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冶這里得來消息,參加今年冥昭秋試的弟子有二十余人,雖然實力參差不齊,卻都有可圈可點之處,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點十足。
“現在還不能確定你們到時候回和誰對上,但是,如果要在場的人都見識到你們的實力,就要做到,戰幾場、勝幾場!”李冶想了想參加秋試的人,分析到,“就目前報名的人來看,蘇軾的整體實力最強,這你們清楚,還有……李賀。”
提到李賀,李冶又陷入了沉思,“即使是我也對這個人知之甚少,但叔夜先生提到過他!你們想想,能被叔夜先生記住的人,肯定是有些特別之處的吧!”
“嗯嗯!”白居易和劉禹錫同時點頭表示認可。
“還有十幾天,你們抓緊時間練習對戰技巧,晚上我們來藏書閣商討戰術!懂?”李冶熱血澎湃地說,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比劉白二人還要激動。
“懂!”他們也被李冶的熱情感染了,回答得相當有氣勢。
“不如我現在陪你們操練操練?”李冶眼里閃著光。
“算了算了!”白居易和劉禹錫瞬間認慫,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你們可以用元靈鑒,我只拿兵器。”李冶和他們商量著。
二人有點猶豫,劉禹錫雖然想試試,但是季蘭姐恐怖如斯的實力讓他有點害怕
白居易分析一番,覺得自己的元靈鑒蓄力的時間較長,沒什么勝算。
“那我一挑二!這回還不敢的話,你們身為男子的尊嚴——”
李冶真的很有興致和他們比一比,于是再次退讓,甚至還用上了激將法。
“那我們就讓季蘭姐指教一二吧!”白居易率先答應了,“不過我們先商討商討對策。”
“行,你們先聊著,我挑件趁手兵器!”
白居易將劉禹錫拉到一邊,竊竊私語到,“剛剛季蘭姐的槍法你也看到了,我們只有配合好才有五成勝算。”
“嗯嗯,我聽你的!”
“我們一會兒就……”白居易條理清晰的羅列出幾種配合方法,“但是還要隨機應變,以我們的默契,應該可以應對。”
“沒問題!”劉禹錫露出自信的笑容。
“看來已經商量好了。”李冶換了一柄方天戟,已經擺好了起手式,“那就開始吧,讓你們先手。”
兩人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位置站好,白居易攻擊和防御需要的時間更長,位置比較靠后,劉禹錫距離李冶的距離更近一些。
既然李冶都讓他們先手了,他們也多不客氣,白居易手指在琵琶弦上有力而迅速的撥動幾下之后,一只金碧輝煌的鳳凰便從琵琶頸上鉆出,張開了翅膀。
隨著白居易的節奏,鳳凰身上的羽毛如利箭般射出,直奔李冶而去。這招是在千燈塔里跟那只大金雞學的。
“招式光好看可不行!”李冶有力地揮動了兩下戟,第一波翎箭就被基本擊落,剩下的不費力的就躲了過去。
白居易和劉禹錫交換了一下眼神,下一波攻擊就緊隨其后。
隨著節奏的加快,發射出來的羽箭也更加密集而連貫。李冶感覺越來越難躲了,箭的速度怎么會一下子加快那么多?
躲閃中,李冶的余光掃到了劉禹錫,忽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發射出來的箭白居易無暇控制,但通過劉禹錫的元靈鑒可以很快提速,攻擊力也增強了。
一時半會兒靠近不了發動攻擊的白居易,那就先從劉禹錫這里下手吧!
李冶一邊防御,一邊朝劉禹錫這邊攻來,雖然不全心抵擋偶爾中了兩箭,但是有護體靈氣的保護,傷不到身上。
劉禹錫下意識的退后了半步,但隨即穩住下盤,一邊用強勁的風力限制李冶的行動,一邊指揮那些翎箭繞到李冶視覺的死角攻擊。
這猛然一下,李冶確實猝不及防,護體靈氣被擊散了兩成。但是她很快冷靜下來,通過對靈氣的感應,能輕松的擊落死角飛來的箭。
“還有什么新鮮招數就趕緊使出來吧!等我發現破綻可就來不及了。”李冶用力一劈,面前抵擋自己的無形的屏障就仿佛碎裂了一般,消失了。
劉禹錫心里一陣慌亂,雖然早知道李冶的力氣是常人所不及,但是能“斬斷”風盾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看夢得那邊馬上要防不住了,白居易立刻變換了旋律,“是時候讓季蘭姐看看新招式了!”
一瞬間,不知何處飛來的狂沙落葉席卷而來,直沖李冶而去。
劉禹錫見此連忙飛到空中,讓風卷著細密的黃沙和干硬的葉片將李冶包圍,形成了呼嘯的小型龍卷風。
現在的視線更加模糊了,在風沙里,李冶幾乎看不見劉禹錫和白居易的身影。看來只有硬破開這龍卷風了。
劉禹錫可不能讓這合招輕易破掉,率先跟李冶打好招呼,“季蘭姐,我要攻擊了,可別說我偷襲哦!”
“哈?”李冶有點想笑,“能偷襲到我算你有本事,干嘛還提前打招呼?”
緊接著,她感受到幾道鋒利的靈氣向自己飛來。
看不見,在風聲里也基本聽不到,在不知道是什么的情況下,李冶不幸中招。
“好吧好吧,算你有兩下子,能說說這是什么嗎?”
這可問倒劉禹錫了,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呃......就是把風想象成飛鏢之類的東西,再變成那個樣子,姑且叫做風刃好了!”
劉禹錫對給自己的招式起名字有一種執著。
“果然元靈鑒好用就可以為所欲為啊!”李冶在風眼處稍作調息,她真的也很想體驗到能隨心所欲用元靈鑒做到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的感覺,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是的,她覺得自己的元靈鑒很沒用,簡直就是自己命格在嘲弄她。她也不止一次的請求圣地的靈脈給她換一個元靈鑒,但是毫無作用。
她也心灰意冷過,但是一股絕不認輸的勁頭讓她堅持刻苦修行,用絕對的實力彌補元靈鑒的不足。
劉禹錫和白居易的元靈鑒強到令她羨慕,一個能以念御風,一個能以聲化形,在戰斗中可謂占盡優勢。
“所以,打敗你們才有意思!”李冶想到這股龍卷是本質上是靈力灌注的風,自己修煉的御風之術雖然境界不夠,但可以盡力與之一搏!
李冶將靈力集中到戟的尖端,向旋轉最慢的風眼用力掃去,果然,龍卷風變得不再穩定,李冶向上一挑,破開了這難纏的包圍。
“樂天!最后一招!”劉禹錫在空中示意到。他此時懸停在李冶的后方,這個位置護不住樂天,可按照之前商量的戰術,必須要呆在這里,劉禹錫只得期望樂天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眼見李冶步步逼近自己,白居易也顧不上想太多,手指飛快的在弦上躍動,快到旁人只能看到虛影。
隨著這節奏極快的旋律,三條紅色綢緞直奔李冶而去。
一條遮擋視線,一條限制行動,最后一條死死將李冶手中的戟纏住。
劉禹錫把握時機,扯住綢緞兩端,妄圖把這兵器從她手中搶出來。他用力扇動著風翼向上飛行,可即使找到了最省力的方向,在李冶絕對優勢的力量下還是紋絲不動。
拉扯了一小會兒,李冶感覺有些不對,果然,方天戟再也撐不住這力量,瞬間斷裂成兩段。
聽到這清晰的斷裂聲,白居易和劉禹錫松了口氣,這也算是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吧!
誰知李冶根本不給他們松懈的時間,她果斷的扔掉斷裂的兵器,空出來的雙手分別抓住了剩下的兩條綢緞。
以柔克剛確實是好戰術,但可不止他們兩個人會!
白居易想要用靈力控制綢緞的行動,但是它們攥在李冶手里,不再受他控制了。
來不及想下一步的行動,就看著那綢緞迅速且有力的朝自己沖來。
第一條綢緞連人帶琵琶緊緊纏了起來,讓白居易動彈不得。幾乎是同時,李冶揮動另一條綢緞,將空中的劉禹錫擊落下來。
劉禹錫沒想到被綢緞擊中會這么疼,昏昏沉沉的就從空中墜落下來。
不過等待著他的不是堅硬又冰冷的地面,而是李冶穩當得不能再穩當的雙臂。
李冶笑著看向微微睜開眼的劉禹錫,問:“認輸了嗎?”
“嗯。”劉禹錫感激地點了點頭。
“那就給你個獎勵!”說著,李冶就用第二條綢緞把劉禹錫也打了包,還在頭上系上了一個很大的蝴蝶結。
雖然白居易也被綁著動彈不得,但還是等笑夠了才收回靈力,讓綢緞消失。
“還好沒別人看見。”劉禹錫小聲嘀咕著。
從此往后,不管白居易彈得快還是慢,是從頭開始彈還是從中間開始彈,劉禹錫都認不錯《霓裳》這首曲子了,畢竟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五花大綁了。
“季蘭姐,你怎么這么厲害呀!”劉禹錫用求知若渴且無比崇拜的目光看向李冶,“我和樂天招數都使完了,還是贏不了。”
“我還差的遠呢!”其實李冶對劉禹錫的稱贊很受用,“不過要是贏不了你們兩個,就枉費我比你們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煉了!”
“說的也是。”白居易微微蹙眉,“看來冥昭秋試之前要麻煩季蘭姐多多指導了。”
“沒問題!”李冶答應的爽快,畢竟早把他們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了,“但你們可不能嫌苦嫌累、半途而廢!”
“那是自然的!”劉禹錫湊到李冶面前,“季蘭姐真是全天下最美麗善良又本領高強的女子!”
“少阿諛奉承啦!”李冶心中暗喜,“我看你是全天下最會油嘴滑舌的了!”
“我就當姐姐在夸我啦!哈哈哈哈!”劉禹錫發出自豪又愉快的笑聲。
日落西山,星垂四野。彼時的藏書閣內李商隱正百無聊賴。
他算著白居易已經三天沒來藏書閣了,覺得這空曠的藏書閣又冷清了不少。
他不喜歡出門,幾十年來藏書閣都是海閣上最“人跡罕至”的地方之一,他也就這樣孤零零的呆在這里幾十年。白居易的到來為這里帶了許多歡聲笑語。
李商隱擔心白居易通過測試之后便不會再來藏書閣了,一想到好不容易熱鬧了一陣子,又要回到從前的樣子,心中不免惆悵。
“唉,兒子長大了終究是要離開我的!”李商隱在幽暗的藏書閣里踱著步,心境頗為蒼涼。
“不來就不來吧,一個人就不行了嗎?李商隱啊李商隱,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呢?”
剛黯然神傷了一小會兒,藏書閣的門就被推開了。
“好暗吶!怎么今天沒點燈?”李冶清脆的聲音回蕩在藏書閣里。
“興許是為了省燈油吧!”
聽到是白居易的聲音,李商隱眼前一亮。連忙攤開手掌,放出一群發著光的粉色蝴蝶,蝴蝶飛到放置燈盞的地方,化作了燃燒的燈火,一下子將藏書閣照的透亮。
李商隱心中的燈盞也仿佛一起被點亮了。
“這不是以為沒人來嘛,既然你們來了,就不必省這燈油了。”李商隱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啊,是覺得這黑暗可以隱匿自己的寂寥。
雖然相貌仍然年輕,也稱得上是玉樹臨風,可他做不到像旁人那樣,忘記自己不斷增長的年歲,于是便有著與外貌極不相稱的滄桑與孤獨。
“我猜你還沒吃過晚飯吧!咱么一起?”劉禹錫把手里的食盒捧起,香氣又肆無忌憚的四處蔓延。
“好呀,快讓我看看你今天又搞了什么花樣?”李商隱饒有興致的看著劉禹錫打開食盒。
“哪能天天都有花樣啊,就是幾個普通的家常菜。”
“家常菜也好啊!”李商隱聞著香味露出陶醉的神情,“我妻子走后,我就沒怎么吃過了。”
劉禹錫盛飯的手忽然頓了頓,然后給李商隱多添了一勺米,說:“那你今天多吃點,雖然我做的可能不如你妻子做的好吃。”
“哈哈哈,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不如你擅長做菜。”李商隱被劉禹錫可愛的舉動逗笑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沒什么好說的了。”
李商隱早已辟谷,吃飯不過偶爾的事情。因為身邊無人陪伴,他體會不到一日三餐的樂趣。
直到白居易如他預見的那樣來到這里、直到劉禹錫第一次帶豐盛的佳肴,一切都改變了。
不僅是因為劉禹錫廚藝精湛,對他們偏好的味道、忌口的食物記得一清二楚,更是因為這菜肴里、飯席間令人留戀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