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粦聽得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停住了腳步,轉過了身去。
他前方的納術亦是聽到了喊聲,他向后扭頭看了一眼,而后對莫粦道:“我帶著他們先回去,草原上要多交朋友,既然有人想要認識你,你就去吧。”
莫粦點了點頭,看著納術帶著奇駱溫部眾人走下了木臺。
他轉過身去,他看到,一個少年在慢慢向自己走近了。
頭戴紫貂皮皮帽,身穿黑貂皮緊身袍子,長相俊逸,等等,這家伙怎會如此眼熟?
莫粦一挑眉,仔細看了過去,待那少年再走近些,他終于想了起來,這少年不正是在大賬內,坐于瑪邁側后,盯著自己看時,被自己發現,而又向自己壓帽點頭示意的家伙嗎?
正如此想著,那少年卻是已經走到了莫粦的身前,他笑看著莫粦道:“啊,看來是了,在大帳內坐我旁邊的家伙對我說,我們鐵炎部中新進出了名的踏雪騎風就坐在我的對面,我還不信呢,怎么可能嘛?和我一樣年輕?哦吼,看來還真是呢!”
莫粦看著眼前的俊逸少年,道:“我是奇駱溫的莫粦,你又是誰呢?”
“我?我是胡律金,速勒都部的胡律金,我的父親是速勒都部富有的大那顏薛里真,我的母親是來自森林部落忽勒合真部的貴女迪布莎,我的父親就很是俊逸,我的母親也是個大美人,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你看,你看,我長得是不是很好看,說實話,不要否認哦,哎呀!不要說我了,能在這兒遇到踏雪騎風,真是異常高興呢,幸會,幸會啊。”胡律金頗為開心的說道。
這家伙!還真是自戀呢,誰關心你父親、母親長得是否俊逸?看到胡律金不待自己多問,便一口氣兒自報家門的說了許多,順帶還自夸了自家人的容貌,莫粦的眉頭連連上挑,強行壓住了要將眼前自戀少年按住捶一頓的沖動。
“喂!我說,胡律金?你的名字很是不錯呢,倒是和中土夏語的狐貍精很像,讓我看看,哦吼,瞧瞧,你這全身貂皮的打扮,倒真的很是妖嬈呢?嗯,胡律金,狐貍精,很是貼切啊。”莫粦上下打量了胡律金一番,學著他的口氣笑呵呵道。
“哎呀,我說老兄,我父親給我取名兒時哪里會想那么多呢,我們達坦語中胡律金的意思可是珍寶呢,唉,誰讓我后來自父親那里也學會了那么些夏語,才發現自己這名字的寓意很是不好呢?但那又怎么辦?已經是這名字了,我要是敢改,我阿爸非把我倒插在雪地里不可。”胡律金聽到莫粦略帶嘲諷的話,倒也未曾惱羞成怒的與莫粦動手,他只是頗為懊惱的向莫粦抱怨著。
“好了,速勒都的胡律金,你這家伙還不錯,我們這便算認識了!”莫粦看到胡律金并未惱羞成怒,也沒有因為自身的富貴而趾高氣揚,倒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他拍了下少年的肩膀,真誠的笑道。
“是嗎?我們是朋友了嗎?要是朋友,我能不能問你些問題?”聽到莫粦如此說,胡律金轉瞬間便又恢復了那副嘻笑的樣子。
“你說。”莫粦道。
“聽阿爸說,你混入了塔依爾首領脫朵顏的營寨?怎么樣?怎么樣?那里面有不少脫朵顏擄來的速慎美人兒吧?快說說,快說說,那速慎女子比起溫吉烈的美女如何?城居之地的美人兒是不是個個都皮膚吹彈可破,膚如凝脂,是不是個個都身段婀娜嬌小,軟語柔弱?”胡律金靠莫粦近了些,頗為猥瑣的小聲道。
莫粦再度有了將眼前的家伙按在地上捶一頓的沖動,他如此嚴肅的等著對方發問,還以為,對方知道自己踏雪騎風的外號,同為各自部落的那顏,是想要問自己與塔依爾人在營寨中周旋,里應外合攻破營寨的戰事細節呢,不曾想,這小子的關注點卻是如此新奇,倒是問起女人來了!
“你。。。沒去嗎?”莫粦強壓住郁結之氣,他呼出一口氣,看著胡律金道。
“我當然沒去啊,戰爭有什么好的,我最討厭廝殺了,你殺我,我殺你,總是打不完。比起那些,我更喜歡和人做買賣,你給我五只羊,我給你一只牛,你給我一匹好馬,我給你一只好鷹,這樣多好,互相交換,各取所需。”胡律金快速的搖頭道。
“喂!有些東西是不能交換的!我們和塔依爾人是死敵啊,哪有什么可交換的?”莫粦終于忍不住在這家伙的皮帽上扇了一下。
“別動手,別動手嘛,我又沒說和塔依爾人做交易,但是我們可以和庫迪部交易,可以和昆朝交易,可以和忽倫部交易,可以和烏勒古部交易,可以和一切塔依爾人的仇敵交易,只要利益足夠,我們就能發動他們去攻伐塔依爾人,這樣多好啊!”胡律金向往道。
這小子,頭腦倒很是聰明呢,不似一般的游牧武士般只知廝殺,不懂謀略。莫粦暗道。
“你小子想的倒好。”莫粦看著胡律金道。
“是吧,你也這樣想吧,我說嘛,我們今天在這里會聚,不就是為了聯合塔依爾人的仇敵速慎人嗎?要是有可能,我們應該聯系更多草原上的部族呢。”
“庫迪部忙著和西方的忽倫部對抗,顧不上東方,逐爾勤人忙著和更北方的森林部落搶地盤兒,而昆朝和烏勒古人就更指望不上,這次,我們鐵炎人的盟友,就只有速慎人了。”莫粦搖了搖頭,聲音低沉道。
“高興一點兒吧,老兄,結盟會成功的,我相信我們可以和速慎人談成這筆買賣的。”胡律金道。
“買賣?你這么喜歡做交易,難道是你的父親也是如此嗎?”莫粦好奇道。
“我阿爸年輕時就是草原上不多的行商,他去過的地方可多了,他到過西方的忽倫部和西域的撒兒塔國,到過東方海平國的牙關榷場,到過中土昆朝的靜州,到過莫納婁國的北方邊鎮,只是后來沃金巴爾汗、巴勒臺大博烈堅相繼死去,鐵炎部分崩離析,草原的商道也日益不安寧了,而我阿爸年齡大了,便也不在外出行商,但,我父親行商的本事我可是學到了不少呢。”胡律金自信道。
莫粦點了點頭,正待說些什么,他的余光看到有人自金鷹大帳木臺下向他快步走來,他停下了話頭,看了過去。
“大那顏,大卓顏喊您回去議事了呢。”那人在莫粦身前站定,向著莫粦撫胸一禮道。
是大哥的侍衛,“好,告訴大哥,我這就來。”莫粦道。
侍衛再度向莫粦撫胸一禮,點了點頭,返身而去了。
“胡律金,我們下次再聊。”莫粦看了一眼胡律金,拍了下他的胳膊道。
“好啊,反正在八里屯阿蘭我們有的是時間,那個,莫粦啊,你還沒回答我最初的問題呢?”
“嗯?”莫粦一挑眉,疑惑的嗯了一聲。
“速慎美女啊?”胡律金悄聲道。
“。。。。。”
莫粦默默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向木臺下走去。這個家伙真是。。。。
“哎!別走啊,速慎美人兒到底怎么樣嘛?”
莫粦的身后,胡律金一邊小跑著追趕莫粦,一邊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