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心結(2)
5月27日晚7點20分,西境守衛軍指揮部——
不料這個從小就很熟悉的地方此刻竟變得如此陌生。莎娜被獨自關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光線暗淡的狹小的屋子里,這兒除了一張還算干凈的木板床和一盞油燈外,就什么都沒有了。
四四方方的墻壁和笨重的木門切斷了女孩與外界的一切聯系,若不是有那盞油燈在,莎娜或許就會被黑暗完全吞噬掉了。可即便如此,無視燈光的那藏于不久未來之中的強烈的恐懼感卻在片刻不停地折磨著她,直到徹底攻破她的精神壁壘為止。
這里是一間禁閉室,位于指揮部二樓的最西側,這是莎娜知道的僅有的準確信息之一。她想念父親伊森·貝里,她知道如果父親此刻在這里的話一定會帶她離開這個讓她恐懼的狹小空間。然而事與愿違,父親并不在這里,而且生死未卜。
母親大概就被關在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派克應該也是如此。莎娜很虛弱,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但她此刻最需要的并不是水和食物。她渴望有人來幫助他們,可她想不到誰會有那樣的能力和膽識敢在守衛軍的指揮部把人救走。
最讓她恐懼的是偶爾從門口隱約傳來的腳步聲。她知道他會再來,因為他說了他會再來。而那意味著什么,莎娜已隱約有預感。正因如此,她才會特別在意來自門口的腳步聲。如果有一個腳步聲消失在門口之后緊接著就傳來看守的說話聲跟鎖頭被打開的“咔嚓”聲,那么真正的恐懼便降臨了。
莎娜無聲地哭泣著,她感到無助,但她決心絕不在他面前流淚,因為她恨他,比任何人都恨。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一個腳步聲消失在門口,而且看守的招呼聲和開鎖的聲音也相繼傳來。莎娜連忙擦干淚水,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并擺出一副高傲的冰冷態度以面對那個男人。
木門被推開了,強烈而刺眼的光線頓時涌了進來,莎娜不由得將手臂擋在眼前。隱約中,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左手拿著一盞明晃晃的燭燈,右手提著一個小籃子,里邊有水和食物,還有水果。
“實在抱歉,莎娜,讓你受委屈了。你知道,在外人面前我不得不做做樣子。來吃點東西吧,我想你一定餓壞了。”
男人身著色彩單調的輕便衣裳,略長的頭發向后梳著,看起來24、5歲,算得上是個英俊的男人。隨他進來的還有兩個侍衛,分別搬來一把椅子和一張方型的小木桌,放好以后他們便知趣地離開了。男人兀自坐下,以非常溫柔的目光望著她。
“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莎娜冷笑道,“你所說的外人是不是也包括我和我的家人啊?你這個無恥的叛徒!”
“別這么冷淡嘛,‘叛徒’二字我可擔不起。我是王國的將領,執行的是上級的命令,怎么能說是叛徒呢!再說了,我之所以這樣做,還不完全是為了你。莎娜,我那么愛你,而你卻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是不是太無情了呀?”
“無情?哼!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雷昂,你把我們抓回來不就是為了向多南那個家伙獻媚嗎?現在你得逞了,心里一定非常高興吧?”
莎娜厲聲質問道。
“說來多南將軍也是奉王命辦事的,抓捕你們送去暴風城可是國王陛下的意思。”雷昂依舊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悠然態度,“有件事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你的父親伊森·貝里已經被判處絞刑了,而你們也將是同樣的下場。”
他的話好似晴天霹靂一般襲來,剛好準確地擊中了莎娜那緊繃著的神經。一時間,她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沒有一點光明,好幾秒鐘之后她視野才逐漸恢復過來。她忍著巨大的悲痛最后一次展現出了那份冰冷的高傲。而雷昂始終注視著她,嘴角掛著狡黠的笑意。
“你這話嚇不倒我。”
“是嗎?”
“即便像你說的那樣也沒什么不好,起碼我還能再見父親一面。”
莎娜神情堅定地說。
“了不起!不愧是伊森·貝里的女兒,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只是你剛剛的夙愿已經無法實現了,多南將軍答應了我,把你留下來,你將會成為我的妻子。”
“你們這是在違抗王命!我寧愿死也不會嫁給你這個小人的。”
她憤怒地吼道。
“呵呵,你以為你們真的那么重要嗎?別說你和你母親了,就連你父親的命都是由伯爵大人掌控著的。想開點吧,莎娜,你才17歲,未來是很美好的,只要你肯嫁給我。”
“我不會嫁給你的。把我們一并送去王都好了!”
莎娜冷冷地看著雷昂。
“呵呵呵——”他陰森地笑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眼睛不住地在女孩的身上來回打量,“我就是問問你罷了,其實結果已經定了,你同不同意都無所謂。”
雷昂說罷便繞開小木桌向坐在床上的莎娜邁步而來,表情如同饑餓的野獸一般。
“你...”
莎娜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想逃開,可她無處可逃。
就在雷昂打算圖謀不軌的時候,木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急切的呼喚——
“大人!大人!”
“什么事?”
雷昂站直身子氣呼呼地問道。
“多南將軍叫您馬上過去,說有緊急軍情。”
“該死,偏偏這個時候有軍情。”雷昂不得不轉身離開,最后他丟下一句:“好好想想吧,莎娜,只要你接受現實,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并且保證你的安全。”
木門“哐當”一聲關閉,再次上了鎖,莎娜獨自一人待著這個空間里再次哭了起來。她傷心欲絕,更加思念她的父親了。后來莎娜無力地躺在了床上,她的身體很虛弱,精神狀況也很糟糕。她覺得腦子里昏昏沉沉的,意識也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幾聲“啪——啪——”的爆碎聲忽然傳入了莎娜的耳朵,她立刻從床上起身,精神也恢復了許多。她摒住呼吸認真地聽著,少時,她聽到外面有好幾個聲音似乎正在叫嚷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