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收到了熊覘的報信,說在鱗山已經派人將賬本扣下,但是馬車內沒找到帳房先生,不知道他們怎么失蹤了。
據他細查,帳房先生失蹤可能與陳家莊的牛群有關。
他覺得那牛群出現得太蹊蹺,怎么正好是帳房先生經過的時候出來?
后來他查到,陳峭與般岳關系很好。
所以如果陳峭參與了此事,一定是受般岳指使。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太子看完熊覘的信,惱怒地罵道,“連三個文弱的賬房先生都搞不定,活該他幾十年也爬不上將軍之位!”
“賬本不在賬房先生的手中,般岳光握著人證,毫無用處,一切口說無憑。我們可以說帳房先生都被般岳收買了。”太子的幕僚李不凡說道。
“不,本宮了解般岳。他做事情心思縝密,出招一環扣一環。他如果能提前布局,派人救帳房先生,為何不搶走賬本?這就說明那賬本可能不是真的。真的賬本可能早就被他提前轉移走了。”
“如果是這樣,這些人證與物證,一定都藏在將軍府中。”李不凡立即附和。
“把那個騫叔抓起來問問,定能知道賬房先生的下落。”太子眼里閃出狡黠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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騫叔外出,一整天沒有。
金寧帶著人到處尋找,最后有人說看見騫叔被一輛皇家馬車帶走了。
般岳一聽,皺起眉頭,既然是皇家馬車,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太子所為!
他連忙提筆寫下一封書信,交給金寧:“速將此信送給太子,否則騫叔性命難保。”
金寧飛奔而去。
般岳隨后來到賬房先生的住處。
“三位先生,我有要事拜托。”他作揖。
“將軍請講。”三位見般岳如此自謙,受寵若驚。
般岳實話實說:“以后勿再稱我為將軍。我已經被皇上暫停將軍之職,接下來可能將軍之位難保。”
“將軍不要如此悲觀,我們定會證明將軍的清白。”三位信誓旦旦地說道。
“不瞞諸位,有人綁架了我的管家騫叔。我想他的目的就是逼騫叔說出你們的下落。以騫叔的性格,定然不會說,恐性命難保。為此,我準備將你們交給官府,換回騫叔。”
三位賬房先生立即面露慌張:“若將軍不保護我們,恐我們有性命之憂。”
“你們留在我這里,反倒更危險。但假若你們公開向官府求助,引起大家關注,沒人敢公然傷害你們。假若有人逼迫你們做假證,指證我貪污,你們答應他的要求便是,即可保平安。”
三位聽了哪里忍心,說道:“我們若如此做,良心何安?”
“只有這樣做,你們三位和騫叔的命才能無憂。”
“那將軍豈不會被冤枉?”
“無礙,我就算被判貪污,也不至于砍頭,總比死一堆人強。”
“將軍!”三位賬房先生感動得下跪,“你為了我們幾個輕賤之命,而不顧自己,真乃青天啦!”
“我們無高貴與輕賤之分,我一人換四人,值!”般岳堅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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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啊~啪!啊——啪!”
柴房傳來陣陣鞭子與慘叫混合在一起的聲音。
白花花的肉迸出條條血印,空中中彌漫開濃濃的血腥味。
“說不說!”打手兇狠地逼問。
“小……小人只是......只是打雜的......真的什么也......也不知道。”騫叔被打得要死不活,始終只有這一句話。
“老不死的!”太子罵了一句。
這個老頭半只腳踏進了棺材,骨頭卻那么硬,真是讓自己失望。
“殿下,不能再打了,再打,只怕沒法向般岳交代。”赭公公勸道。
“已經被打得半殘不殘的人,送還般岳也討不了好。還不如把他扔進河里去喂魚!”太子不耐煩地說道。
“殿下。”李不凡小步跑進來,拿著金寧送來的信。
太子讀完信,臉上的怒色散去,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李不凡湊過來看。
上面的字不多,上面寫道:
“騫叔如吾父。若騫叔平安歸來,殿下心想之人必得。否則,魚死網破!
般岳。
即日。”
李不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般岳不可能為這么一個下人,把關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證人交出來。”
自己的確打死也不相信,般岳花了那么大心思救下的三人,竟然舍得用來換這么一個垂垂老矣的下人。
沒了證人,就意味著般岳接下來再無證實自己清白的機會,他會這么傻嗎?
“并非沒有可能。”太子卻若有所思地說道。
記得小時候,自己懲罰一個做事不利索的太監,般岳出于同情心,竟然愿意替他挨打。
般岳有時候就是這樣地傻。
“若是如此,賬房先生肯定在他手里。小人倒是想到一計。”李不凡眼珠子一轉,想出一個陰招。
“說。”
“我們可以放出傳言,說般岳為毀滅證據,在鱗山偷襲官兵,搶走了賬房先生,并將他們囚禁在將軍府內,逼迫這三人為他做偽證。”
太子笑起來,李不凡挺會倒打一耙的。
這個計策太好了,不僅可以摘清熊覘的嫌疑,還能嫁禍于般岳,一舉兩得。
“我們立即進將軍府搜查,趁亂斬殺此三人,然后說是般岳怕事情敗露,殺人滅口。”李不凡繼續說著他的設想。
太子搖搖頭:“將軍府是皇上欽賜給般岳的,他又有免死金牌護身。如果他擋在門口不讓我們進去搜人,我們反倒自討沒趣。”
李不凡精明地挑挑眉毛:“如果有重要逃犯躥進了他的后院呢?”
太子笑起來:“李不凡,你果然不凡。”
李不凡露出得意之色。
自己不聰明的話,能做太子的首席幕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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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寧送完信回來,剛進將軍府的門沒多久,忽見頭頂小鳥驚飛,接著身后傳來一陣刀槍腳步之聲。
他轉身,遠遠看見一大隊禁軍黑壓壓地過來了。
喊聲四起:
“哪里跑!”
“蹲下!快蹲下!”
“繳槍不殺!”
將軍府內的家丁,嚇得紛紛抱頭蹲下,大氣不敢出,以為將軍犯了死罪,要被抄家了。
金寧撒腿就跑,沖進書房。
“將軍!將軍,出事了!”他大喊。
般岳卻安坐如山,手拿一卷竹簡,眼皮抬也沒抬一下。
“將軍,禁軍!禁軍全都進來了,一大堆!”金寧著急的報告,竟然忘了般岳定的規矩——
書房內禁止大聲喧嘩。
般岳平靜地提醒他:“小聲點!無礙。你該干嘛干嘛。”
該干嘛干嘛,應該是他的口頭禪之一吧。
金寧不敢再打攪他,轉身出去,守在書房所在小樓“冥思閣”的大門口,緊緊地拽著劍,警惕地盯著遠處氣勢洶洶而來的禁軍。
他不停地對自己說:將軍不怕,我怕什么!
跟著將軍,什么風浪沒見過?
他抬頭看了一眼頭上掛著的楠木匾額,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漸漸鎮定下來。
這塊匾額,乃皇上親筆題詞,相當于是這個閣樓的免死金牌,無人可以任意闖入。
自己現在一定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能讓他們踏入閣樓半步!
這么想著,他叉開腿,站穩了,決定做個誓死守衛將軍的英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