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張子明上來，楚豐收面色有些不悅，再次大聲念出名字：“張子明。”

　　“在這里。”

　　終于，人群中傳出了一聲虛弱的聲音，一只纏著紗布的白色手臂伸了出來。

　　“讓一讓。”劉英大聲一呵，和婆婆兩人將張子明的椅子抬出人群。

　　張子明一出來，大家總算注意到他，見他手上腳上纏著紗布，個個都指著他交頭接耳。

　　“啊！這是張子明？怎么傷成這樣？”

　　“這是被人打的？我記得昨天見他沒有傷得這么重啊！”

　　“不會是為了逃壯丁故意裝傷吧？我也記得昨天他沒有傷到手腳啊？”

　　有人提出了質疑，很快質疑聲將議論聲淹沒。

　　劉英和陳水仙狠狠地瞪一眼第一個提出質疑的人，接著說道：“村長，我家相公前天晚上被打傷了眼睛，因為看不清早上又摔斷了手腳，恐怕不能去當壯丁。”

　　說完張子明還配合著虛弱的哼哼，看上去真像一個傷重之人。

　　楚豐收也不太相信這件事，用手示意大家安靜，讓人去喊了出村里的赤腳大夫過來當場查看。

　　村里只有一個赤腳大夫，姓周，六十多歲的年紀，平常大家都喊他周大夫。

　　以往有病人周大夫都是馬上就趕到，這一次周大夫來得有些慢，磨磨蹭蹭的走到張子明面前，好像有些不情愿。

　　他低下頭仔細查看一下張子明的手腳，想要說什么，但是在接觸到劉英的目光時又低下了頭，隨后起身對著臺上的楚豐收道：“村長，張子明的確是摔斷了手腳，恐怕不能去選壯丁。”

　　村里的赤腳大夫說得話還是有威信的，人群中對張子明的質疑一下子就熄滅了，有些抽中紅簽的人看著張子明目光復雜，不知是羨慕還是同情。

　　羨慕他不用抽簽，那就不會去當壯丁，也同情他傷成這樣，恐怕連抱媳婦都困難。

　　林錦撇撇嘴，昨天還生龍活虎的拿著棍子來自己家要打人，哪里有半點眼睛看不清的跡象，而且周大夫剛才在查看張子明傷的時候明顯就不自然，心里有鬼。

　　只是這事林錦懷疑，想來村長也懷疑，卻不能當面說。

　　周大夫十幾年孤身一人定居東平村，在東平村行醫了十幾年，時常不收村里窮人家的診費，這四鄰八鄉的人有些頭痛腦熱的都是找他看病，而且也確實救過不少人命。

　　所以有些時候威望幾乎可以和村長相提并論。

　　要是這時候當著眾人的面反駁他，他臉上掛不住離開東平村或者以后都不為村里人治病，自己可就成了眾矢之的。

　　“既然有周大夫證明，那張子明就不用選壯丁了。”村長楚豐收擺擺手示意將張子明抬下去，末了深深看一眼站在一旁老臉通紅的周大夫繼續叫名字。

　　村長發話他不用選壯丁了，張子明很高興，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還是劉英和陳水仙趕緊一人按住他一邊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

　　一家三口就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離開了村前空地。

　　周大夫在張子明一家人離開后也深深嘆一口氣，離開了人群。

　　邊走邊搖搖頭，小聲自喃一句：一世英名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