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黃忠立于百步之外連射三箭,三箭定于一點,而且最后一箭貫穿箭靶。直至此時,圍觀的眾人才見識到真正的神箭射術。
劉和興奮的大喝一聲。“此乃神箭矣。”
黃忠淡然一笑,放下弓向眾人抱了下拳。旁邊的韓當亦是一臉嘆服,對著黃忠說道:“我常自詡箭術不遜他人,今日見到黃軍候神箭,心中服矣。”
黃忠客氣的說道:“韓軍候的箭術也屬高決……”
韓當趕忙打斷黃忠的話,說道:“你別謙虛,我這箭術跟你比起來相差很多,你也不要叫我官職,我字義公,黃軍候就叫我義公好了。”
黃忠笑著答應道:“既然如此,你也叫我漢升即可。”
韓當大笑,說了幾聲好之后,沖著一旁的程普說道:“德謀,這漢升的箭術我是服了。你看如何啊?”
程普瞅了他一眼,笑著說道:“我的箭術尚不如你,你都服氣了,還來問我?莫非還想讓我獻丑不成?”
眾人互相打趣閑聊,不一會兒氣氛便熱烈了起來。
劉和也在一旁高興的說道:“今日親眼得見連珠神箭,眾人當飲酒慶祝一番。”
眾兵將頓時歡呼起來,立即就有輜重輔兵去操持酒席。
黃忠略顯擔憂的向劉和說道:“此時尚在軍中,若是飲酒……”
劉和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這不妨事,等會兒我自會去向朱中郎說明。再說此時非是大戰之中,將士們之前苦戰許久,休整這幾日,稍有放松不礙事的。”
見劉和已如此說了,黃忠也不再做聲。
歡樂而愉快的氛圍傳播的很快,沒多久王越等人也回到了營帳,聽聞了比箭的事情后,也是極為驚嘆,跟黃忠頻頻舉杯共飲。
酒至酣暢之時,眾人起哄讓黃忠與王越較量武技。
或許是平日里壓抑許久,喝了些酒后,黃忠還真有些豪情勃發,對王越抱拳說道:“一直就聽聞子度乃步戰無敵,今日趁此機會,索性討教一番。”
王越當即應允,喝干耳杯的酒之后,說道:“甚好!不過此番只比試拳腳如何?”
黃忠點了點頭,走到營帳外單手虛請。少時兩人便在營帳外對立而站。
此時天色已暗,營帳外篝火熊熊燃燒,還有其他兵卒又多點燃了幾盆,照著兩人所在的區域火光通明。
跳躍著的火光映在兩人的臉上,神情漸漸嚴肅,夜風微涼,似乎吹散了兩人的酒意。
黃忠率先一拳轟出,其拳速之快如離弦之箭,甚至能聽到破風之音。
圍觀的幾人哪個不是武技高手,看到黃忠這一拳之威,頓時都變了顏色。酒宴之上的比試切磋畢竟不是生死相較,一般有招無勢,點到為止。
沒想到黃忠一上來的這一拳乃有搏命之勢,所以才都嚇了一跳。程普、韓當臉色都一陣泛白,旁邊的史阿輕皺眉頭,向場內輕微移動了一步。
倒是臨戰的王越毫不吃驚,側身一閃,順勢用肩膀撞向黃忠。
黃忠亦不收拳,而是順著拳勢把自己的身體騰空帶起,閃避王越的同時,提起膝蓋狠狠撞向王越腰腹。而王越更是瞬間轉身,恍若游龍般飛出四五步遠。
呼吸之間兩人過招四五回合,卻是連彼此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換位相對,這次王越先出一拳,勢若奔虎,拳速絲毫不必黃忠之前那一拳差。黃忠后退一步亦不及躲閃,只得格擋,而后順勢一記側踢。
這一次,雙方碰撞在一起,拳擊破風之聲,招式碰撞之速,眼花繚亂。眾人還沒有看清當前的招式,兩人便急速變招。
大家屏住呼吸靜靜的看著兩人的對戰,除了篝火中偶爾傳出的爆裂之音,眾人就連呼吸的聲音似乎都刻意收斂。在這等級別的武技較量下,眾人才明白為何黃忠一上來就以搏命之勢全力以赴。
兩人對戰百余回合后,各自站立原地,停下了打斗。黃忠率先抱拳說道:“子度武技之高,確實可稱步戰無敵。”
王越豪爽一笑,說道:“此番比試,你我不分伯仲,當為平手。”
黃忠擺了擺手,說道:“若再有百余回合,我必輸矣。”
劉和笑著打斷二人的交談。“走走走,繼續飲酒。今日實在讓我大開眼界,漢升之武技可與子度交手百余回合而不落下風,這若是放在洛陽城內都絕無僅有啊。”
旁邊觀戰許久的眾人也是紛紛出言恭維。
回到營帳之內后,史阿拿起耳杯,走到黃忠面前。原本史阿為人寡言少語,一直沉默頗顯桀驁之色,沒想到黃忠與王越比試完之后,史阿竟主動向敬酒。
黃忠也略感意外,只是一直以來未曾主動詢問史阿姓名,端起耳杯的黃忠面色尷尬,有些不知該如何稱呼史阿。
王越主動站了起來,向黃忠介紹道:“這位是河南的史阿,表字子護,其劍技高決,難有敵手。”
史阿將杯中酒飲盡之后,說道:“若論劍技,十步之內無人可為子度敵手,我雖承蒙子度指點而有所進,但依舊非其對手。不使兵刃,黃軍候武技亦在我之上。史阿自年少習武以來,只佩服武技高決之士,今日得見黃軍候,望以后多多賜教。”
黃忠客氣了兩句后,也不多言,只是將杯中酒飲盡便坐。
旁邊的韓當雖然也知道這史阿常常跟在王越身邊,似乎劍技不俗,但是一直未曾太多注意過,只是之前眾人攻打宛城時,見過史阿和其他人組成的劍陣。便略顯不悅的出言相詢:“依你之言,若手持兵刃的話,漢升也不是你的對手?”
史阿放下耳杯,毫無表情的說道:“十步之內,單人步戰,五五之數。”
韓當眼睛一瞪,還未開口,旁邊的程普急忙站起來說道:“如此眾多英雄豪杰,來日北上冀州必能再奪功勛,大家當勝飲一杯。”
劉和也接著說道:“今日見識了眾人風采,正如德謀所言,值得慶賀!來!大家勝飲。”
營帳內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史阿本就沉默寡言,平日里也只與王越等幾名劍士交往,所以其余眾人對這小小的插曲并未太過放在心上,隨著酒宴進行也就不再掛懷。
兩日后,朱儁增派一千精兵讓黃忠統領,隨劉和補充的一千部曲一同北上。
臨行時,營門之外。朱儁輕輕拍了拍劉和的肩膀,囑咐道:“汝雖年少,卻頗有機謀。不過軍陣之上切勿用小聰明待事,遇敵對戰要多聽從幾位軍候部將的意見。”
劉和聽著朱儁誠懇的關懷之語,很是感動。“我于戰陣之道不過初識,一定不敢莽撞。有黃軍候、程軍候等人,若是遇敵讓他們應敵便是。”
朱儁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你才智不俗,機變通達,相信你自有分寸。我這也不過是老輩之言,顯得啰嗦了。一路小心,你去吧。”
拜別朱儁后,劉和領軍一路北上,準備先過潁川入兗州東郡匯合皇甫嵩。由于朱儁給補充和征調的兵卒都是歷經幾次血戰的精銳悍卒,劉和一路上毫不擔心會碰到流竄賊匪,甚至還有些希望能遇到些盜賊,讓自己歷練一下領兵統帥的經驗。
還真如劉和所愿,剛到潁川郡邊界,便遇到了一股剛剛聚集起來的流竄賊匪。斥候回報,對方也就千余人。劉和叫來黃忠、程普等人,出言說道:“路有賊匪千余人,吾愿擊之。”
黃忠等人應聲稱諾,立即擺開戰陣。經歷過血戰的悍卒老兵在黃忠等人的帶領下下迅速攻向賊匪。
黃忠一馬當先,先是射殺賊首,而后持長刀殺入敵陣。韓當亦不甘落后,領麾下數十先鋒敢勇以錐形陣直破敵軍。程普居后調軍,在敵人潰敗亂陣之后,散開軍陣開始圍殺。
那千余人的賊匪根本不是劉和這支軍伍的對手,不過一刻鐘左右,便被斬殺三百余人,剩余的都四散奔逃。
劉和下令只追擊十里即還,雖然未將潰散賊匪全都抓捕,但俘虜也有五百余人。而自己一方未亡一人,甚至未有重傷者,只有數十名先鋒悍卒略有輕傷而已。
王越來到劉和身邊,看著軍容整齊的軍伍戰卒,笑了笑說道:“這些兵士比之虎賁軍卒亦不遑多讓,看來還是血戰而成的兵卒,才真正能稱之為戰卒。”
劉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敵軍不過千人,戰力不過流寇。但能以如此軍威肅清敵寇,而不損一人,還是非常難得啊。”
王越贊嘆的說道:“漢升冠勇,義公猛獵,德謀沉穩。有此三人輔助,再次去往冀州建功定非難事。”
看著興高采烈的眾兵卒,劉和想將此眾建立軍伍的想法猛然間高漲起來。“我亦相信,這三人日后定為名將。只是叛亂平定之后,子度可有所欲?”
王越輕微的嘆了口氣,說道:“之前雖在虎賁軍中,也不過是教習之職。總歸是不甘心,才隨你一起出征。只是這番戰陣之后,我亦明白軍陣統兵非我所長,又不愿甘做個敢勇陷陣的兵卒。洛陽權貴太多,也不愿常駐了。以后回幽燕之地做一游俠,也就罷了。”
劉和一愣,沒想到這番隨意的交談,竟然聽到王越這等言語。或許是早前洛陽時,類似袁術闖營的那番事情給王越心里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憶。
“王仆射……”劉和頓了下換了稱呼。“子度兄闖下如此名聲,卻有歸隱之心?”
王越并未回答劉和的詢問,只是輕嘆而笑。
劉和看向王越接著說道:“即便子度兄自覺無統帥戰卒于兩軍陣前,卻是有練兵訓卒之才。以子度武技,何不以此兵眾為基石,教戰陣搏殺之道。這軍中無洛陽那么多權貴子弟刁難,只有悍勇猛士以供驅使。他日此軍縱橫天下,誰人還能不知子度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