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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劍錄

第六七回 韓稚圭暗戰詳解軍情 徐致澄設計狹路相逢

掛劍錄 尉遲咬金 4892 2024-03-19 14:24:57

  鎮戎軍。

  韓琦幾乎是夜不能寐,聽的王珪折返,而劉繼宗、王秉、李絳皆敗于夏軍,非但如此,周圍幾個小寨子全都被夏軍收了去。韓琦盯著沙盤看,心中暗中思索,這獅子堡、三川寨、乾河寨、趙福寨一一陷落,鎮戎軍幾乎成了孤島。若是夏軍揮軍至此,到底這鎮戎軍內的兵力是不是能突圍成功,韓琦也沒有勝算。

  他目光從沙盤轉移至案幾前的宋夏邊境圖,心中若有所思。難道一直被動挨打?這鎮戎軍乃軍事要地,那李元昊若是拿下了鎮戎軍,怕是第二個“延州之戰”又要展開,到時候士氣不振,被動挨打,這如何是好?

  難道求和?

  韓琦眉頭一皺,怎么可能?我韓稚圭豈是乞憐搖尾之輩?

  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流轉,忽的眼神一閃,好你個李元昊,這次就要讓你看看我韓稚圭的厲害!想到此,忙傳了兵馬副總管利信。

  “利將軍,調集所有涇源路兵力火速增援鎮戎軍,環慶路副都部署任福任佑之,也給我召集過來,要快,但是要保密。另外,徐碩現如今到哪里了?”

  “徐將軍尚無消息。”

  韓琦眉頭緊鎖,現在幾路援兵,折返的折返,失敗的失敗,要召集的兵馬還不能立馬到達,這空隙的幾天,若是夏軍趁虛而入,后果不堪設想。

  “韓公放心,屬下已經周密部署。”

  韓琦仍舊緊盯地圖。他目光所凝聚的地方有一處紅色,上書:白豹城。

  從地圖上看,那白豹城所處環慶路,距離慶州東北方二百里開外。但它偏偏是西夏的境地。韓琦每每見到這白豹城便覺礙眼,就好像是一塊香噴噴的大馕,偏生被人給狠狠挖了一塊去。

  這白豹城,處環慶路與鄜延路之間,往西是黨項境內的葉市,往東則是洛水,而旁邊是宋軍要地保安軍、金湯城。

  “利將軍,這白豹城,什么時候被他西夏占了去?”韓琦若有所思。

  “這……應是景祐元年丟的吧。”

  韓琦向利信招招手,“利將軍,趕緊去部署吧。”

  “是!”

  扎堆的軍事踞點里,放進一個白豹城,意味著西夏軍隨時都會掐斷西北四路,即環慶路、涇源路、秦隴路和永興軍路之間的聯絡。

  “韓公,想什么那么入神?”

  一個聲音入耳,韓琦一驚,什么人能隨意闖入這指揮使大營,若是敵人……他尚未思想周全,那聲音的主人已經站在面前,竟是幼慈。

  但見她一席軍營裝束,倒有幾分英氣。

  “剛剛路上瞧見利將軍折回,猜你還在大營。方才門外喊了幾聲,也未見您應聲,估摸著您是想事情太入神。”

  韓琦笑笑,“你來作甚?”

  幼慈指著桌上參湯,“您一天未吃東西,送了一碗參湯來。”

  “費心了。”

  幼慈不答,順著韓琦方才的眼神望了過去,地圖之上,五花八門的各個軍事踞點,一一用不同色標注。

  “白豹城!”幼慈不驚呼了一聲。

  “哦?姑娘也知白豹城?”

  “您看這一圈皆是我軍重點部署之地,偏生一個紅色的白豹城插在中間,這是西夏的地界,我聽爹爹說過,景祐元年,李元昊大舉入侵慶州,占了白豹城。”

  “依姑娘看,這次三川寨之圍,如何解得?”

  “韓公心中已有答案,何必來問呢?”

  “姑娘心中似乎也有答案。”

  “我們一起寫下可好?”幼慈沖著韓琦一笑,頑皮勁兒又上來了。

  韓琦當下興起,便與幼慈悄悄將想法寫于紙上,二人將紙條拿出,但見不約而同四個字:

  圍魏救趙!

  二人相談正歡,忽聞隱約有喧嘩之音,幼慈慌忙吹滅了屋內燭燈,將韓琦猛地拉入營帳后的帳幔之中。

  是夜。

  鎮戎軍城內守將耿傅于城墻之上,緊緊盯著城外動向。他已經在城內各個隘口都部署了哨崗,這夏軍防不勝防。黨項人擅游牧,擅攀爬,若是一個不小心,便讓他們鉆了空子。

  耿傅此時惴惴不安。

  白天雖將王珪部隊擋在了外面,野利旺榮大軍亦無從入城,但是,耿傅說不清為何,總是擔心哪個環節出了紕漏,令敵人入老鼠一般混入了城。

  耿傅的擔心并不是多余的。

  此刻,野利南鳶帶領翊衛司宿軍5000人在城外埋伏,而他的背后則是野利旺榮的萬人大軍在各軍寨據守。

  野利南鳶志在必得。野利旺榮交于他此重任之時,便是吩咐,只準贏,不準敗。

  如何才能贏?如何撬開鎮戎軍大門?

  野利南鳶早已對鎮戎軍周邊勘測得一清二楚,這鎮戎軍說大不大,也算是五臟俱全。分東西南北四個門,東邊,東河門;西邊,西陽門;南邊,南山門;北邊,北戍門。固原河與鎖陽河分別從東西、南北流過,河道底部均有暗哨,布滿機關。其東西河道,每日酉時開閘一次,引流泄洪,到了亥時關閉。南北河道,每日子時開閘,卯時關閉。

  遂命其妹野利北笙率百名深諳水性的勇士,從鎮戎軍外護城河河道,借酉時到亥時的兩個時辰時間,由南北河道,潛伏入城內。

  入城之后,由內將鎮戎軍大門打開,屆時迎接夏軍大批入內,殺的鎮戎軍片甲不留。

  卻說野利北笙由南北河道按計劃入了鎮戎軍內后,便將小隊分散,分四路到西陽門,即鎮戎軍鎮守城門匯合。但不想那鎮戎軍部署周密,尚未至西陽門,便被守軍發現行跡,野利北笙又豈是等閑之輩,早料到此,出發前便吩咐將士,若是被發覺,以口哨聲為信號,一旦聽聞此號,百余人便做零星分散,最終歸集到西陽門。

  卻說那野利南鳶在城外埋伏,得聽場內口哨聲犀利,心下一沉,便知妹子此行兇多吉少。但苦于無法援救,只得由了妹子破釜沉舟。

  野利北笙攜了戰奴,引二十余人,沿著南山門一路西行,各路口竟然皆有重兵把守,饒是北笙與那戰奴功夫不弱,這一路卻也精疲力盡。

  北笙情知這么跌跌撞撞到了西陽門,恐怕亦無法抗敵,更別說打開那座城門。

  故將懷中臨行前哥哥留的鎮戎軍地圖借著火折子那么粗略一看,一眼便看到城中軍營所在,不由地當下一驚!這一路怎地誤打誤撞就到了軍營?北笙何等聰慧,驀地一個閃念,并非是誤打誤撞,這一路皆有宋兵把守,甫一進城,便被守軍發現,應該是有人故意引了她到這軍營。

  軍營重地,主將所在,怎生會讓敵手輕易便來?難道他們不怕我一把火燒了這營寨?

  除非……他們是有備而來!

  想到此,北笙一個激靈,轉身對戰奴說,“休要逞強,千萬別入軍營重地。按原計劃進行。”

  “大小姐,原計劃……怕是進行不了了。”戰奴悶聲應道。

  但聽得四下里一陣嘈雜,原來那兵分數路,零星散布的侍衛與那宋兵混戰,均被引至這軍寨前!而那宋軍看似零散,卻是有備而來,大致可看出其分成四路,對混入城中的夏軍形成圍攻之勢。

  兵馬副總管利信引了數百精兵從正前方而來,其他三路目測人數不下百人。北笙情知不妙,看來這夏軍內出了奸細,這護城河開閘,八成就是宋軍故意傳出的消息,請君入甕的。心中暗暗叫苦,“哥哥啊,這次你可把妹子給坑死了!”

  當下把心一橫,對左右道:“今日事,是我對不起大家,入了賊人圈套。運氣好的話,大家沖出去,運氣不好,做了刀下亡魂,每年今日你我九泉相祭!”

  當下百名西夏死士對著北笙深鞠一躬,“誓死突圍!”

  正待動手,此時自軍寨方向由遠及近,又多一隊人馬,為首的是一頂平頭轎子,轎邊一膀闊腰圓副將,北笙心下一動,“轎中莫不是主帥韓琦韓稚圭?!”

  “好,今天就讓你看看本大小姐的厲害!”

  思忖間,玉手一揚,三枚精巧小箭從指間飛將而出,但見轎邊副將身形一轉,雖是五大三粗,卻靈巧異常,生生將三枚小箭接了下來。

  利信見狀,一聲令下,幾路兵馬頓時掀起圍攻之勢。

  夏軍雖只百名,但都是精兵強將,實力不弱。被宋軍圍攻,陣腳不亂,志氣不餒,尤其是野利北笙貼身侍衛戰奴,手持一柄夏人劍,佛擋殺佛,魔擋殺魔,勢不可擋。利信見那戰奴陣中傷及軍士無數,便催馬上前,一根鐵鞭照著戰奴門面而來。饒是那戰奴天生神力,終究是以步代馬,怎是那高頭大馬之上利信的對手。戰奴情知再這么惡斗下去,于己不利,但苦于無法脫身,只得勉強與利信纏斗。

  那邊廂,野利北笙亦陷入困境。那轎邊副將,你道是誰?便是韓琦書童韓直。這韓直打小習武,且去終南山拜一老祖為師,莫看身形龐大,卻絲毫不見遲鈍。韓直所習乃太極八卦拳,看似無力,卻最是以柔克剛。而北笙雖是女兒家,卻打小與爹爹野利遇乞南征北戰,那野利遇乞乃虎狼之將,習武講求一個“勇”字,因此,教的一個就嬌滴滴的小丫頭,練的一身剛硬鐵骨的功夫。

  北笙遇到韓直,恰如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北笙暗暗將這韓直與那狄漢臣相較,論功夫,論體力,論智慧,這韓直都遜于狄漢臣,但是偏生這個大漢就有一股子黏糊勁兒,令人百般武藝不得施展。

  北笙一副西夏男子夜行裝束,面上還戴有一偶人面罩,但瞧那身形,確也比尋常西夏男子要嬌小。那韓直也是心中稱奇,瞧這西夏軍中竟然還有如此纖弱男子,但力道卻是不小。

  戰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但北笙看出一點門道來。這韓直招招似攻,實則在守。守的是誰,是轎中之人。每招每式都擋在轎前,令人不可靠近。

  那轎子里的人,是韓琦無疑。

  早就聽說宋朝大學士韓琦韓稚圭,一介書生,雄才偉略。揚言要與大夏抗衡到底。想他一個文弱書生,坐于轎中,自然是從旁副將時刻小心保護。

  北笙心內暗自好笑,這種沒本事兒的主帥,還出來作甚?還煞有介事地坐一頂轎子,可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北笙賣了一個破綻,手中小劍忽的變了方向,直逼韓直門面。那韓直大驚,不由地一個閃身,躲過小劍。不料北笙的目標竟然是轎中之人!

  小劍脫手,劍柄處竟然有鎖鏈相勾連,小劍飛的脫手直奔轎中人!說時遲,那時快,從轎中飛出一柄利劍,北笙面色一變,沒料到竟然情勢急轉而下,轎中之人,出劍極快,饒是她身形靈巧,也未躲過那劍鋒。

  一劍正中左肩,劍鋒收回,頓時血如泉涌。

  那邊戰奴被利信纏住脫不開身,余光一瞥,但見北笙遇難,不由大喝道:“大小姐!”

  眾人聽得戰奴一聲喝,當即一驚,都道這突襲的夏軍首領是個兒郎,不想竟然是女流?!

  轎中之人但聽得“大小姐”三個字,心頭一驚,倏地自轎中飛出,出手極快,將那面罩自北笙面上摘了下來。

  面如金箔,但那眉眼,眉心間一點紅痣,不是北笙又是哪個?

  “碩哥哥,竟然是你!”

  北笙傷重,疼痛難當。但見轎中之人竟是徐碩,不由地更是傷神,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在徐碩聽來竟像千鈞重擔一般。

  “北笙,你怎么會……”

  話音未落,北笙指縫間小劍直奔徐碩咽喉而來,徐碩神情尚未回轉,竟然毫無躲避,一旁的韓直大驚失色,出手極快,一招野馬分鬃,甩出一掌,正中北笙胸口!

  北笙硬接韓直一掌,頓覺口中一咸,胸中一股腥氣上涌,不由地張口,鮮血忽的噴涌而出。

  徐碩大驚,伸手想攙扶,不料那戰奴救主心切,硬接利信一掌,飛奔而至。見徐碩伸手,只道是對大小姐不利,便是飛腿掃來,令徐碩不得親近。

  戰奴將北笙扶將起來,那韓直正待起身,徐碩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

  “徐將軍,這可是最好的機會!”

  “這姑娘乃徐某故人,對徐某有恩,不得傷及!”

  韓直顏色一變,卻并未言語。那邊利信卻不知情,催馬上來,對準戰奴,便是一鞭。那戰奴竟是像沒有知覺一般,后背一挺,硬生生吃了利信一鞭。但見那戰奴在北笙耳邊說了幾句,將一個藥丸塞進了北笙嘴里,那北笙面色大變。

  徐碩見狀,心中起疑。

  正疑惑間,那戰奴忽的轉身,自腰間飛出一根銀絲,“金銀線!”徐碩神色大變,“利將軍,危險!”

  利信正待催馬上前,聽得徐碩大叫,心內吃驚,在夜色火光之中,驀地看見戰奴手中金銀線,胸中一凜,本能地飛身而起!

  就在一剎那時間,原本重傷倒地的北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瞅準利信飛身而起的空檔,身子飛也似地竄了出去,穩穩落于馬上!手中小劍往馬屁股上一刺,那馬一聲長嘶,跳脫出十米開外。

  利信飛身而起之后,坐騎被搶,一旁耿傅眼疾手快,催馬上前,將利信穩穩接住,才避免了利信的一場尷尬。

  利信驚魂未定,戰奴金銀線又至。徐碩知道,戰奴目的在于掩護主子脫逃,此時百余夏軍已經所剩無幾,金銀線原本精巧暗器,不便施展,威力雖大,但對內力的消耗卻是巨大。這戰奴,此刻將金銀線拿出在陣營中施展,必是破釜沉舟。那利信和耿傅左右躲閃,尚未被傷及,但是余下兵士,只要沾上那金銀線鋒芒,必是血肉橫飛。

  徐碩見此情形,眉頭一皺,手握留徐劍,飛身沖入戰陣。只見那留徐劍劍鋒迎著戰奴金銀線鋒芒落下,一道銀光,倏地一閃,那堅韌無比的金銀線竟然被割成兩段。戰奴大驚失色,待用手中斷線再戰之時,那柄古劍已直指咽喉。

  “戰奴,你可還記得徐某?”

  “徐碩,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戰奴歷來粗鄙,想到大小姐生生吃了這廝一劍,不由地怒火攻心。

  “我委實不知那是大小姐。”

  “我家大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這個王八羔子血債血償!”

  “番賊,休得口出狂言,我今天就讓你說不出話來。”一旁韓直聽得不耐煩,正要發作,被徐碩一把攔下。

  只聽得徐碩一字一句,對那戰奴道:“你給我聽好,徐某定保你家大小姐平安無事。若是大小姐今日死,徐某絕不明日生!”

  欲知北笙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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