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許一人以偏愛,愿盡余生之慷慨。
——慕容南城
...
九州西玥國。
夜空如墨硯般漆黑,大雨如傾盆般磅礴。
這是西玥國大旱三年以后的第一場甘霖。
然而,在這一場甘霖中,卻裹挾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一種,自然是久旱逢甘霖的甜,而另一種,則是有情人即將相見不相識的苦。
“顧將軍請留步!”
一白衣男子正策馬疾馳在上京城通往皇宮的大道上,突然間,數名身披斗笠的黑衣男子便自屋檐上掠下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緊接著,一輛掛著“相府”二字的馬車便也緊隨其后出現在了那群黑衣男子的身后,徹底阻絕了那白衣男子進宮的路。
“吁——”
“城兒,你這是要去哪兒?”
勒馬聲和人聲同時響起,坐在馬車里的人掀開了車簾一角,露出半個腦袋,竟是西玥國當朝宰相,李明遠。
而那個被他喚作“城兒”的白衣男子,則就是當今西玥國最年輕有為、戰功赫赫的驃騎大將軍顧城,西玥國百年來的一個傳奇人物——十四歲立戰功,十八歲統領西玥國東騎衛,二十歲統領西玥國東部悉數兵馬,被西玥國國君敕封為東侯。
“就算你現在趕去皇宮也已經來不及了,五公主已經喝下那碗加了忘情蠱的參湯。南臨國陳兵三十萬在南臨與西玥的邊境,兩國聯姻已勢在必行,不是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改變的。”
李明遠口中的“五公主”是西玥國國君皇甫暮云和百里皇后的小女兒皇甫雨落,與顧城既是師徒,亦是竹馬,更是顧城愿意用生命去呵護的那個女人。
“你們...”
“讓開”二字還沒有被宣之于口,但見,顧城剛剛拔出的劍即頃刻掉落在地。
而緊接著,便見他幾乎以跌的姿勢自馬背上掉落了下來。
立在磅礴大雨中,一瞬不瞬的睨向馬車里的李明遠,顧城的瞳眸中明顯有錯綜復雜的痛楚,仿佛隱忍,亦仿佛凄楚。
如果李明遠不是養育了他二十年的義父,今日,他自可以將這些人斬殺而過,但是....
雙手在濕漉漉的衣袖間被緊緊地握成拳頭,少頃,但見顧城驀然便以跪立的姿勢跪倒在了雨中。
“啊——”
仿若接連不斷的珠子般滴落的雨水中,顧城仰頭望天,雨水夾雜著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
那一刻,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凄慘無比。
【小五,在西玥,只要有師父在,一定不敢有人欺負你。】
【師父,我新學了一首詩。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師父,我喜歡你,你娶我為妻可好?】
曾經的一幕幕如畫卷般攤開在顧城的眼前,令顧城突然間又低下頭,仿若蜷縮般跪在了雨中。
造成今日的這種局面,罪首之一便是他...
他這是在逼他...
“讓開!”
良久,顧城又在磅礴大雨中站了起來,雨水順著他的頭顱滑下,使得他周身的氣息更顯冰冷,如同來自地獄的使者。
那一刻,他的眼眸深處竟都染上了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