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的尖叫和呼喊聲中，幾個年輕人落荒而逃，暗沉沉的光線下，他們穿過凌亂的貨架，沿著狹窄的樓道逃向二樓。

　　劉燕子頭也不回，她能感受到身后劇烈閃動的熱氣，那是空氣中的靈力快速凝結又迅速蒸發造成的，突然，一道銀光貼著她的肩膀飛過，旁邊的貨架被瞬間一分為二，貨架上的餅干稀里嘩啦地掉下來，砸在地上。

　　她頭皮一陣發麻，血液瘋狂向心臟匯聚，渾身都在發熱。

　　“能力者守則中提到，能力者不得在鬧市中戰斗，傷害普通人。”不知為何，在這么緊張的時刻，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樣一條規則，她還想起有一次哥哥好像也提到過這條守則，這條守則很有道理，她想，能力者的戰斗實在是太容易波及到普通人了。

　　雖然沒有進入靈能學校，但由于長期鍛煉，劉燕子的體能并不差，她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兩人，還順手拍了下跑在后面的林月的肩膀。

　　“啊……”跑在后面的林月被嚇了一跳，尖叫出來。

　　“是我。”劉燕子道，“離出口還遠嗎？”

　　“馬上就到了。”

　　熊林大聲說：“這間超市有十幾層，我們在地下一層，上到二層后外面有天臺通向小區。跟著我走就好。”

　　劉燕子點點頭，向后看去，層層疊疊的貨架之間，一道藍色影子如同游魚般靈活穿梭，與那道擊破地面直接撞下來的黑色身影戰斗在一起，一道道銀色光芒如同綻放開的銀色花朵，所過之處貨架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被切得粉碎。

　　她忍不住又想起之前在江家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江淚，和哥哥一起……江家的體育場，是那么大，那天陽光很刺眼，周圍人頭攢動，呼聲陣陣……中心的比武臺上，也是這樣的一道身影，長長的藍發如同瀑布般垂落，少女手持長刀，奮力拼殺。

　　“快走！”

　　她一晃神，發現眼前一抹藍發飄過，江淚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旁，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帶著她往前跑。

　　“那怪物被我斬斷一條腿，一時半會追不上來。”江淚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急，“但我也奈何不了它，我們快走！”

　　說話間，四人已經穿過黑暗的樓梯間，進入商店的二層，這一層售賣的大多是珠寶和名貴的鉆石、首飾之類的昂貴消費品，貨柜整齊地排列在兩邊，玻璃下銀光閃閃。

　　“熊林，你家具體在什么地方？”江淚問。

　　“跟著我走，很快就到。”熊林看起來倒是很冷靜，一只手拉著林月，頭也不回，筆直地向前跑去。

　　他的確沒說錯，越往前跑光線越明亮，雪白的亮光在眼前放大，腳下的灰色地板不斷后退。

　　即使兩邊的名貴珠寶此時已經無人照料，唾手可得，但根本沒有人看它們一眼。

　　推開一扇門，天臺出現在眾人眼前，從這里可以俯瞰整條街道，劉燕子可以看到遠處有行人尖叫著逃跑，馬路上有車橫在中央，散發著黑煙，一片混亂。

　　盡頭處是一架過街天橋，連通超市和小區，天橋看上去已經有一定年代了，兩邊的墻壁上的灰色漆都掉了下來，露出白色的粉刷墻，欄桿也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一股鐵銹味。

　　四人順著天橋跑過，進入了商場對面的小區。

　　一棟棟整齊的樓房映入眼簾，這里的樓房大多是五六層高度，少有七八層的樓房，相比于現代的小區，它更像是統一的住宿樓，每間房間外都有共同的走廊連通，一樓下方還停著一輛黃色面包車，車里沒有人。

　　“地震對這里的影響不算大。”熊林長出了一口氣，“這個小區在建造的時候，號稱可以防御八級地震，現在看來也并非全是假話。之前看到那些倒塌的房屋時，我還以為這里也會塌掉的。”

　　“你們……看到那家伙了嗎？”劉燕子遲疑地問，把手抬起來，對著天上比了比，然后指向中心區方向，昏暗的天空下，黑云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看起來似有似無。

　　“什么家伙？”林月一臉迷茫。

　　“我們不知道。”熊林聳聳肩，“地震剛開始，我們感覺不對勁，就馬上躲進了結構穩固的商場地下，那里過去是銀行金庫的備用逃生通道，可以當作防空洞和避難所，非常安全。”他頓了頓，看向商場的方向，“只是沒想到……那怪物居然能鉆破地面……”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林月身上全是汗水，伸出袖子擦了擦，“簡直像像是書里的惡魔來到現實中一樣……”

　　“現在還不清楚，巡夜人那邊也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反應，按說這個情況下，東湖區的巡夜人統領應該早就出現了，可是到現在連一個巡夜人士兵都看不到。”江淚皺眉道，“看來無非兩種情況，第一是他們也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事，第二就是他們被更棘手的情況纏住了，無暇顧及普通人。”

　　劉燕子心里一緊，第一種情況基本可以排除，那種遮天蔽日的怪物，估計在城外都能看到，那么，巡夜人一定是被某種更恐怖的麻煩給纏住了，以至于事先規劃過的緊急應對方案都無法實施。

　　她向著樓下眺望，熊林家在五樓，也就是最高層，從走廊向外掃視，她能看到街對面的商場，路邊的楊樹，最底層的那輛面包車，以及更遠處彌漫而起的硝煙。

　　“先進來吧。”熊林一邊說一邊掏出鑰匙，對準了身旁的一扇紅色防盜門，門上還貼著一個倒了的福字，看起來時間已經很久了。

　　“等等，什么聲音？”江淚耳朵微微一動，立刻轉頭，看向樓下。

　　劉燕子愣了一下，也側耳傾聽，開始她只聽到極遠處隱約的呼喊聲和尖叫聲，以及呼呼的風聲，但之后，她發現從樓下，似乎有滋啦滋啦的聲音傳來，還有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有某種龐然大物，在舒展它的身軀，同時從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