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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劍錄

第七七回 徐致澄巧舌暗釋毒玄機 韓稚圭苦口開解兒女情

掛劍錄 尉遲咬金 4677 2024-07-11 16:38:09

  且說徐碩自杜林秋處取了解藥,便攜戰奴、歸石、何露何樵兄妹二人一并離了瓊霞丘。徐碩與那杜林秋一番密談并未將內情告知眾人,便是那歸石的來歷,徐碩亦一一瞞下,只是兄弟相稱。到了錢來寨,便與歸石作別。那歸石亦是有情有義之人,一路對徐碩、戰奴感情頗深,本有追隨之心,但又不放心那瓊霞丘的杜林秋,徐碩看在眼里,只是嘆息,怕是這歸石鐵漢柔情,一味地信了那杜林秋,終有一天會被辜負。但這兒女私情,豈是能勸之事,只愿那杜林秋從此一天好似一天,終有一日能與歸石有個好著落,也未可知。

  倒是那何露何樵兄妹執意要隨徐碩而來,一則是何樵打心眼兒里怕回芳茂村,村內男子被俘虜數名,死的死,逃的逃,怕是回去也落得被人恥笑的下場,何樵在杜林秋處吃了幾粒藥,身子骨有所恢復,便生了追隨徐碩從軍的心。那何樵,徐碩覺得太過感情用事,少了幾分男子氣魄,亦無機智可言,但好在心眼實,對這宋夏邊境地勢熟悉。徐碩原本無留他之心,怎奈那何露甚得徐碩歡喜。何露是個機靈姑娘,徐碩見她靈巧,倒是真心喜歡。帶回去做個小耳目,在自己身邊多教教,不出三年,保管又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劉幼慈。

  姑且看在何露小丫頭的份上,將何樵亦留下,到時編入陸飛揚部,讓那鬼精鬼精的陸飛揚來調教一番,興許能有點作為。

  話休贅述,只說徐碩拿了藥,攜了戰奴、何樵何露兄妹二人,別了歸石之后,一路歸心似箭,不出一天功夫,便到了鎮戎軍城內。

  未及見過韓琦,便急急忙忙見那華坤。那華坤見徐碩。戰奴二人攜藥而歸,心內便是安穩下來,但依舊惦記著杜瑤真、杜林秋母女。徐碩并不搭話,只是著了華坤,將那返魂香點了,藥配好,給北笙服下。

  那北笙躺在床榻數日,這三星在天亦是奇異,身上血脈漸呈黑紫色,但是面部卻越來越剔透,原本就肌膚勝雪的女子,在奇毒的作用下,膚色幾乎呈半透明狀,膚下血管脈絡都清晰可見。徐碩見北笙情狀,心下不忍,幾欲落淚。

  華坤知徐碩救人心切,不敢多問,只是專心救治。

  待收拾停當,華坤松了一口氣道:“將軍莫再操心,大小姐身上奇毒已在慢慢消減,用藥三日,這毒可全退。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時辰之內,便會轉醒。”

  徐碩點頭,謝罷華坤后,直言道:“華大夫,這三星在天是您下的毒吧?”

  “將軍何出此言?”

  “還需我言明嗎?我今日能拿到這解藥,必定是與那杜瑤真杜林秋母女有一番斗智斗勇,來龍去脈亦是了解幾分。”

  華坤嘆了一口氣,“我早料到這一出了。我只有尋得將軍這樣的人去救林秋,但也恰恰是將軍這樣的人,我無法差遣,更無法隱瞞。”

  “怕是你早就收到杜林秋的求救信號,也許是飛鴿傳書,也許是你們之間有什么約定的聯系,總之,你知道了杜林秋目前的境況,也擔心杜瑤真再度加害,又恰好見到了我,承蒙您看得起徐某。”

  “我也是別無他法。”

  “當日你說北笙是服了三星在天之毒,我只想到了戰奴之前給北笙喂的返魂丹。根本想不到還有可能是你這個大夫下毒。而戰奴自己,也信了是自己的返魂丹的問題。但是,我與那杜林秋交談之時,她所言三星在天之毒,只要是動情,就會毒發。當日北笙身中箭傷,被喂了丹藥,又跑出十里……但是,您在救治之時亦未說她中毒。三日之后,您才說她中了奇毒。作為大夫,你怎么可能忽略此事?而且,當時北笙對我可謂是怨恨之極,她的毒卻沒有發作,反倒是在箭傷得了救治以后,奇毒才發作,這委實可疑。”

  “我就是一直擔心這個破綻,所以……”

  “所以在戰奴的丹藥罐子里放入了金粉?”

  “嗯,令這丹藥看起來就像是被人下了毒一般。”

  “華大夫,你好愚蠢。這一招雖說像是將矛頭引向大夏內部,但試想想,不論下毒之人怎么想的,亦不可能在完全不確定的情況下下毒,因為那返魂丹,夏人王族皆有,戰奴是家將,他有不足為奇,但是在家將的瓶子里下毒,戰奴平時接觸的都是野利家人和家將,難不成是自家人下毒?”

  “我知您能解開這三星在天,所以……”

  “徐某無怪罪之意,只想問華大夫一句,這黨項人的奇毒,華大夫是怎么弄到手的?”

  “如果我說,是在先帝在位時,西平府的方士傳入宮中,您會不會吃驚?”

  “我去了一趟錢來山,見了那杜瑤真母女,還有什么事會讓我吃驚?”

  “當年我父親是宮中御醫,頗得先帝信任,先帝信道,晚年時也曾遣我父親與一干御醫煉制丹藥,但是一直未有突破。后來我父親遇一黨項方士,煉丹頗有心得。要說這方士亦是神奇,是隨西平府進貢的隊伍入了東京,當時獻了延年益壽的方子,先帝甚是歡喜。便留了那方士入了煉丹的隊伍中,我父親便與那方士接了緣。”

  “方士說,這丹藥成分只差一味,便是三星在天。這屬情毒,而道家修行,講求忘情,三星在天入藥,只要計量精準,與那丹藥中的黃金、丹砂、三黃等元素混合,會中和丹砂的沉滯特性,兩者毒性相克,而良性卻是相生,因此,丹藥中加入三星在天,事半功倍。”

  “三星在天就這樣傳入宮中。”

  “對。所以當日我見瑤真中了三星在天,慌了神,便尋了那方士解毒,他說需得情郎之血為藥引,我怎敢說是當今帝王是其情郎,只得尋了最下下的方子,即是用了年輕男子的血做藥引,拖延病情。及后的事,想必將軍都已知曉。”

  “那方士現在何處?”

  “先帝駕崩,太后娘娘垂簾聽政。太后娘娘將先帝病故怪罪于黃老之術,遣散了煉丹的隊伍,并且將那些民間方士殺的殺,攆的攆。先帝在位時,那方士也是紅極一時,先帝未曾延年益壽,太后娘娘將那方士降了罪,入獄斬首。我父親也因此受到牽連,被攆出宮,后代亦不可入宮任御醫。”

  徐碩聽華坤一段話,若有所思。這樣一來,三星在天傳入中原不足為奇,但這宮中什么人能拿到三星在天,并且給到杜瓊真,令她給其妹下毒的呢?而且,這究竟有什么好處呢?一想到杜林秋臨行前的條件,徐碩心頭便是一緊,不知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待徐碩與華坤密談罷了,見北笙尚未轉醒,但呼吸不似先前那般局促,已漸漸轉為平和均勻,知已無大礙,便急急尋了韓琦處,日已西斜。

  韓琦早得報徐碩已歸,情知他記掛那西夏女子,不以為意。見徐碩前來,神色頗有不滿。徐碩情知韓琦心內有隙,并不解釋,只是將自己錢來山一行,以及三星在天之淵源與那韓琦敘述了一遍,并無半分隱瞞。

  韓琦聽罷,神色大變。

  “想不到這奇毒還牽扯出當年一段秘聞。”

  “這三星在天傳到中原,方士傳是已被下獄斬首,但在下總覺得事有蹊蹺。”

  “自李元昊建國稱王以來,夏之密探防不勝防,官家寢食難安。加之宋夏連年征戰,官家最擔心的就是,這戰火有朝一日從邊境燃至東京,屆時生靈涂炭,海晏河清頃刻變成人間煉獄。今日聽將軍說起這西夏方士,確有蹊蹺,當年那被遣散的煉丹術士中有其同黨也未可知。再者,先帝在位時,尊崇黃老之術,一時間道士得勢,朝中亦有信道修仙之人,方術家四起,即便太后將這群勢力打壓得七零八落,這股勢力依舊是死而不僵。今日將軍如此一說,韓某就更加擔心,這西夏勢力,會借方術之學滲入東京,乃至大內。”

  “此事可需急報給官家?”

  “不可。稚圭擔心的是,官家一直擔心的就是西夏勢力如水般滲透,若是得知此事。定會在朝中徹查,牽涉當年的朝臣、宦官眾多,甚至當年妃嬪身邊的人都脫不了干系,只怕是官家肅清之意,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在大內掀起血雨腥風。”

  “韓公言之有理。徐碩情知此次錢來山之行甚是莽撞,還請韓公降罪。”說罷,端端跪于堂前。

  韓琦當下一笑,“致澄可真是七竅玲瓏之人,明知我心有嫌隙,方才卻并不解釋,只說急事。待事情明確,了解我之意圖,現在來說降罪之言,你說我怎好降罪于你。帶來如此多消息,我還在考慮,是不是要犒賞你呢。”

  “韓公,說笑了。此次致澄確實莽撞,當時一心求藥……”

  韓琦拍拍徐碩肩膀,笑道:“將軍起身說話。稚圭正有用得著將軍的地方,豈可輕易責罰于你。”

  徐碩愕然。

  “此次見你對那女子牽腸掛肚,我亦不問緣由,定是有一番生死托付之經歷。我聽聞此女乃西夏天都王野利遇乞膝下千金,不知道將軍可否從其處探聽到西夏的軍事部署。”

  “這個……”

  “我情知將軍有為難之處,亦不做勉強。不過我看這西夏朝內亦不太平,雖然你方才說了,是華坤下毒,但是,讓這女子入我鎮戎軍偷襲,并且切斷外援,這確實他西夏的行徑。我看那張元,未必對天都王府服氣,怕是朝內亦有嫌隙。”

  “韓公此言甚是,徐某并非消極參戰,只是我此前與那野利北笙有約在先,相互不涉及家國之事。”

  “畢竟是小兒女心境,話說在其位謀其政,哪有在其位,可不謀其政的,都是身不由己。且聽稚圭一言,將軍若是顧家國,便考慮與這姑娘日后的牽連要少一些;將軍若是顧兒女情,亦無可厚非,只是這家國之事便要少些參與。”

  “多謝韓公提點,致澄謹記在心。”

  “方才我言及官家最擔心戰事殃及東京,生靈涂炭。稚圭亦有踏平蠻夷之心,請戰出征,一血三川口之恥。”

  “韓公,此事不宜操之過急。一方面需得請示官家,知曉朝中部署;另一方面,我們需聯合范公,得范公支持,才能有勝算。”

  二人正說著,忽聞帳外一陣喧囂,韓琦嘴角微微上揚,“將軍,你這妹子委實不消停,這不,又來了。”

  話音未落,便見幼慈一身精悍裝束,拎著一個紅木食盒踏了進來。“哥哥,你果然回來了,竟是忘了我這妹子,先來見了他。”

  徐碩當下便是寵溺一笑。聽幼慈對韓琦口氣甚是隨意,心內不經幾分狐疑,但亦不愿多猜。只道是幼慈救過韓公之命,打小又是個沒大沒小的性格,便不再多想。

  “你來作甚?”韓琦口氣亦是幾分隨意。

  “我見已近戌時,你也沒個動靜,晚上也沒用膳,只道是公務繁忙,做了點羹湯來。也送了點去那西夏女子的病榻前。不想看見那西夏的戰奴,一問才知哥哥已回來了。”

  “妹妹真是周到。”

  韓琦笑道,“幼慈一向周到,打你走后,她對那野利大小姐是衣不解帶,事必躬親。莫說擦拭之事,就是日常湯藥,亦細致入微。”

  “那可是哥哥在意的人,她不過就是個西夏人罷了,何況還貌若天仙。哪怕她就是海里的夜叉,我也得盡心服侍不是?”

  徐碩當下便是笑出了聲,“多謝妹子,哥哥這廂有禮。”

  “你不是來了也沒跟我吱個聲么?我知道,于私你有了這個大小姐;于公你要跟韓公匯報行程,現在公私你眼里都沒了我這妹子。”

  “我聽妹子這言語,倒是像個小媳婦。”徐碩一言既出,復又想起爹爹在鳴沙川的囑咐,不禁紅了臉。

  幼慈卻并不多想,只是將那羹湯往桌子上一放,道“我卻不是小氣的人,我打大小姐那邊出來以后,知你也來了,便又去廚房多留了一份膳食給你。”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食盒,都是尋常食物,做得素凈。主食是水飯,四個胡餅。一盤熟牛肉、一碟辣瓜兒、還有一碗煎豆腐。

  看得徐碩是饑腸轆轆,不得韓琦示意,便拿了筷箸,稀里嘩啦地吃起來。

  “哥哥你慢點,韓公您別介意,我哥哥是受了苦了。”

  “介意什么,好久沒有見人如此暢快地飲食了。幼慈,要不你也一起。”

  幼慈見哥哥平安無事,又見韓琦并無怪罪,心下歡喜,便遣人又拿了空碗,舀了幾勺水飯,酸酸甜甜地與韓琦、徐碩吃了,小女子哪里知那家國大事,只道是大家相安無事便是太平。

  吃食之間,便聞那華坤遣人來傳,野利北笙醒了,徐碩猛地放下手中胡餅,嘴巴上胡亂抹了兩把,對韓琦、幼慈頷首道:“韓公,妹子,你們先吃,致澄先去一步。”

  旋即便沒了蹤影。韓琦略嘆一口氣,“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真是一點不假。”

  “我哥哥原來也就是個尋常男子啊。”

  幼慈若有所失,哥哥原來并非神勇之人,原來世上并無神勇之人,什么超凡脫俗之人遇到了這兒女私情,便都成了凡夫俗子。想來小時候那唱大戲的,也都并非是誆人的,“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做連理枝”也不光是唱一唱,說一說的。原來,這些事都是真的。

  這感情竟是比那能改變人容貌的時間還要嚇人,頃刻之間,便能把一個成熟男子變成孩童一般稚嫩,便能把一個嬌弱小姐變成鋼鐵一般堅強,能讓老婦發新顏,也能讓紅顏生白發……

  “這人若是遇到了感情之事,也就只能變得庸常了。”

  韓琦說這話的時候,望向幼慈,恰好幼慈也正望向他。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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