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追到西暖閣,王晏寧果然在收拾東西,連忙拉住她道:“王大夫,怎的真生氣了,王妃說了,一會讓吳王殿下過來給你賠不是呢。”
“讓他來賠不是,哼!心不甘情不愿,不要也罷。”王晏寧冷笑道。
“吳王殿下最是沒有王爺架子的,素日里待人也極好,今日是誤會,王大夫切莫生氣了??熳滦?,我給你的臉上點藥,不然讓王爺看到可不好了。”鶯兒拿過王晏寧手上的行李,又拉著她坐下,拿出消腫的藥膏替她上藥。
“你倒是向著他。”王晏寧眉頭一挑,對吳王的人品卻是半分都不信,但是鶯兒的話也有有用的信息,“王爺看到怎么不好了?”
鶯兒被王晏寧一句向著他羞紅了臉道:“王爺待吳王殿下最是嚴厲,除了遠在京城的皇上,殿下最怕的就是王爺。王爺中午會回來,若是看到殿下傷了你,免不了一頓責罰。這個藥膏消腫極好,抹上一會臉就好了。”
“是嗎?”王晏寧摸摸自己的左臉,嘴角勾了勾,可惜鶯兒轉了身沒有看見,“鶯兒姑娘莫要忙了,藥也上好了,去跟王妃回個話吧,就說我不走了。”
“好嘞!”鶯兒高興地回了東暖閣。
徐靈犀聽得王晏寧答應不走,也很歡喜,對朱橚道:“今日這事,確實是你沖動了,中午我做東擺桌酒,你當面給她賠個不是,晏寧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四哥見你先認錯,也不會再多追究,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朱橚自是聽徐靈犀的安排,便差了人去西暖閣給王晏寧送信,請她中午去偏廳用膳。
王晏寧沒有開門,隔著門應了,送信的當她在休息不敢打擾便退下了,殊不知她此刻正在房內醞釀著給朱橚一個驚喜。
午膳之前,朱棣果然回來了,回府后照例直接先回了東暖閣看徐靈犀,見房中朱橚正跟徐靈犀說著話,問道:“新田那邊春耕情況如何?”新田是朱棣與中都知縣一起新辟的一塊農田,沿著河堤有十來里,解決糧食供應問題,現下正值春耕時節,前一日朱棣安排朱橚去巡視。
朱橚看見朱棣,不由瑟縮一下,回道:“新田面積大,耕牛不足,劉縣丞已經在加派人手去幫忙,近日天氣晴好,會很快趕上進度的?!?p> 朱棣聽完點頭表示知曉。
朱橚見朱棣頷首,想是自己干得不錯,頓時大受鼓舞,高興地跟徐靈犀說道:“四嫂,我昨兒在新田那看到那十里河堤上種的桃樹都開花了,一大片桃紅柳綠的可好看了,明兒我帶你一起去賞花,你肯定喜歡?!?p> 徐靈犀剛想應他,朱棣出聲道:“正事不積極,閑逛你第一。你四嫂都快臨月了,能到處跑嗎?”
朱橚垂頭不說話,徐靈犀在旁邊捂嘴輕笑道:“橚兒也是看我天天在家憋得難受,一番好意。今兒早上晏寧剛給我診過脈,說胎象很穩,不用擔心。一會中午一起用膳,正好可以問問晏寧能不能去。我也有點餓了,去用膳吧?!?p> 朱棣摟著徐靈犀在前,朱橚跟在身后,鶯兒隨侍,一行人往偏廳去了,另差人去請了王晏寧。三人落座,把主客位留給了王晏寧。
酒菜上桌,王晏寧還沒有到,徐靈犀拿起壺給朱棣斟了一杯酒,柔聲說道:“上午晏寧給我診脈時候,可巧橚兒來了,我跟晏寧玩笑話竟被橚兒當了真,倆人還生出了誤會,今兒這酒是求和宴,一會橚兒要跟晏寧好好喝一杯。”
朱橚本就心虛,小心觀察著朱棣的反應,徐靈犀這話避重就輕,朱棣只當兩人拌了嘴,沒放在心上,朱橚剛安心一點,王晏寧姍姍來遲。
朱棣坐的主位正對著門,王晏寧進來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他。朱橚只看見朱棣眉頭突然皺起來,問道:“你的臉是被誰打的?”
徐靈犀和朱橚心都咯噔一下,抬頭看向王晏寧,不由嚇了一跳。早上從東暖閣走的時候,她的臉是略有紅腫,這會腫得跟發面饅頭一般,還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在上面,一看就知道被人扇了巴掌,而且這巴掌扇得還不輕。
王晏寧沒有回答,朱橚卻一下從座位跳起來,“我根本沒用多大勁,都這么久了怎么可能腫成這樣!”
朱橚此話一出,屋里人心思各異。
王晏寧是偷著樂,我還沒說啥,你這個傻瓜倒自己招了,正好省得我多費口舌。徐靈犀是暗罵朱橚犯傻,不等自己回旋,這下朱棣只會當他故意刁難王晏寧。鶯兒心想怎的這藥膏抹在王晏寧臉上竟沒有用處。
朱棣是怒從心來,原來剛才說的一點誤會竟是朱橚打了人巴掌,這會子非但沒有反省,還在糾結用了多大勁,面色也沉了下來,問朱橚:“你為什么打了王大夫,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p> “我……”朱橚不敢隱瞞,老實回道,“我去東暖閣,看見這個小白……王大夫拉著五嫂的手,以為他對四嫂無禮,一時情急沒多想就動了手。”
“荒唐至極!”朱棣沉聲斥道。
朱橚并不知王晏寧是女人,也不識王晏寧是個郎中,他只當看到的一個陌生男子對自己皇嫂無禮,動手打人并不不妥,可此事發生在東暖閣確是萬萬地不妥。就算不為給王晏寧一個交代,朱棣也要責罰他行事欠考慮。
“你既然有勁使不掉,在我燕王府打我的貴客,不如明日就去劉縣丞那報道,去新田幫忙到春耕結束,記住,要親自。”朱棣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什么!讓我去耕田?”朱橚叫了起來,一看朱棣的臉色又不敢反駁,恨恨地橫了王晏寧一眼,飯也不吃了,扭頭跑了出去。
“讓你受委屈了,是我安排不周?!敝扉ν蹶虒幷f道。
“事發突然,也是誤會一場,并不是王爺的錯。”王晏寧雖氣朱橚,卻不會是非不分,遷怒他人,“吳王殿下就這么跑了,不要緊嗎?”
“不用管他,一會就好了。來,坐下吃飯。”徐靈犀拉過王晏寧坐下,關切問道:“讓我看看你的臉,怎么抹了藥還腫得更厲害了?!?p> “王妃給的藥,自然是極好的,只是藥效因人而異,可能我體質特殊,竟不起作用?!蓖蹶虒幰贿呎f一邊躲閃,“王妃別摸,還是有點疼?!?p> “這個橚兒,也太不知道輕重了。”徐靈犀以為王晏寧是臉疼才躲,心疼地給她夾菜道:“多吃點,別為那個傻小子氣壞自己的身子?!?p> 其實王晏寧臉上的傷早就好了,現在這臉是她抹了厚厚的一層脂膏,又撲上了粉,再用朱色胭脂畫出來紅掌印,做出來的效果。以她的本事,看起來足以以假亂真,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可是若用手就能摸出來異常。
王晏寧使這個伎倆,就是為了讓朱棣看到,借他的手來教訓一下朱橚,如今看來,首戰告捷,一陣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