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岳跑到院子的井邊,搖了一桶井水上來,把整個頭泡進去。
這個女子果然是妖精中的極品妖精,連自己這么清白的人都沒法清白了!
他拔出頭,水嘩嘩地沿著他的臉落下。
此女絕對訓練有素,如此威嚇都不肯吐露半句真言,還不失時機地使用美女計,實在可怕!
幸虧沒讓太子把她帶走,否則,恐怕現在倒在地上被云母蟄暈的就是太子了!
不能再耽擱,必須盡快讓她開口!
他用手抹掉臉上的水,振作精神,再次回到書房。
“將軍,您沒事吧?”少女見他額前的頭發濕漉漉的,關心地問道。
“大膽!”般岳忽然拔劍對著她,“你再不交代,大刑伺候!”
“最好痛快點,一劍刺死!”少女覺得自己不可能交代出他要問的問題,賭氣地說道。
這些人類真的沒法打交道,猜疑心這么重,脾氣還這么爆。
難道自己交代不出名字就真得死?
自己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般岳被撐住,其實自己并不想殺她。
要殺她就不可能從太子手頭救下她。
但不嚇唬嚇唬她,這種狡猾的女子怎么會輕易說真話?
他看向金寧,對他眨一下眼睛。
金寧會意,拿了夾手指的刑具過來,兇巴巴地對少女說道:“你再不交代,就要夾手指!很痛的,皮開肉綻,懂不懂?”
少女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心想十指連心,被刺扎一下都疼,更何況那么去夾。
也只有殘暴的人類能想出這么奇葩的刑具。
好女不跟惡男斗,她表示愿意交代。
“快說!”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誰,這里失憶了懂不懂?”她指指自己的腦袋坦白道。
“撒謊!”般岳惱怒于她仍舊滿口胡言。
她也火了:“我怎么說你都不信,既然這樣,要殺要剮隨便你,別啰嗦了!”
般岳目露兇光,再次抽劍對著她。
此女不僅狡猾,還特頑固,如果不處置了,恐怕后患無窮。
自己絕對不能再有婦人之仁!
那少女卻絲毫不怕,挺直了胸膛,直視著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其實她不是不怕,而是想,自己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死得有氣度點。
金寧十分緊張,將軍盛怒之下,真有可能殺人。
他小心翼翼地勸道:“將軍,如果含笑能夠長大,正好她這么大了。長到她這么大真的要有福氣才行……”
般岳最怕提的就是這個名字,心就跟被針扎了似的,握劍的手有些發軟,罵道:“混賬!她怎可與含笑相提并論!”
金寧不敢再吭聲。
般岳雖然在罵人,心已經徹底軟了。
邦士不一定就是壞人,只是各為其主而已。
面前這女子雖然危害到浦國的利益,但還沒到非殺她不可的地步。
況且邦士也是父母所生,他們也有親人......
“你對天發誓,永不再做邦士,永不危害我們浦國,我就可以放了你,否則決不輕饒!”般岳勒令。
“笑話,你所說之事與我根本沾不上邊!”少女反駁。
她話音未落,般岳的劍又離她的眼睛近了一丟丟。
她嚇得閉眼睛。
金寧急得抓住她的手替她舉起來:“快發誓,快發誓!”
好女不吃眼前虧,這還不容易嗎?
少女當即說道:“首先,我不是邦士;其次,我就算有機會做邦士,也永遠不會去做邦士;其三,我永遠人畜無害,更不可能做害國害民的事情。”
說完看著般岳:“這樣總可以了吧?”
“要加上如有違背,將天打雷劈。”金寧補充。
“好,如果違背,將海枯石爛。”少女發誓。
天打雷劈這種事情一般是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海枯石爛則很可怕,那是海底世界最惡毒的詛咒。
般岳皺眉,海枯石爛與她何干?況且這種詞都是用來形容愛情天長地久的,真是胡鬧!
見般岳不滿意,金寧糾正道:“不是海枯石爛,是天打雷劈。”
“好吧,如有違背,將天打雷劈。”少女輕松地說道。
天雷劈就劈,反正海底的生物沒聽說有被天雷劈死的。
“你若有違此言,不得好死!”般岳收回劍,吩咐金寧:“把她鎖進臥房。”
自己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跟她磨嘴皮子,不管她是真清白還是裝傻冒,暫且相信她的誓言為真。
接下來得趁著夜黑送她走,免得夜長夢多。
只要她不落在太子手里,她的危害性就不會那么大。
他看看門外,日頭早已西沉。
他讓金寧悄悄去弄兩套服裝,再大張旗鼓地弄一輛馬車回來。
金寧立即照辦。
有人一直在盯梢,趕緊把金寧備了馬車這事報告熊覘,熊覘又報告太子。
“般岳肯是準備送人出軍營。你在各個路口安排伏兵,一定要拿下那個女子!”太子不傻,一下子就猜到了般岳的意圖。
熊覘十分來勁,這是借太子之手除掉般岳的好機會,趕緊安排人馬準備。
當嘍啰把衣物送來將軍營房,般岳要金寧把衣服給那女子送去。
金寧理所當然地拿起女裝就走。
“不,這裙裝你穿。”般岳說道。
“我?”金寧指著自己的鼻子。
“對。”
“為什么?”金寧顯出為難的樣子,自己可從來沒穿過女人的衣服。
“啰嗦什么!”般岳瞪他一眼,“給那女子換上士兵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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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身材瘦長的金寧穿上裙裝,竟然挺像女人的,雖然眼睛小,相貌也丑了點,但是別有風情。
他別扭地抖著腿,感覺裙子里空蕩蕩的漏風得厲害。
而少女穿著士兵服,真是英姿煞爽。
她又穿上靴子。
從未穿過鞋的她,竟然不會走路了,搖搖晃晃像走高蹺一般,惹得她咯咯咯笑個不停。
金寧以為她在笑自己,翻著白眼說道:“別笑我,羞死人了。”
“誰笑你?我是覺得你特漂亮。”少女伸手擼他的頭發,“我來給你梳頭發,讓你變得更漂亮。”
“別碰我,”金寧趕緊躲開,“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哦,少女捂住自己的嘴繼續笑,這個自己聽說過。
貝殼書上說浦國的淑女必須足不出戶,笑不露齒。
這種規定是不是能把人給憋個半死?
她的笑聲傳入般岳的書房,般岳皺皺眉頭,心想這個女子真是沒心沒肺,她給別人造成了那么大麻煩,卻跟沒事人似的,還這么肆無忌憚地笑。
真是不懂事!
性命攸關的事情是在玩家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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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金寧與少女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融洽。
金寧覺得這位姑娘其實很隨和,很活潑,就像個開心果似的。
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出來她是個十惡不赦的邦士,倒更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妹妹。
“說到底,是將軍和我冒死救了你。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吧?”他問道。
“我真記不住了。”少女回答。
“你不告訴我名字,我怎么稱呼你?就叫你誒嗎?”
“你想叫我什么就是什么。”
“別騙我了,我又不會害你。”金寧勸道。
“騙你有意義嗎?真要騙你,我隨便編一一個名字不就得了?”少女有些不高興,這些人怎么這么不肯相信人?
金寧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她真要騙自己早就騙了。
她的眼睛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純凈,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壞女人。
“你想叫自己什么?”金寧問。
少女歪著頭想了一下,海底世界的名字都不適合做人類的名字,便說:“隨便。”
“隨便怎么可以做女孩子的名字?”
“我是指隨便你怎么叫,取人名,我可沒有半點靈感。”
“我只能想到含笑。”金寧說道。
“含笑?好啊,就叫我含笑好了。”少女覺得這名字很吉利,之前將軍那把劍,就是因為這個名字而收回去的。
金寧的神色卻黯淡下來:“不,你不能叫含笑。含笑是我妹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