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覺得趙帆有病。
不是調侃，是真覺得他腦子有病。
看這架勢，趙帆應該是在街頭賣唱了，現在是凌晨兩點多，根本沒有多少人經過，而且并沒有人給他打賞半毛錢。
按理說，趙帆長得也很帥，哪怕看起來挺邋遢的，也不是石勇這又高又瘦的竹竿子能比的，應該會有女人同情心泛濫才對。
“你在這坐了多久？”
“七點鐘就來了。”
“一分錢沒賺到？”
“不少人要給我錢，但她們不夸我唱得好聽，只是單純看我可憐或者饞我身子，所以我不要，錢全扔河里了。”
“……”
真是病得不輕啊！
當年還在‘暗影’的時候，趙帆雖然有這種趨勢，但不至于這么夸張的。
以正常人的眼光，屬實無法正確看待他這種心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異類吧。
幾年不見，樣貌沒有多大的改變，信任不會有消減，可是陌生感，卻不自覺的襲來。
周海很不愿意看趙帆過活成這樣，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人生，有什么辦法呢。
“吃吧。”
周海把打包來的炒河粉遞了過去。
趙帆很快就開始狼吞虎咽，看樣子是真餓壞了。
“現在不覺得這是嗟來之食了嗎，不違背你文藝咖的風范了嗎。”周海在旁邊坐下，調侃道。
“你跟石勇，還有譚妹子，你們仨就算把我當成祖宗供起來，我也不覺得欠你們的。”
趙帆吃的滿嘴流油，一邊哼道。
還是熟悉的味道。
周海不禁笑了笑，剛才滋生的陌生感，轉瞬間就被沖淡了。
無論這人再怎么奇葩，對待老戰友，還是沒有變過。
只是他也倔強啊，因為當年暗影的解散，把過錯歸咎在周海的頭上。
導致這么幾年下來，從來不肯主動聯系周海。
這一次算是破天荒了。
“之前不是在洱海開客棧，開得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四處賣唱？”周海問道。
“交不起店租，被轟走了。”趙帆應道。
“咱們這幾個人，有技能在身，想當窮人都挺困難的，你怎么就甘心過成這樣呢。”周海再問。
“那你呢，當初給人當上門女婿，窮的連買菜都得跟老婆要，你怎么甘心？”
“我那是有特殊原因。”
“我就沒有嗎。”
“……”
得，聊不下去了。
周海選擇閉嘴，靜靜等候趙帆吃完炒河粉。
嗝兒~
十分鐘后，趙帆打了個飽嗝，用衣袖擦掉嘴角的油，使得那衣袖出現了一大塊潮濕。
就這樣，還會有人饞他身子？
也是個人才。
“有煙沒。”趙帆問道。
“沒有，我很少抽。”周海說道。
“算了。”
趙帆拿手指甲剔牙，一邊說道：“我說過，除非哪天我原諒你了，才會主動聯系你，畢竟是你退出了暗影，咱們才會散掉的，我很難不去埋怨你。”
“所以你原諒我了？”
“差不多吧。”
趙帆用最平靜的言語，說出最重磅的消息，“我見到葉麟了，他沒有死。”
周海沒有什么反應。
趙帆推了周海一把，詫異道：“你怎么跟沒事人一樣，有毒吧你。”
“我之前就知道了，雖然那時候不是百分百確定，但也差不多了，現在你這么跟我說，我反倒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周海嘆息著，反問道：“你在哪見到的他，看見老譚了沒有。”
“嗯，在那個村子里，葉麟的衣冠冢。”
趙帆緩聲道：“我來到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葉麟，但我沒想到……”
伴隨著趙帆的回憶，時間拉回三天前的夜晚。
茅草屋中。
趙帆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聽到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你到底想干什么，還有臉帶我來這個地方，你知道我們幾個，在你墳前流過多少淚嗎，你個騙子，你為什么要這樣！”
“周海太自私了，嘴上說著，咱們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可是我跟他要點東西，要了整整幾年時間，他連個屁都不肯放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兄弟嗎。”
“所以為了那些東西，你就詐死，看周海會不會把那些東西，拿去給你陪葬？”
“我確實是這么想的，但周海太讓我失望了，活著的時候不肯給我，等到我‘死了’，還是不肯，這家伙根本沒有表面上那么忠義，虧你還喜歡他那么多年。”
“最讓人失望的是你吧，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要么殺了我，要么放了我，別整天綁著我，跟你多待一秒，我都嫌惡心！”
“……”
當時趙帆聽到這些對話，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譚嘉茵的聲音，至于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通過對話，他也判斷了出來。
葉麟居然沒有死！
而且是為了那些所謂的寶貝，詐死的！
那一刻趙帆感覺精神世界都崩塌了，要知道周海退隊，就是因為承受不了葉麟去世帶來的痛苦啊，而葉麟卻……
此時周海發現，在趙帆講述這些事情的過程中，慢慢的開始淚流滿面。
葉麟這種行為，就是屬于對兄弟情誼的背叛。
他一個人的背叛，傷的會是另外四人的心。
所以這絕不是屬于周海一個人的悲傷。
“你沒有出面嗎？”周海問道。
“沒有，我不知道該以什么面目走出去，猶豫了會兒，他們也就沒了蹤影。”趙帆吸著鼻子說道。
周海情緒倒是控制的比較好，“你確定那就是葉麟嗎？”
“聲音完全不像了，但說話的語氣和方式，我想……除了咱們幾個，沒人能模仿的那么像吧，而且老譚跟他近距離接觸，卻也深信不疑，我想這不會有假。”趙帆說道。
譚嘉茵對此深信不疑嗎？
周海眼里閃爍著異樣的情緒。
“先別管了，他早晚會主動聯系我的，畢竟他對我手里的這些東西，并沒有死心，而且他深愛老譚，不會傷害她。”周海沉重道。
趙帆還是沉浸在這股痛苦之中，一時走不出來。
難怪他會主動聯系周海了，他一個人似乎無法承受這樣的現實。
然而，周海想的會比較多一點。
趙帆是個居無定所的人，為什么當他去往衣冠冢的時候，葉麟會恰好帶著譚嘉茵出現呢。
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