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直視前方走過來，花飛蝶舞，扎起的馬尾辮子左右搖晃，嬌小玲瓏，身穿白色連衣裙，淺灰色的運動鞋，白色的襪子。
當她剛邁入旺祥店，汪夢遠已在門旁恭候，上前想把她往C區帶。
可是她僅是微微一笑沒有吱聲，隨心所欲地在A區觀察一遍，找個心儀的位置落座，透過玻璃墻向外凝視了片刻，不緊不慢地站起來。
把大廳轉了一圈，思慮須臾，最后在C區的靠玻璃的單人桌就座。
而汪夢遠像個男仆，緊跟其后，斬盡一路荊棘，任勞任怨助主人找到寶座，不知不覺中，其他服務員都投來了好奇的眼光，一頭霧水。
汪夢遠欲將菜單薄給她，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接，“我不用看了，點一份南瓜玉米粥和肉夾饃，純豬肉的。”
她終于開口講話了，難得的一字千金，一路陪伴，汪夢遠還以為她是啞巴呢，還在糾結該怎么交流呢，這一出聲，打消了顧慮。
“行，稍等就好。”汪夢遠點好菜徑直去前臺打印“預付賬單”。
瞧得出神的林溫雅看到汪夢遠走過來，用食指在小腦旁打轉了三個圈，示意大腦是不是有問題，而汪夢遠立刻打斷她的假想，“她好像在找適宜的位置，可以瞧到外面的人流。”
“接著！”林溫雅把賬單遞給汪夢遠。
路過周曉艷時，她給了汪夢遠一個加油的手勢，一臉的憨笑。
“你確定一下點的對不對？”汪夢遠趁機試探一下她，順道生嗑一番。
“是的，謝謝！”
她輕言軟語道，裊裊余音，扣人心弦，雙肩書包被壓住難以拎出，只好徐徐地立起來，軟玉嬌香。
接著拉開書包上的鏈子，掏出兩本書，想把餐具往外撥，力道有點小，它們卻顯得冷漠，沒有表現得憐香惜玉，絲毫不動。
于是汪夢遠眼明手快地把餐具挪到右上角，盡量留給她最大的活動空間。
“謝謝，謝謝！”她連聲說，有點小激動。
此刻，幾撥人在談笑風生中，快步流星地走進來，各自選擇不同的區域就坐。
“周曉艷快點拿菜單薄、餐巾紙和檸檬水。”汪夢遠將他們桌上的多余的餐具轉移到其他桌上。
“菜單給你們！”周曉艷給每個桌子上遞上兩份菜單，而汪夢遠站在離她僅一米遠的地方以小領班的姿勢站著。
“問句好很難嗎？咋點禮貌都沒有，上午教你的，左耳進右耳出來了嗎？簡簡單單說個‘你們好！’也可以。”汪夢遠冷笑對她說。
“好的，下次必定記得，再忘記拿餐具砸自己腳。”周曉艷一臉受委屈的神情。
“現在就兩桌，一會兒，你來點菜。”汪夢遠細聲細語跟她說道。
“行？有點緊張，要么先適應兩天才去點菜吧？”周曉艷低聲說道。
“點菜寶都是小兒科的操作，何況上午都實戰學習啦，感覺你已經出師了，加油！”汪夢遠鼓勵道，送她一個加油奮斗的手勢。
“試試，不過你務必站在我身旁，這樣我才不會膽戰心驚。”
這么高大的女孩，居然畏首畏尾，前后的言談舉止差別懸殊，讓汪夢遠感覺詫異。
“好的，站你身旁，一直到你學會為止。”汪夢遠莫名其妙地無奈笑了。
A區的兩桌顧客剛坐下，劉海摩拳擦掌跟小麗說，“姐，你就在‘招桌’旁”發號施令，我去搞定他們。”
看他自信的神情，小麗欣然接受。
劉海恭恭敬敬向他們打個招呼，熱情高昂地給他們倒水，站在旁邊等他們點菜。
程蘭迎顧客去B區，帶裝備的黎明緊跟身后，等顧客坐下后就積極地給他們砌滿檸檬水，期間一聲不發，像上橋的新娘子，面頰泛紅。
可能緊張的原因，本來餐具上僅有三個顧客的竟然倒了四杯水，她瞧到后，沒有發火，只是柔聲細語地提醒他撤出一套餐具，可是這個事，上午跟他強調了好幾回。
“點菜，服務員呢？”C區的男士厲聲道，舉起右手，在空氣搖晃。
周曉艷向汪夢遠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剎那間明白其中的奧妙，一百個不情愿地跟隨她過去，保駕護航。
“你們好，怎么點？”汪夢遠一看她的點菜寶的界面，心中一驚，停留在點菜環節，之前的工序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搞好了，未雨綢繆。
“陜西涼皮一份，長安葫蘆雞……”男士脫開而出。
“啊，我……我才來的，一下子記不住那么多。”周曉艷微笑道，聲音攜帶一絲的顫抖。
汪夢遠文質彬彬地上前打個招呼，嘴角掛著笑容，“你們好，她是新招的服務員，想趁人少來學習點菜，請體諒一下。”
“沒事，多招幾個服務員是好事，不久前跟老板娘講啦，中午吃飯喝水都看到服務員的影子。”男士摸摸下頜，哈哈笑著。
“涼皮和雞，點好了。”周曉艷難為情地笑了。
“干鍋有機花菜。”男士道。
周曉艷低聲自語道：“干鍋，GG”屏幕上出現干鍋牛蛙、干鍋千葉豆腐、干鍋土豆片等菜名，“怎么沒有機花菜”臉色變得下沉，急中生智，干脆輸入“GGYH”屏幕直接跳出干鍋有機花菜，差點開懷大笑。
林充端起托盤停在那個女孩的旁邊，汪夢遠急速轉身邁步過去。
“小米粥，好啦，放哪？”看她在心無旁騖地看書，汪夢遠都不忍心打擾她。
“先放著，等肉夾饃到了再吃，我先看會書。”她指著空閑處示意放哪里。
“你是高中生嗎？”汪夢遠湊近她，想探個究竟。
“不告訴你。”她笑吟吟道。
“怎么選擇這個位置？”汪夢遠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自己去猜。”她抬起頭，笑容滿面說道。
“上海人還需要出來工作嗎？靠房租生存就綽綽有余了。”汪夢遠窮追不舍地問道。
“看我以后的心情再告訴你。”
一問三不知倒不是稀罕的事，一問三不答，卻真是吊人胃口！
“肉夾饃也好啦，慢慢享受。”
她把書先擱置在一邊，同時汪夢遠把粥和肉夾饃擺在她面前，把餐具也移到她眼前。
“謝謝！”
甜美的聲音在空中游蕩，汪夢遠還想跟她家長里短的搭訕，看她低頭喝粥，便知趣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