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的心靈手巧同學們一直知道,她畫的人物栩栩如生,給他們設計的造型賞心悅目。同學們都說她放棄美院真的太可惜了,她如果畫畫,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名了不起的畫家。顏溪笑而不語,同學們的肯定她心里自然是歡喜的,但生活的艱辛她不得不面對。如今,同學們吃了蓮花酥,又給她想到了一個新的職業,去當廚師。
“真的,廚師很不錯的。”一個同學煞有介事地說,“我一個大伯就在BJ一家酒店當廚師,一個月能掙五六百呢?聽說大廚掙得更多,而且還能時常把廚房的剩余帶回家。你這手藝,稍加磨練,將來肯定是大廚。”
顏溪依然笑而不語。
她一如既往地聽課,做作業,抽空畫個畫。
同學們覺得她很難理解,都已經不考美院了,還整天畫畫干什么?而且以她的成績,考錫蘭師范穩穩的,根本用不著這么認真。
高考這一天終于到來了,往日的緊張到了這一天反倒不見了,大家想得很開,反正他們之中百分之九十是考不上的。能混到高中畢業,對這個小縣城來說已經很不錯了。許多人的家里已經安排好后路,這樣的學歷找一份輕松一點的工作不成問題。
但石老師顯然不這么想,最后一刻還在做最后的動員,希望大家能好好考,爭取考出好成績,這樣才對得起自己三年的付出,也為學校爭光。
大家發現這位平日里看著鐵石心腸的老師,此時眼睛里居然閃著淚花。
是啊,這一考從此各自天涯,三年的師徒緣分,同學情分,也走到了鏡頭。想到這里,全班心里一酸,不由得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第一天,邑驚塵早早守在了考場門口,懷里還揣著兩個雞蛋。一見到顏溪,就緊張地迎了上去,掏出雞蛋遞給她:“吃兩雞蛋,能考一百分。”
顏溪被他逗樂了,沒想到他還有這么迷信的時候,笑道:“兩個雞蛋,沒有油條,考的是零分。”
“呸呸呸!”他連著吐吐沫,“考試不要說這么不吉利的話。還有沒有時間,我去給你買根油條。”
“怎么這么迷信?難道我說我能考一百就真能考一百?”她拿了雞蛋,很快剝了,塞到嘴里。讓他看著自己吃完,說道,“不過一次考試而已,別弄得緊張兮兮的,該干嘛干嘛去吧!”
“我在這等著你出來。”
“不用,大太陽底下站著,太熱了。再說了,難道會因為你站在外面我就能多考幾分?”
邑驚塵想了想,他倒不怕熱,只是擔心這樣站在外面會讓顏溪分心。于是答應道:“那我回去。中午我來給你送飯?”
顏溪說:“不用,學校定了飯店,我們統一在飯店吃。”
“好吧!”
“顏溪,干什么呢?”石老師站在校門口,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表示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來了!”顏溪答應了一聲,往考場跑。
石老師一把抓住了她,意味深長:“好好考。”
“我會的,謝謝老師。”
石老師此時的心情是復雜的,帶了這個班三年,顏溪是她最得意的學生,她對她寄托了很高的期望。可是如今她似乎放棄了似錦的前途,走上了一跳平坦的小路。除了惋惜,她能說什么呢?人各有志,但愿那條路上也花有草,風景也能如畫。
走到半路,碰上了徐嬌嬌。她對自己沒指望,這次考試對她來說也就是來應個卯,所以無擔一身輕,走起路來也是一蹦一跳的。
她和顏溪不在一個考場,兩人一邊上樓,她一邊抓緊時間告訴顏溪:“田甜沒來參加考試。”
顏溪說:“她準備復讀嗎?”
徐嬌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顏溪笑她:“這稀奇啊,學校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徐嬌嬌做委屈樣:“我也不是包打聽,除了你,我還關心過誰?”
顏溪向她抱拳:“多謝抬愛。”
徐嬌嬌嬌羞地一笑:“你將來是要當老師的人,我現在和你搞好關系,將來我孩子上學的時候,麻煩你多多關照。”
顏溪說:“你想得夠遠的。”
徐嬌嬌嘆了口氣:“沒辦法,我是一眼看到底了,只能指望下一代了。”
顏溪哭笑不得,自己高考還沒畢業,對象也不知道在哪里,她居然就這么灰心了,把所有指望都放在兒女身上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好好考,超常發揮,一定也能上大學的。”
徐嬌嬌很有自知之明地搖了搖頭:“我考上大學,那得發生多大奇跡啊!”
考場門口的老師看到兩人還有說有笑,真替她們著急,催促道:“馬上開始了,還磨蹭什么呢?”
顏溪和徐嬌嬌這才急急忙忙奔向自己的教室。
卷子發下來,顏溪趕緊瀏覽了一遍試卷,看到第一題,她會心一笑,這道題她肯定會的。第二道題,有些似曾相識,她堅信自己也做過類似的題目,卻有些記不清了。不過沒關系,她相信好好想想總能想起來的。她告訴自己,不要慌張,一定要穩住,正常發揮就好。
吐出一口氣,鈴聲響了。
一道一道做下來,發覺今年的試卷也不是很難。提前半個小時做完了,又檢查了一遍。看著面前的卷子,心里竟然覺得有點惻然,十二年的求學生涯就要結束,將來走什么樣的路難道真的就憑這小小一張卷子就能決定?
可以提前交卷的,可她還是等到了鈴聲響起。大家很直覺地放下了手中的筆,走出教室。她聽到有人在抱怨,今年的試題實在太難了,他第一道大題沒做出來,離他心目中的大學遠了一步。有同學安慰他,一門課決定不了什么,下午好好考,爭取把成績拉回來。
楊帆從她身后跑過來,問道:“顏溪,你覺得你考得怎么樣?”
顏溪說:“我不知道。”
“最后一題,你的答案是什么?”
她笑了笑,什么也沒說。這是她的習慣,考試后不和任何人對答案,不做任何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