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四人坐著那個許老板的富康車,出了巷子口一直往東走,后排的三人像好奇寶寶一樣四處張望,寬闊的大馬路,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來來往往的人流,還有大路兩旁的高樓大廈……這一切都讓幾個人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新奇不已。
陳羽坐在前排副駕,很安靜。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和他不相關似的。就連專心開車的許老板也偶爾側頭看向他,因為這個孩子有點與眾不同。陳羽沒有注意到許老板的打量,端端正正的坐著,身體雖然沒有動,但他的眼睛卻隨著車子的行進不停的看著窗外。他不是好奇,而是在記路。這是他一貫以來的習慣,以前不論走到哪,他都會第一時間找到回家的路線,哪怕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車子快速的行進在武珞路上往東開,這是陳羽剛才趁著等紅綠燈時車子停下來后在路邊的路牌上看到的。短短的幾分鐘,她們就經過了來時下車的傅家坡長途汽車站,又經過了一個叫群光廣場的大商場,現在停下來等紅燈的路口叫做珞獅路,而許老板說的街道口他的店就在前面不遠處。
果然,過了紅綠燈后沒走多遠,許老板往右一拐進入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巷。巷子不寬,僅容一車通過,而且蔣超還堆滿了各種雜物。巷子里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因為車子停在這里,所以不得不側身通過。
許老板下了車,幾個人連忙也要跟著下去,但被他阻止了。只說讓他們在車里等一下,他去店里拿點東西馬上過來。不一會,只見他左手拎著一袋東西,右手抱著幾瓶飲料,快步的從店里出來。來到車前,陳羽很有眼色的下車幫他拉開車門,等他們都坐上車后許老板對他們說:‘這個就是我的店,以后你們就在這里上班了,早上七點鐘開門,你們六點鐘過來幫忙整理貨架和貨物,晚上九點半下班,一個月放四天假,做滿半個月可以預支工資。’
幾人對他說的‘工作’沒有一點概念,只能是頻頻的點頭應答。然后許老板又發動車子往前開,走了大約五百米后眼前豁然開朗,等車停好后幾人跟著下車,陳羽習慣性的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個有些年頭的居民小區,環境不算太好,樓底墻角邊上堆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生活垃圾,蒼蠅到處飛舞。等所有人的行李都從車上拿下來后,許老板帶著他們往右手邊那一棟樓去,進了單元門后沒有往樓上走,而是通過一扇小門往下面去了。
樓梯間很黑,陳羽和陳童扛著兩人的被子外加兩個女孩的大部分行李跟在許老板身后,雖說陳羽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這個黑暗而又陌生的地方還是讓他心里直嘀咕。跟在最后的兩個女孩進來前還在相互之間小聲地討論著什么,可一到了樓梯間,看到這黑漆漆的環境不禁都快走幾步,然后緊緊的抓住陳羽和陳童兩人的衣服。
仿佛感受到了他們的害怕,許老板不知從哪兒摸出個手電筒來照著前面,開口對幾人道:‘別怕,前幾天這兒的燈壞了,小區物業還沒有來修,等弄好就沒這么黑了。’聽到他這么說,再加上他手里手電筒的光在前面引路,幾人心里的不安才稍微放下些許。
一直往下走了一層樓,歷任就看到前方有亮光映出,想來是到地方了。果然,再往前走了七八級臺階后,從一個厚重的鐵門后面走了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非常空曠的地方,只是在畫著白線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停著幾輛車,除了他們下來的門口以外,遠處看起來也是一陣幽暗之色。
靠著門邊上有一排水泥修建的小房子,大概是樓上住戶用來做儲藏室的,數量有七八間,大小不一,房子里都亮著昏黃的燈光。其中幾間里面隱約還能聽到有說話的聲音。這時許老板把手上拿著的袋子放在地上,對他們說道:‘以后這里就是你們的宿舍了。這里一共有六間房,四個人一間,女孩子在這邊上,男孩子要往那邊走一點。旁邊就是我們的倉庫,你們先放下東西,我帶你們四處看看。’說著把手上拿著的幾瓶飲料分給他們,然后往有人說話的房間走去。
等他走后,幾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似乎被這個環境嚇著了。‘這里環境好差呀!比我老表說的地方還差。她們在漢口做衣服,六個人一間房,但好歹還是在樓上,我們直接被帶到地下了!’說話的是和他們同來的女孩之一,三隊的陳麗云,也是陳羽的小學同學。不過她們倆只在一起同學三年多就分開了。她家里條件比陳羽家還不如,所以讀到三年級就沒讀了,倆人之間平時很少碰到,所以算不上熟悉。
聽到她的抱怨,一起來的另一個女孩,也是和她同一個隊的陳芳婷就安慰她道:‘來都來了,先做著看看吧。再說了這里只是睡覺的地方,白天我們都是在店里的。’
‘就是,這什么破地方。住在這里白天黑夜都不曉得,要不是看到那個什么超市環境還不錯,我都想馬上再回到介紹所里重新再找事情了。反正那邊都說了,只要交了錢,保準找到滿意的工作。’還沒等陳麗云答話,一旁的陳童就搶先抱怨到。
只有陳羽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打量著這周圍,四處看了一圈后突然拿起行李往許老板的方向追了過去,這一下把其他三人都弄糊涂了,不知道陳羽這是要干嘛。
只見陳羽追上許老板,不知道和他說了句什么,許老板抬手往旁邊的屋子一指,陳羽拿著自己的東西就進屋里去了,只留下他們三個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等了一會兒,沒見陳羽出來,幾人只好無奈的也拿起自己的行李往各自的屋子里走去。
女孩子進了一個看起來亮一點的屋子,就是剛才許老板說的女孩子住的屋子的其中一間,而陳童也是追著陳羽進了剛才許老板指的另一間,也就是現在陳羽所在的屋子。進去后,看到陳羽已經把一個高低床的上鋪鋪好了,正往外拿他的那些書和衣服。看到陳童進來,陳羽對他說道:‘這個床都是空的,對面那個應該住了一個人,和我一樣的上鋪,現在你可以在我下面這里或者對面那個床的下鋪里選一個,累了一天了,趕緊的弄好我們出去吃點東西然后回來睡覺。’聽他這么說,陳童才想起來幾個人本來是準備去吃飯的,突然被許老板招到這里,肚子餓的都開始咕嚕咕嚕叫了。于是他就選了陳羽下面這個鋪,把帶來的棉絮、鋪在床上以后又拿出被子放好就立馬嚷嚷著出去吃東西。
他們出去后兩個女孩都還沒有出來,兩人就在周圍轉了一下,看了看許老板說的那個倉庫,又在門外看了一下住著人的幾個房間,倆女孩已經放好東西出來了。陳羽叮囑了幾句收好錢財,不要放在屋子里,最好隨身帶著,被嫌她啰嗦的陳童打斷了,幾人就順著剛下來的樓梯往上爬,這次沒有手電筒,陳童就拿出他的打火機打著在前面領路,陳羽在最后,把兩個女孩子夾在中間一起出了這個地下空間。
出去在附近找到一家和中午差不多的攤子吃了碗面,因為今天一直在路上奔波很累的原因就沒有在外面閑逛,就著陳羽剛才吃飯時順手在地攤上花五塊錢買的小手電筒回到了那個地下空間。下去后才發現沒有熱水洗澡,沒辦法,累的不行的幾人找到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就回去睡覺了。
一夜好睡,陳羽兩人都不知道同住的室友什么時候回來的,直到那個男孩起來洗漱準備去上班時才把他們吵醒,跟著一起洗臉刷牙過后就和其他幾個男孩女孩一起去了店里,起床洗漱間隙,普通話說的比較好的陳羽就問了下同住室友的名字,得知他叫王小明,咸寧通山縣來的,在這里已經做了三個月了,和他們一樣也是理貨員。因為之前的理貨員覺得這里太累走了才找到他們來幫忙。
到了店里后,王小明先領著他們在整個超市里轉了一圈,說是許老板和老板娘讓他帶著他倆,等熟悉之后他們就可以自己干活了。在店里熟悉環境的時候,陳羽和陳童兩個鄉下小子不禁看的瞠目結舌,近千種商品,整整齊齊的擺在貨架上,只看的他們眼花繚亂。
這個超市面積很大,全部加起來足有四五百個平方,功能區分的很全面,不僅有日常百貨、零食飲料,還有一個專門分割出來的水果專區,各種各樣陳羽聽都沒聽說過的水果擺的滿滿當當的。
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之后,王小明就帶著他們去旁邊的早餐店過早,因為馬上就要干活的原因沒有在店里做著吃,而是讓老板用一個白色的圓形紙碗裝好后帶回店里吃。等吃完早餐后,王小明就帶著他倆去收銀臺和在那里點收今天的預備金和昨天的營收款的老板娘白姐見了個面,白姐是個和介紹所里張老師一樣的中年婦女,長的白白胖胖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得知陳羽倆人是新來的理貨員后就吩咐王小明先帶著他們做幾天,等他們都熟悉之后再做安排。
因為超市面積大,銷售的商品品類也比較多,王小明只是帶個他們走馬觀花的看了一圈之后就給他們安排任務了。
做巡查。這就是王小明給他倆安排的活,簡單一點就是滿超市的轉悠,那里貨架上的貨少了或者被人翻亂了就讓他過去補貨或者自己把貨整理好。起初他倆還以為這是一個很輕松的活呢,可是到了中午他們就不敢這么想了。
因為周圍小區比較多,這家店不僅品類全,而且價格也還不貴,所以每天這里的客流量也比較大。因為人多,到處都是被翻亂的貨架,還有部分緊俏的商品斷貨也很快,她們倆從第一個顧客進店后就忙的不可開交,因為業務不熟悉緣故,面對顧客詢問的問題也答不上來,直把他們急得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