劍刃很難，老管家雖未深入江湖，這個道理卻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