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姍姍而行,步入張阿姨的視線,她便放心的轉身回到后廚。
恰巧汪夢遠走到店門時,老奶奶突然冒了出來,而小陳和漠北不謀而合的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繼而走進店內,一眼能洞悉一切,哈哈,小子,你的工作來了,趕緊完成它。
對此,汪夢遠早已司空見慣,只怕接下來的時間,這事得由他個人承包,依舊畢恭畢敬的問候,給她打飯。
“怎么一次再一次的給她盛很多,她真是你親奶奶啊,還是你有病?”
吳成不忙于切面筋,反倒熱情米飯的事宜,還不忘譏諷。
本以為一開始吳成只是心直口快的數落幾句,有這看來是他太天真了,不進行反擊,說不好吳成憑借著他自己是老員工,以后還會變本加厲的羞辱他。
“是我親奶奶咋啦,故意給她打的很多,覺得礙眼,可以把白布蒙住雙眼不就行啦,再覺得鬧心,你也跟阿姨告狀去,我可以隨時奉陪?!?p> 汪夢遠冷笑,蓋上蓋子,轉身離開,留下吳成的暗暗憤懣。
沒過多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走進來,汪夢遠將他領到A區,昨天可是開過會,下達提前付款的指示,心里還是沒有底。
若是顧客是圖釘,碰上去可就扎心了,這不應是止步不前的借口,待他下好單后,汪夢遠顫音道:“先生,您好!您也知道等一會大廳里顧客多了再買單還得排隊,多浪費您的時間,要么我現在就替您買單吧?現在人少?!?p> 見他頓時微微一怔,汪夢遠有點緊張,不知所措。
出人意料的是他轉瞬笑了,“行,這樣挺好的,考慮周到,昨天買單還等了很久,就影響我中午回去休息?!?p> 哈哈!
接著,他掏出手機,文質彬彬的說:“你們有二維碼嗎?可以掃一下嗎?”
“您稍等片刻,我去拿手機,你掃手機就可以嘞?!?p> 話罷,汪夢遠就往前臺走去。
然后,他們也按照要求去做,僅有少數的人反對,語氣強硬的說,吃過飯再給不會跑單的,于是他們成為被重點看守的對象。
即便如此,還有出現跑單的現象。
“小汪,過來一下,等一下再忙?!睆埌⒁潭⒅娔X屏幕。
聽到阿姨的呼喚,汪夢遠似乎嗅到異樣,小跑過去,忐忑不安:“阿姨,有事嗎?”
林溫雅正在數著一沓面值十元的鈔票:“早上少收了50元。”
語音剛落,汪夢遠緊張兮兮,心想:“天啊,我怎么走背字,半天的工資就這樣沒有了?!?p> 冷靜幾秒鐘,汪夢遠還是不敢相信,這事怎么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張阿姨手動鼠標滾動到逃單的那段。
汪夢遠屏住呼吸,左手按在電腦桌上,支持全身的力量,右手筆直得下垂,全神貫注地死盯著屏幕,生怕那個片段會人間蒸發了:
“大廳里人頭攢動,狹窄的走道都能堵得水泄不通,劉海去后廚給顧客盛米飯去啦,汪夢遠手里緊攥著客人的錢和預付賬單,到了前臺排隊替他買單,看到有顧客喊點菜、倒水和餐巾紙,就把錢塞進圍裙前的布兜里,去忙服務去了。
等忙一段時間后,又去前臺,停留幾秒鐘,看排隊付款的人還是很多,又去服務顧客啦。
來回折騰幾次,當第四次,你折回A區,直接把顧客給你的錢又還給顧客,他看了一眼把錢直接夾在錢包里就離開旺祥店?!?p> “是你太忙了,忙得暈頭轉向,一下子同時服務三桌顧客?!睆埌⒁绦χf。
“我以為那是找回的零錢就給了顧客,是我忙暈掉了?!蓖魤暨h趕忙解釋道。
林溫雅和張阿姨哈哈地笑了,而汪夢遠感覺無地自容。
張阿姨信心滿滿地說:“那是??停櫩鸵詾榻o的是百元。”
汪夢遠低聲地說:“那錢,我補上,從我工資里扣?!?p> 此刻,汪夢遠懊惱后悔的,血液都聚集在腦部,在拼命地回顧那一幕,幻想手握月光寶盒,口喊“般若波羅蜜!”,返回那一時,制止這個愚蠢至極的事出現。
不敢想象,把服務顧客放在首位,卻讓他深陷無奈之中,假如當時一直站在前臺,結賬后,再去理會哪些吆喊服務的顧客就不會出現這樣尷尬的事,若真是那么做,下面的顧客等得太久,會對店的服務態度產生差的印象。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生活沒有彩排,更沒有后悔藥。一上午,跑腿灑汗水只是換來了別人茶余飯后調侃的丑事。
汪夢遠則沒有做更多的辯解,或許都是徒勞的,制度是死的,是無人情味的。
張阿姨輕輕地拍汪夢遠的背,“好好工作,這事不能怪你,顧客太多了。”
這話帶來了溫暖,融化汪夢遠壓在心上那塊無形的冰,像嚴寒中掛在空中燦爛的太陽,給人莫大的暖意。
“難道顧客真以為給的是百元嗎??!?p> 此刻,汪夢遠心有不滿,差點想罵人。
張阿姨心平氣和地說:“他是常客,平時都是讓服務員給買單,不像故意裝成不知情的,改天等顧客想起來就會回來補上。”
說完,張阿姨拿起公文包就離開飯店,進入川流不息的人群,站口的風肆無忌憚地光顧這地下二層,她用手輕輕地捋順被風吹亂的頭發,臉色凝重:“不知道跑單多少次啦,積少成多,倘若讓服務員去買單,那以后怎么能留得住他們呢,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是迫在眉睫的事。”
汪夢遠好奇地追問林溫雅:“顧客真得會還給我們錢嗎?”
林溫雅掩嘴笑道:“白日做夢,逃單,我沒有見過有顧客來給錢的?!?p> “看阿姨自信的表情,我以為他真會把錢送回來呢,溫雅姐,這錢,真的需要我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