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商家老爺回府了
這天,雍城地界之中,又一幕出現(xiàn)了。
“咦?這不是郡守府的管事嗎?”
“怎么看著愁眉苦臉的?”
“你還不知道吧,是商府的那位老爺要回府啦。”
“誒?你說的是商府的那位老爺回來了?”
“哎喲,不是他還能是誰啊,那可是個瘟神啊,誰得罪了他都沒有好下場的。”
“誒,你們倆小聲點(diǎn),讓商老爺聽見了肯定要治你們的罪!”
等到一輛馬車進(jìn)了雍城,這位郡守府管事馬上就走上前去了,立馬開口道:“郡守府已經(jīng)設(shè)宴為司直大人接風(fēng)洗塵,還望商大人能夠登門赴宴。”
“胡鬧!我為朝官,行糾察之責(zé),怎可隨意與地方官員來往?”
“你等回去之后便對郡守說,如若哪天老夫登門拜訪了,便是因?yàn)椴槌隽四慵掖笕擞胸澑卉壷e!”
一聽這口氣,多半是個盡忠盡職的高官,郡守府的管事一聽這話,面色一苦,這位商老爺還真是像傳聞里那樣完全不近人情啊。
等到馬車轱轆轱轆地離開以后,人群也就慢慢散開了。
“請問,您是郡守府的管事嗎?”人群散開之后,突然有個靚麗女子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個不茍言笑的年輕人。
“啊,我正是。”郡守府的管事答應(yīng)一聲。
“我家夫君乃是凌家家主,想要過一會兒去拜見一下郡守大人,不知道現(xiàn)在可否行個方便?”那女子遞上束脩,除了肉干,順便還捎帶了一串五銖錢塞給了他,問道。
束脩,這是古代民間上下級、親戚、朋友之間相互饋贈的一種禮物。古代學(xué)生與教師初見面時,必先奉贈禮物,表示敬意,被稱為“束脩”。早在孔子的時候已經(jīng)實(shí)行。唐代學(xué)校中仍采用束脩之禮,并由國家明確規(guī)定,不過禮物的輕重,隨學(xué)校的性質(zhì)而有差別。教師在接受此項(xiàng)禮物時,還須奉行相當(dāng)?shù)亩Y節(jié)。束脩的致送,表示學(xué)生對教師的尊敬。如:其以乘壺酒、束脩、一犬賜人或獻(xiàn)人。——《禮記·少儀》。受新生之束脩,頻為改換。——張鷟《監(jiān)尹勤奏學(xué)生多無經(jīng)業(yè)舉送至省落第并請退還本邑以激勵庶望生徒進(jìn)益》(《全唐文》卷一七三)。
“沒問題……容我回去向郡守大人稟報一聲,便可讓凌家主前去了。”這位管事明顯也是明白人,知道眼前這個女子肯定是凌家家主的家眷,這是來找他探探口風(fēng)的。
“多謝您的配合。”那女子向管事行了一禮。
“這位……應(yīng)該便是雍城里小有名氣的單夫人了吧?聽說雖是凌家主的妾室,卻時常代替凌家主四處拜訪雍城各大家族,這次拜見郡守大人,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有個下人似乎是認(rèn)出了這位女子。
“不論她想做什么,都代表了凌家主的意愿,走吧,我等這便回去向郡守大人稟報此事。”
“是。”
說完,幾人拉上了馬,快馬加鞭地往郡守府趕回去。
與此同時,商府之中。
望著今日空蕩蕩的休息場所,姬青一臉懵逼。
平時這個點(diǎn)應(yīng)該早就坐滿人就等著他開講故事了啊,怎么今天……這里頭一定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奇怪了……今天大家都不來聽說書了嗎?”
“哎喲,大黃,總算是找到你了!”衛(wèi)白啟似乎很急。
“老爺今天突然從咸陽回來了,大伙兒哪還敢到你這里來坐著聽書啊,沒事都要自己去找點(diǎn)事情來做,免得會被老爺當(dāng)成偷奸耍滑之輩!”
“哈,老爺回來了?”
“大黃,你沒見過老爺,一定記得要謹(jǐn)慎謹(jǐn)慎再謹(jǐn)慎!”衛(wèi)白啟提到商家老爺時聲音都有點(diǎn)微微發(fā)顫。
“衛(wèi)大哥,老爺真的有這么恐怖嗎?怎么感覺……你們似乎都很怕他啊?”
“你是新人,根本不會懂得咱們商府老爺?shù)目植乐帲 毙l(wèi)白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音也壓低了不少。
“誒?”
“據(jù)說前任太傅因?yàn)樵谘缦袭?dāng)場取笑老爺,不到一年功夫便被老爺查出了紕漏,身敗名裂!”
“據(jù)說?”
“我還聽我那幾個在咸陽做事的朋友說過,前任中尉因?yàn)樵诮诸^與老爺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沒發(fā)生過什么爭執(zhí),一個月后他就身染重病,被迫辭官!”
“咸陽的朋友啊?”
“還有,前任宗正,前任奉常,前任少府……他們也……”
“打住打住,衛(wèi)大哥你不用再說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咱老爺就是能走能蹦的兇兆,誰得罪了誰倒霉的是吧?”
“噓……別被人聽見了!”衛(wèi)白啟此刻緊張得不行。
“說老夫是兇兆,倒也并無不可。”
衛(wèi)白啟和姬青回頭一看,哇,要不要這么巧啊,兩個人正在這兒討論這個的功夫,人家正主就出現(xiàn)了。
眼前這個臉上一道刀疤的中年人便是商家老爺子,商信。
他身邊也跟著個老爺子,雖然沒有出聲,但姬青明顯能夠感覺到這個老爺子實(shí)力很強(qiáng)。
“老夫乃是大秦相國司直,專門督查百官檢舉不法之徒,對很多人來說,確實(shí)也是大兇之兆。”
“白啟,一年多沒見,你的兵身道可是有了進(jìn)步?jīng)]有?”
“白啟自然不敢懈怠,老爺請放心。”
“元伯,你帶他去校場考校一番吧。”
“是,老爺。”這位被商信稱為元伯的老爺子答應(yīng)一聲。
“元伯是咱商府的第一高手,實(shí)力足有地鎖七重,待會兒我肯定要受苦了,你自己也要留點(diǎn)神,別出了什么紕漏,讓老爺查出來了,我可救不了你。”
“……咱們老爺這報復(fù)心會不會太強(qiáng)了一點(diǎn)啊。”姬青這時候也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了,自己似乎無意間惹上了一個惹不起的人。
“你是何人?”商信這時候開口問道。
“小人姬青,半年前剛剛被商璃小姐收入府中,成為食客。”
“哦?原來你便是姬青,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老夫還真沒想到,原來竟是個年輕俊杰。”
“老夫在咸陽時便對你多有耳聞,今日,終于見到真面目了。”商信露出了一絲笑意,了解他的人才會明白,這是他心情愉悅時的表現(xiàn)。
不過,商信笑的時候,臉上那道醒目的傷疤也跟著一抖一抖的,看著很是瘆人。
“呃……老爺過譽(yù)了,過譽(yù)了。”姬青連忙賠笑臉,心想著,這位老爺真的是商小姐她老爹嗎?父女倆之間長得完全不像啊,越看越覺得兇神惡煞的!
“爹爹,你走得太快了點(diǎn)吧,女兒可跟不上啊。”
“還有啊,爹爹你怎么這次突然就回來了啊,女兒都沒做好迎接爹爹回府的準(zhǔn)備呢。”商璃似乎很興奮的樣子,想必也是因?yàn)橐荒甓喽紱]有和商信見過面了。
商璃一把就抱住了商信的胳膊,那模樣像極了女兒見到父親時躲在父親身邊撒嬌的情況。
“璃兒,你莫非就這么不希望爹爹回來嗎?還不快隨爹爹一起去書房?”商信雖然還是板著個臉,但語氣已經(jīng)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哪有啊,女兒是想準(zhǔn)備些好飯菜來孝順爹爹嘛。”
“正好,姬青你也來吧。”
“誒?老爺是叫我嗎?”
“這里除了你還有誰啊,老夫這里也還有些事情,想要當(dāng)面問問你。”說到這里,商信又露出了那如同閻王在世一般的“和藹”笑容。
酒過三巡,商信這才開口了。
“姬青,老夫在咸陽時便聽聞,你在雍城例祭之中奪得魁首,還是傳聞中的九黎之資,今日一見,果然還真是少年英杰。”
“老爺過獎了,過獎了,哈哈。”姬青撓了撓頭。
“然而……老夫多番請人查探,都沒能在秦國境內(nèi)發(fā)現(xiàn)你的來歷和身世。”
“唯一的記錄便是璃兒之前為你上報的戶籍。”
“不知閣下能否對老夫說一說,你到底來自于哪一國?”
糟糕了,自己是穿越而來的這件事,除了老凌就沒人知道了啊,就算說出來,誰又會信啊,我又不知道別國的風(fēng)土人情,隨便瞎說肯定會被這位商老爺當(dāng)場拆穿的。
“姬青,你為何不答?”商信此刻的表情很微妙,似乎一副已經(jīng)吃定了姬青的自信模樣。
“老爺……那個……我。”姬青的表情緊張兮兮的,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萬一說錯了話可不就是會被商老爺抓到把柄了嗎?
“哈哈哈哈,大黃你現(xiàn)在的表情可真是太有趣了!我還從未看見你在人前如此緊張呢,爹爹真是厲害!”商璃一陣大笑,倒是把這沉悶緊張的氣氛給打破了。
“好啦好啦,爹爹不要再生氣了嘛,再玩下去,大黃肯定會被你嚇壞了!”商璃這時候也扮演起了一個貼心小棉襖的角色。
“哼,不這樣嚇嚇?biāo)戏蛐闹械挠艚Y(jié)之氣實(shí)在難消,說個故事卻是如此拖拖拉拉,老夫就想馬上知道,那能夠?qū)⒆陨矶窔饣黢R兒的斗帝曹操曹孟德,究竟追沒追上那比他的馬兒跑得更快的斗靈劉備劉玄德沒有……”商信此刻倒是多了幾分人情味兒,知道跟女兒抱怨姬青故事的“爛尾”。
“早知道爹爹你這么沉迷斗破三國,女兒就不每回只抄錄一份,給你送去咸陽了啊。”
“呃……原來商老爺也是我的忠實(shí)讀者啊。”姬青此刻一頭黑線,這位商老爺居然是在嚇唬自己,太可怕了有木有。
“大黃你還不知道吧,爹爹臉上以前受過傷!不笑還好,一笑起來便會顯得猙獰恐怖,所以經(jīng)常拿來嚇唬那些不知究竟的人的。”商璃此刻已經(jīng)快笑瘋了。
姬青還能說什么呢?只能是陪著這父女倆一起笑了。
嗯,看來是真父女沒錯了,父女倆性格里都有這么逗的一面。
“人皆有隱私,況且老夫用人,從不問其來歷出身,只觀其言行舉止……你在城下仗義執(zhí)言,此為義,不負(fù)友人忠魂,怒斥繆玉不仁不義,此為忠,無愧于主家恩情。”
“在老夫看來,你的所作所為都無愧于下士之禮時所立下的誓言,璃兒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錯。”商信這時候也給予了中肯的評價。
“嘻嘻,我厲害吧!”商璃受到了商信的夸獎,此刻小臉上滿是自豪。
“姬青,老夫這杯酒,便敬你。”商信端起了眼前的酒杯。
“承蒙老爺夸贊,姬青謝過。”姬青這時候也拿起了自己眼前的酒碗回敬商信。
“對了,爹爹,您這次回來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要辦啊?女兒也許可以幫忙的嘞。”商璃問道。
“唉,這次回來主要是處理你和繆玉之間的婚事,先前在咸陽,繆侯已經(jīng)數(shù)次向我提出聯(lián)姻之請了……”說到這里,商信似乎有點(diǎn)不甘心,但繆家又不是商家可以得罪的對象,當(dāng)下恐怕也有點(diǎn)進(jìn)退兩難。
“女兒才不會嫁給繆玉呢,既然繆家這么咄咄逼人,爹爹便去求胤叔叔出面解決這件事呀。”
“這次可不行啊……因?yàn)橄鄧笕耍呀?jīng)失蹤了很長時間了。”商信皺了皺眉,似乎也很傷腦筋。
“誒誒誒?胤叔叔怎么會突然失蹤了呢?”
“這事情隱瞞了很久,最近終于還是暴露了出來,想必很快也就會傳到雍城來。”
“姬青,你大概不太清楚朝中局勢,如今之大秦,內(nèi)部已然分化成兩派,彼此對立。”
“一派以繆侯等幾位老牌貴族為首,另一派,則是以我秦國王室的大宗師,相國大人秦胤為尊。”
“而我商信,輔佐的便是秦胤大人。”
看來秦國內(nèi)部也不太安穩(wěn)啊,這說直白點(diǎn),就是實(shí)權(quán)老貴族和秦國王室之間的明爭暗斗啊。
“秦胤大人也不知因?yàn)楹问拢孛茈x開了秦國,先前本說是兩月內(nèi)歸來,卻逾期未歸,至今下落不明,導(dǎo)致繆家乘勢而起,如今想要趁機(jī)攫取朝政大權(quán)。”
“所以這次這門婚事,爹爹實(shí)在是回絕不了。”
姬青的面色也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難道商璃真的得嫁給繆玉那個猥瑣小人嗎?
她還只是個孩子啊,怎么可以這樣呢?
“除非……現(xiàn)下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理由,能拖延個三五年時間。”
“對了,爹爹,守孝期間三年不能嫁人!”商璃這時候語出驚人。
商信臉色一黑,對著商璃腦袋就是一個板栗下去。
姬青嘴角一扯,商小姐這會兒玩笑開大了啊。
“老夫的意思是……將你送往學(xué)宮修行,如能夠成為學(xué)士,婚姻之事就可以自己做主了!”
“如若秦胤大人還在,倒可還去得咸陽學(xué)宮,但如今……那里已然不安全了,看來,你得暫時遠(yuǎn)離秦境,去往洛邑學(xué)宮了!”
“周王室統(tǒng)轄內(nèi)的洛邑學(xué)宮嗎?路程好遠(yuǎn)的嘞……”商璃揉了揉自己頭上的大包,嘶,還有點(diǎn)疼。
“就是因?yàn)檫h(yuǎn),才能夠離開這朝政漩渦,事不宜遲,三日之后出發(fā)吧,另外……姬青啊,璃兒既然要入學(xué)宮,雍城之中也無你用武之地了,你留在雍城時日久了可能還會出危險,到時候你便跟隨老夫一起去往咸陽吧。”
“咸陽?”姬青愣了一瞬。
這是要和商璃分開了嗎?
“還有一件事,老夫想要問問。”
“老爺您請說,姬青必然知無不言。”
“那造紙術(shù)的秘訣,究竟是誰教授于你的。”
“老爺……您確定要讓我說嗎?”姬青面上有些為難。
“其實(shí)是這樣的,在下偶然之間曾遇見過一位隱世高人,他自稱為南華真人……”
所謂南華真人,其實(shí)就是通俗意義上的南華老仙,是古典小說《三國演義》中張角、于吉、左慈三個人的師父,一身『太平遁甲』的本領(lǐng)足可以逆天改命。在演義中將三卷天書太平要術(shù)傳給張角,讓他普救世人,并把太平清領(lǐng)道給了于吉,還有遁甲天書給了左慈。
另外,莊子有著《南華經(jīng)》,故亦被稱南華真人,李白在其《大鵬賦》中稱莊子為南華老仙。
“南華老仙,發(fā)天機(jī)于漆園。吐崢嶸之高論,開浩蕩之奇言。徵至怪于齊諧,談北溟之有魚。吾不知其幾千里,其名曰鯤。化成大鵬,質(zhì)凝胚渾。脫鬐鬣于海島,張羽毛于天門。刷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憑陵乎昆侖。一鼓一舞,煙朦沙昏。五岳為之震蕩,百川為之崩奔。”——李白《大鵬賦》
商信這個時候問姬青其實(shí)還是問錯人了,因?yàn)榧噙@家伙最擅長的就是編故事了。
畢竟他總不能真的把凌皓給他造紙術(shù)的事情供出來啊,兩個人同是穿越者,穿越者又何苦為難穿越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