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給自己最喜愛的六公主指了婚!
是個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
誰呢?
小蟲的馬屁精表哥鄭續。
話說馬屁精表哥自入了職,踏實肯干,人緣也好,很有個眉眼高低。
別的世家子弟,在宮羽營,基本上是掛個名,整天的跑得沒影兒。
像鄭續這樣的,就顯得出來的踏實了。
今天有事兒,是他在。
明兒有事兒,還是他在。
這樣下去,他擔的事情就不少了。
身后還有只狐貍爹,只要回家,他都要把所做所想告訴鄭進。
鄭進會跟他一起分析探討,并指導謀劃。所以鄭續進步很快,沒多久就升了一職。
六公主是皇上非常喜歡的女兒,長了兩條黑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性格直爽,愛說愛笑,人很強勢。
看不習慣的,張嘴直說,毫不留面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也不怕闖禍。
皇帝很喜歡她,但也有點為她擇附馬發愁。
這個女兒性子太直爽,看著挺厲害吧,其實卻沒什么心眼。
世家里亂七八糟的事兒多多啊,她哪能有耐心適應?
她母妃只信佛,性格平和,沒什么本事。
所以這婚事上,只能皇上替她操心。
本來腦子轉了轉想許了定南王世子,這兩個他都喜歡。
但又一想不行,這兩位,六公主是又橫又寧,楊軒是又狠又寧。這要寧一塊了,不得出事啊?
只得作罷。
后來就看中了鄭續。
皇帝剛把想法念叨了一句,沒多長時間,六公主就知道了,然后就自己去相看鄭續。帶著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跑到鄭續當值的地方。
這天事情不多,鄭續拿個筆在那里練字。
六公主進了門,就看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站在那里,拿著筆,正寫字呢。
個子倒不低,挺結實,穿身宮羽營的服裝倒也人模狗樣。
只是這長相……說不出的平常。
她心里就是一涼,小臉一板,趾高氣揚的就走了進去。
鄭續聽到動靜轉頭一看,一個珠光寶氣的女子急沖沖的走進來,他嚇一跳:“小姐?您,您找誰?您走錯路了吧?”
“你才走錯路了呢!”六公主眉毛挑得老高,抬著下巴,一臉嫌棄的看著鄭續。
公主后面的宮女太監一堆,大宮女趕緊來說:“你這不長眼的,這是咱們保平公主。還不趕緊見禮!“
鄭續一聽,趕緊過來:“微臣參見公主。”
公主哼了一聲,撇了他一眼,轉到桌子后面,兩個纖指拎起來鄭續的字。
眼睛一掃,就皺起眉,“這字兒寫的……嘖嘖!”搖搖頭,轉眼看著他:“你叫鄭續?”
鄭續被明顯的鄙視了,有點不太好意思,溫和的笑著:“啟稟公主,微臣是鄭續。”
公主還站著,看著他沒說話。
鄭續趕緊說:“不知公主駕到,失禮,失禮。公主您請坐。”趕緊的拿了自己的帕子,把椅子擦擦。
又趕緊到門口,叫小當兵的,趕緊去沏茶,還讓他們:“把茶碗洗洗燙燙。”
保平公主皺著眉頭,“不喝不喝!“
又低頭看著字,皺著眉頭說:“聽說你爹長得英俊不凡,才學出眾。本宮的一個皇姑還曾經因為他而被貶,怎么,怎么你……長成這樣?”抬頭看看,很不可思議。
鄭續很實在的說,“微臣長得像祖母家里的人,我弟弟長得像我父親。比我好看多了。”
“哦,你還有弟弟?他多大?”
“今年十歲。功課很好。”鄭續很高興的提起自己的弟弟。
“切!才十歲。你都這么大了,家里為什么不給你定親?是因為你長得難看,您爹不疼你呀?”
“父親很疼我。家里正在給我找媳婦呢。”鄭續還有點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什么?你家里在給你找媳婦?大膽!你不知道父皇要把你招為本宮駙馬嗎?”
公主話出了口,也后悔的很,她也沒想明白自己怎么說出這一句話的。
“啊?公主,這個真不知道啊?!怎么會?”鄭續吃一驚,看著明艷的公主,不敢相信。
“你問本宮?本宮還納悶呢!還以為父皇給我找了個什么樣的!你看看你……要長相沒長相!還有這字……還不如我寫的呢。不行,本宮得跟父皇說說去!”
匆匆的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說:“你跟你爹說,他犯欺君之罪了,讓他老實點。先不許給你找媳婦呢,本宮不要你,才能再給你找。”
“哦,好,微臣馬上去跟父親說。”鄭續一聽欺君二字,嚇一跳,趕緊答應。
六公主氣哼哼跑去找皇上。
皇帝也嚇一跳,“你跑去看他了?”
“是啊,女兒總得自己瞧瞧!父皇您看上他什么了?”六公主很氣憤的問皇帝。
皇帝說:“他有什么不好?“
“他有什么好!?聽說當年他爹爹可是一表人才啊,他怎么長成這樣?您看他寫的字,寫成這樣,還不如女兒呢。“六公主把鄭續的字也順手拿了來。
皇帝看了看,也是心里一嘆,真的不像鄭進的兒子啊。
“小六啊,父皇是想著,你脾氣太急,總得給你找個性情溫和的。不然,你一鬧,他也急了,這日子還怎么過?“
“誰敢跟我急?給他八個膽子!“保平的眼睛立刻就瞪圓了,瞪著皇帝。
皇帝一副你看是不是的樣子……
她又趕緊笑著說:“父皇啊,您怎么這么貶低自己的女兒?女兒脾氣怎么急了?這不是好著呢嗎?”
“女兒啊,父皇是覺得鄭續性子好,又細致,會照顧人。家世雖然不高,家產也不豐厚,但是正經讀書人家,清清白白的。
那些世家里,人多事多財產復雜,你進了門,總得應對他們算計,整日里都這些事,煩不煩哪?正正經經的找個疼你的,不挺好?女兒,你想要個什么樣的夫婿呢?“
“父皇,他長得是不是也太差了點啊!跟女兒的想一點也不一樣。”
“鄭續長相不俊美,但也很端正啊,這兩年身材也長起來了,高高大大,辦事穩當,不是挺好?”
“他沒本事,您不能在那些新進進士里找個好看點的嘛?”六公主不高興的低頭嘟嚷。
“新進進士,有幾個未成親的?哪個學子,不是學考幾十年才能成為進士?英俊瀟灑的十幾歲未成親的探花郎,只有戲文里才有!他爹鄭進,就算數得著的聰明絕頂了,考上進士時,也都成了親,還生了鄭續呢。”皇上很不以為然。
六公主眼睛眨巴眨巴:“那……那也能干些啊!”
皇上又嘆口氣,“你貴為公主,駙馬再能干,又能干些什么呢?他主要任務是把你照顧好,再給我生幾個好外孫,就成了。
鄭續^父皇很喜歡這個孩子。他爹是個人物,將來,也會把日子給他安排好。”
真正能干的進士,像鄭進這樣的,那么能干,尚了主,就不能成為主官,那么多年的培養,多可惜啊。
“父皇,女兒聽您的吧。可是他家正給他找媳婦呢,這事兒您可得靠點譜兒,別到時弄得……好像公主都喜歡進他家一樣。”
“你放心吧,你自己要不這么折騰,沒別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會在父皇宮里放了眼線吧?”
六公主打死也不會說是黃總管“無意中”透出來,讓她“敏感的”捕捉到了。
“您就別問了,女兒哪敢在您跟前兒放人啊,女兒是夢到的。”
……
鄭續回家,跟鄭進說了這事。
鄭進吃一驚,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鄭續尚了主,今后豐衣足食,榮華富貴。將來的兒女也不用發愁,的確是很好的出路!那是他再努力,也給不了兒子的高度。
但另一方面……他很心疼這個長子,很想找個溫柔和順的妻子給他。
尚了主,一輩子要曲意討好!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啊!
而且隱隱聽說,六公主似乎性情還不太好。
但想歸想,哪敢表現出來啊。
于是,在皇帝跟他說讓鄭續尚主的時候,鄭進表現的即高興又榮耀還惶恐,拍足了皇帝馬屁。
鄭進是誰啊,這馬屁拍的嚴絲合縫,還聽不出來。
最后皇帝很得意自己這個英明的決定。
其實,還有一層意思,皇帝心里有數,但卻誰也沒說。
六公主的母妃,跟原皇后還是沾著表親,兩個人自幼要好。六公主跟太子,關系也是非常好。她性格霸道,整天橫沖直撞的,誰都得罪過,但對太子始終又敬重又愛戴,還處處維護。
繞個彎,就把長勝侯,程建宜,鄭進身后這一大套關系,都固定到了太子身上。
還不顯山不露水,皇帝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竊喜。
旨意頒布,鄭家接旨謝恩。
鄭老太爺文人,還挺淡定。
鄭老太太卻震驚的半天合不上嘴,鄭家大哥樂得直在院子里打轉。
又跟自家二弟說:“二弟,尚主,雖說都有公主府,那家里是不是也得備個像樣的院子啊,那可是緊張了,公主呢!我的老天,那可不能對付。那可怎么辦呢?得,我去隔壁問問王員外家……”邊說邊走了。
鄭進夫妻倆,心疼的看著兒子。
鄭續卻很高興,還勸自己父親:“爹爹,保平公主,她長得可好看呢!眼睛大大的,走路,比咱們家小蟲還快呢!嘖,風風火火的。說起話來,又快又響亮,可威風了。兒子,兒子很喜歡……”說罷臉紅紅的。
鄭進看看程婉,程婉看看鄭進,兩個人都心里搖搖頭,唉,這傻兒子,真應了那句話,傻人有傻福!
消息傳回程家,程奉春聽得消息,哭了一鼻子……
大家哭笑不得,剛想勸慰。
程老頭子緩過來了,吩咐家里里外打掃,上下換新衣,全家增發月錢,燒香上告祖宗,安排通告親友并家里的宴請,又決定給程婉一大筆銀子,用來收拾院落,好迎公主進門。
這么多件事,老頭子一口氣辦下來,大筆銀子出去,誰都不商量,眼睛也不眨,很有幾分氣勢。
程家哥三兒看著,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程老太太和大太太心里堵得慌,但又不敢說出口。
……
劉府,劉靈素正在盤母親的嫁妝和手里的財產。
打開母親的儲藏室,查看了所有的東西,金錠,銀錠,銀票,首飾,古玩。
她母親還是很有心的人,劉云不親自管后宅的財物,反正是撥付了,就由夫人統領著管家來管理花用。
劉靈素的母親管家期間,攢了不少的財物。
其中還不包括母親的嫁妝。
這些財產是屬于自己和弟弟的。
但是,只能在她們倆有命活的時候,才有意義。
劉靈素想的明白,這些銀子,只負責花到弟弟長大就好。
將來的財產,弟弟自己拼掙去!
她壓根兒沒考慮自己的嫁妝……
所以,也還算富裕。
今天她二舅母又來了,前段時間她跟二舅母探討了很多東西,今天她對二舅母說
“二舅母,母親的嫁妝靈兒已經盤好了,各項安排也定了下來,您幫靈兒瞧瞧。“
“嗯,”二舅母仔細看著她的計劃,不由感嘆,就算自己,也沒這么一套系統的東西。
“現在就要開始了嗎?”
“是,那邊夫人還沒管家,現在提出來,是個時機。弟弟現在跑得很快,也要開始學東西了,靈兒想自己看著他。
弟弟身邊還沒有找學伴和小廝,這些人,都要提前選好,不能把這個權利讓出去。
我和弟弟現在住的院子小,現在他偶爾會住在我這里,但時間長了還是不方便。我娘這個院子,可以讓弟弟住我娘原來臥室的對面主房,靈兒住東廂房。”
她邊想邊說,有些沒邏輯,但二舅母聽明白了。
二舅母看著她,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這樣也好,男孩子到底不一樣,下人一眼沒看到也許就跑很遠。家里有湖,還有假山,危險的地方還是挺多。你們住一起,這個想法很好。
只是你娘住的院子,是府里的正院。你父親又成了親,按說,這個院子是侯爺和夫人住的,所以,你想住進去,就要想辦法說服你爹爹。”
“嗯,是要跟爹爹講,不過,要先準備好了靈兒再去說。”
“你現在還要準備什么,跟舅母說說。”
“現在大的問題是人。靈兒還想不好,到底用什么樣的人。”
“這人呢,主要分兩種,一種是你母親的陪嫁。一種是府里的人。按說,你娘的陪嫁是最可靠的,但也不是絕對。
府里人呢,我的建議是最好是那些跟在你曾祖你或者你祖父身邊的人。和他們的后代。能力是要有,但主要是看他們的品性,這個是最重要的。
探尋他們的想法,如果這段期間,他們干活無精打采,或者總想往高處去,往芙蓉院貼,這樣的人是不行的。
再一個,那些見錢眼開,有不良的嗜好的也不能要,這樣的人容易被人引誘。”
“另外,你說要自己管自己院子,那吃食呢?我知道你和芙蓉院,都是走的府里的小食堂。這一塊如何把控?”
兩個人坐在那里,細細的說著……
芙蓉院,賀豐浦剛送走一個朋友。
直到最近,才算是自己正式走入京城社交圈。
成親半年多后,她也沒冒然的出門,只是劉云帶著她到親戚那里走動。
再慢慢的,范圍擴大一些。
想光彩的回到京城社交圈,并不容易。
長興侯府雖然有家世,但平時算是比較低調的人家,也沒有重權在握,并沒有那么引人側目巴結。
和長興侯府親近的人家,對劉云續娶賀豐浦,有一定的看法。所以待她,并不算熱情。
而同他家關系一般的人家呢,又不知道這里面的事兒,還怕吃上定南王的瓜絡,所以跟他們也不熱乎。
所以,哪家去哪家不去,還算是很講究的呢。
她現在仍沒有接手府里的事情,因為后來她跟劉云談完,盤算了一下,要掌后宅的權,事情繁亂又瑣碎,也沒多大的權限,她感覺還沒多少油水,現在也不缺那些個。
況且跟劉云成親后這兩年時間,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尤其是月事不準,一直沒有懷孕。
所以她現在重點是,一邊休養身體,一邊在外面在樹立自己的新形象。
經過兩年的經營,外面人基本已經忘記她與定南王府的那檔子事了。
客人走后,她讓小紅卸去了復雜的首飾,洗了臉,擦了香脂,換了家常細棉的衣裳。舒服的坐在軟墊上,喝了口茶,伸個懶腰,漫不經心的問嬤嬤:“那邊那位,走了嗎?”
想起這個眉頭不由輕輕的皺著,她說的是劉靈素的二舅母。
“回夫人,剛走。”嬤嬤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她沒說話。
嬤嬤說:“夫人,前面來信兒,一會兒侯爺就回來了,您換上這件淡黃皺紗的吧?”
“不用,現在這個就很好,舒服。”她有些不耐煩。
雖然劉云對她百般呵護,讓她感動過。
但劉云本身,并不是個十分具有吸引力的人。
“哼,真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前頭夫人的娘家嫂子,簡直拿這兒當自個兒家了,三天兩頭的來。女主人都不出來接待了,還來!”小紅在那里氣哼哼的說。
劉靈素舅母剛開始來的時候,賀豐浦總要出來照個面。
對方是劉云原配妻子的娘家嫂子,面對著,她內心有些尷尬的,只能撐著頭皮招待。
但沒想到,這個二舅母總來!不是來接孩子走,就是送孩子回,要不然就是送這送那的上門。
也不煩!
賀豐浦的臉色也慢慢不好看,真是沒個眉眼高低!
非得讓我把她拒之門外才算了事嗎?!
小紅哼了一聲“:可知道有這么兩個孩子,緊緊的把著,光怕生疏了呢。“
嬤嬤說:“夫人,您犯不著生這個氣。這個也正常,她們是親舅母,照應著也應該,更何況還有侯爺有劉家。”
賀豐浦聽著不舒服,她感覺自己的這個嬤嬤,最近說話,總不跟自己一條心。
但她也沒說什么,低著眼睛,聽得門口小綠喊:“侯爺回來啦!“
她在心里皺了下眉,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