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龍萬里看到了那一扇標志著終點的木門。
客侍拿下鑰匙后,伴隨著三下金屬旋轉摩擦的聲音,門被向外打開。
“請。”客侍微微彎腰,右手扶著門把,左手作請進狀。
龍萬里點了點頭,進門后,門很快便被客侍從外關上。
在筆直的通道走了數十步后,到達盡頭的亮光之處,高處一側的墻體數個地方開有圓孔,使得這一空間有著一定的能見度,因此龍萬里判斷,這是在整座石塔的某一側而不是完全與內部邊緣隔開的位置。
身處的地方連房間都算不上,放眼看向四周,兩側是提供光亮的燈臺,前方突出的半圓露臺上,放置著殘舊的木案,木案的左邊有一個幾近與人等高的螺旋塔小型木雕被固定在地上,一根引線連接著木雕和高空處橫貫的橋廊圍欄。
橋廊上可以看到有數個雙刀衛裝束的人在來回走動,與外邊平日見到的漆黑主色不一樣,塔內的雙刀衛,臉上皆是白色的面具。
龍萬里每次來到這鬼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從燈臺上拿下一根蠟燭,繞過木案,將露臺兩邊的火炬狀物體點燃。
木案上只有筆架和墨硯,龍萬里能做的,只是端坐于木案前靜靜等待。
這是金庫五十四席會議的前期流程,每次召集商議前,都會有一份卷軸送到各人對應的工作地點以作通知,很明顯,他們進入金塔的時分都是有意地被錯開安排,因此一次會議的召開,光是把人湊齊在這個地方,就得花上不少時間。
龍萬里也不清楚這樣繁瑣的步驟有何意義,不少入席的人自己也認識,每次進來這里開會,都像是一幫人聚在一起醞釀著什么陰謀似的,感覺很奇怪。
但是沒有辦法,即使在東道自己是一大世家的家主,來到這里,就算有著滿腹疑問也只能帶著敬陪末座的心態。
看著高空橋廊的數十條引線,可以判斷每個人的大體位置,只是由于建筑格局的阻礙,根本無法直接看到其他參席之人。
雖說這是商議,但更接近于單方面的下達指令。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人總算應該是到齊了。
因為白面具們已經開始分發卷軸,通過一個簡易金屬小籠子,一端可閉合的金屬環扣在引線上,讓卷軸分別直達屬于各個人的木案旁。
按照以往的經驗,龍萬里認為每個人收到的第一份卷軸內容并不一致,至少不會完全一致,因為上面所寫的都是針對自身業務提供的建議,并不要求強制執行,但事后總結,這些建議幾乎都是可行且預見性極強。
在木案上打開卷軸,只見上面寫著兩句話。
一是增加龍山城的倉庫儲量,二是停止蒼國的貿易來往。
龍山城是俱靈西北部一線大城,也是其邊境通向腹地的一道重要屏障。
第二點自己已經先行一步安排好,只是看著這第一句,難道俱靈也打算進攻蒼國?
深夜,密云遮擋住往日明月的亮光。
一伙黑衣人來到位于辰區的某處倉庫。
先行的三人通過配合翻入院墻內,并很快將門閂打開。
門外七人魚貫而入,并把兩側墻上的燈籠一并帶入。
院內一片黑暗,由于這里是儲存糧食的地方,數個倉庫周邊不會設置光源。
黑衣人分成兩組,奔向其中兩個倉庫。
門鎖很快便被破開,正當黑衣人沖入門內準備舉起燈籠砸向堆滿成小山的糧食時,一旁突然刺出的短劍,貫穿了不速之客的身體。
“有埋伏!”身后跟入的黑衣人大聲喊道。
另一處的倉庫里也有著類似的反應,黑衣人拔出身后的砍刀,借著微弱的光亮跟埋伏的眾人搏殺起來。
“狗崽子,又想來搞事情!”一人刺殺著身前的黑衣人,并把腳下的燈籠踩滅。
黑衣一眾節節敗退,兩組人退出到院內。
將近二十人把僅剩的五人包圍在空地正中。
“只有這點人嗎,看來這筆買賣還不錯。”
眾人循聲望去,門外竟然還有三個。
與先前進入的十人不一樣,這三人面部下方戴著類似口罩的金屬制護具,兩根綁在額頭上的金屬護額延伸出的布條隨風飄動。
“好啊,還有三個不怕死的。”人數占優的一方中的一人說道。
只見三人手里各自拿著一把長刀,緩步走進院內,為首一人往后做了一個手勢,站在其身后的兩人竟然回過身來關上院門,重新插好門閂,隨后站在原地面向人群,仿佛向眾人表態著禁止外出。
“啊哈哈哈哈,這三個人瘋了吧。”一人大笑道,其余的人也哈哈大笑,覺得這幾個人實在是自尋死路。
“雇主說了,如果能全部殺光,另外會追加五盞銀,這錢,不賺白不賺,所以不能放你們走。”黑衣人扎好馬步,左手虛抬著朝下的刀背,將刀尖對準著帶頭哄笑的人。
“殺!”對面的人也不想廢話下去,舉刀沖來。
被包圍著的五人也在作尋求生存的掙扎奮力反擊,兩邊的兵器再度碰撞交擊起來。
砍刀一記取中劈斬,眼見得手之際,長刀的主人身影往自己身右一閃,腳上痛感瞬間襲來。
吃痛的叫聲還沒完全抒發出口,長刀已經回割頸部,鮮血隨即噴涌而出。
布條隨著主人如鬼魅般的身影左右飛舞,像是在躲避著眾人的血液,不得讓自身沾染半分污穢。
此時僅剩的兩名黑衣人見狀大喜,即時轉守為攻,雙方形勢大有逆轉之意。
“這家伙是什么人!擋……擋不住啊!”形勢急轉直下的一方有人心生卻意道。
“先殺出去再說!回去給家主報信!快!”
眾人不再纏斗,開始沖向院門。
只是他們大概忘了,這里還有兩個人守著。
“一起上!沖出去!”
守門的兩人以同樣的起手姿勢,將刀尖各自瞄準自己選好的目標。
慘叫聲此起彼伏,倒下的人一個接一個,卻沒有人能成功將木門打開。
個別往反方向逃竄的刀手,也沒能逃出被晾在院中之人的攻擊范圍。
整場戰斗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兩名黑衣人在給倒下的敵人瘋狂補刀。
“大哥!二哥!我們給你們報仇了!”一名黑衣人隨后跪在地上,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