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漫過山頭,斜插一束,給清晨的山洞送來這個冬天的溫暖。
可,天意有暖,人心難暖。
山洞出口的小道,盤蹲著一群饑荒的狼。閃著綠光的眼睛,在白天看起來有氣無力,可只要有活物出現在前面,它馬上就能把精神抖擻起來。
枯草墊起的山洞,這三十年來,厚厚地,多了一層又一層。夾雜著些許的果核,動物的骸骨,再加上人體排出的糞便,個中滋味,濃上加濃。
年輕的老人把兒孫叫在一起,用她自己的方式,部署著部落接下來牽涉的行程。
“老大,你帶年輕的小子,吸引狼群注意。”
“老二,你陪我一起照顧年幼的孩子前行,分散后,你照著我給你說的地兒往前走,別怕,再難也要向著哪里前行。”
老人部署著,留下了眼淚。老大吸引狼群注意,肯定是回不來了,老二帶著年幼的三個孩子往前走,也是前途未卜。
自己呢!
自己能做些什么?
最后沮喪的發現,現在的自己,除了需要填飽肚子的果實,也就只有這些年積累的經驗,于是,雙手無力地下垂。
一如母親帶著自己遷離舊地一樣,這一次,輪到自己帶著孩兒們前行。
可是,常年奔波的腿腳,已然無法適應長途跋涉,這些年的積勞,也讓自己沒了多少精力,不然怎么舍得,讓陪伴自己三十年的孩子,送入狼群。
老大不知道從什么地兒拿出一把拐杖,無言地遞到老母親身前。轉身,大踏步離去,腳掌摩擦著枯草,滋滋著想。
老人在老大眼中,沒有看到怨恨,當然,他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怨恨。
中午的陽光,有些許的毒辣,老大帶著幾個年輕的弟弟妹妹,向著狼群處走去。
老人和老二帶著其余的人,跟在老大后面,緩緩前行。
冒著綠光的眼睛終于顯示了它的兇光。
“嗷嗚,嗷嗚!”
狼嚎聲響起在這片山林。
豹兒和老虎伸出的頭又縮了回去,深怕惹上這群天殺的狼群。
老大把手中的木棍握得更緊,其余的孩子也有著非常緊張的心情。
畢竟是叢林中成長的孩子,緊張過后,沒有些許害怕,反而有著絲絲的好奇。
轉眼走出了一里地,三岔路在這里分行。
重重地凝視自己的老大,在老二的攙扶下,轉身向著另一邊行進。這一路,要先翻過前面的山林。
召集的狼群,今天似乎來得有點晚,待老人走去了老遠,才把老大那幾個人包圍。
對峙著
頭狼好像在沉思著能不能拿下這里的所有人。
老大把木棍握得更緊,其余的弟弟妹妹,除了參與狩獵過小動物的幾位,其他的也顫抖到不行。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山頭,出現了老人一行。
山腳處傳來的狼嚎,由遠而近,最后,定格在老大被包圍。
拿起手中的拐杖,深深地看上一眼,催促著老二,讓孩兒們趕緊前行。
太陽在慢慢偏斜,頭狼終于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嗷嗚!”
一聲頭狼發出的命令,十來頭狼涌向這十來位年輕的人。
老大兇狠地命中了一頭狼的腰背,身邊的妹妹卻被一頭狼咬傷了大腿,回轉身想要幫忙自家妹妹,背后又撲來一頭狼。
戰斗,在激烈打響。
戰況,一邊倒地在進行。
人群都被狼群撕咬,僅剩下老大揮舞著木棍,怒吼著,拼殺。
最先受傷的妹妹已然死去,其他的弟弟妹妹,也被咬得,奄奄一息。鮮血,注滿了這個三岔路,狼群,又收獲了一批過冬的食物。
一棒,傷在了一匹狼頭上,它緩緩倒下,再沒能站起,攻擊。
頭狼似乎憤怒了,瞪著眼睛,向老大沖襲。
無奈地閉上眼睛,三十年,如幻影般來襲。勉力地把木棍舉起,還沒得及砸下,喉嚨就被狼牙侵襲。
努力了,希望,他們能夠走遠一些吧!
老大幾人的死亡,拖住了狼群向前的腳步,大概四五小時過去了,老人帶著年幼的三個孩子和十三四歲的其他小孩緩緩地前行。
它們翻過一座又一座的山梁,最后在天將要黑的時候,老二找到了一個狹窄的山洞,這山洞,剛好能裝下二十來人,于是,老人帶著孩子們,在這山洞,過宿一夜。
第二天,陽光依舊美好,年幼的三個孩子沒有看到老大被圍的情景,所以依舊歡天喜地地向前,十多歲的孩子們則是一路行走,一路采摘水果,養活這一路向前的人群。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走了又走,雜草叢生的荒野,踏過一串參差不齊的足跡。
憑著老人的經驗,他們盡量避開了所有野獸,安全在這一片大地上安全前行。
終于,前方看到了一條流淌的河流,老人激動著,大聲地在人群中呼喚。
“我們到了!我們到了!”。
事實是,他們確實到達了一條大河邊,可是,到達的當天,找了好久好久,也沒能找到小時候母親說的那個山洞。
母親不可能騙我,老人心想著,并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它找出來,于是,在一個遠離野獸的偏巖腳,他們短暫地住下來。
想起之前母親說過的話,再看周圍環境,老人心中大概有了猜測。小孩子們看著奔騰的大河,哇哇地吵鬧著,驚起林中各色各樣的鳥。
下游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象群在冬日的陽光下嬉鬧著,周邊的灌木叢里,不時發出緊急求救的呼聲,大自然的規則,是真正的物競天擇。
老人努力地睜大眼睛,向著大象耍鬧的地兒看去,激動,初見大河時的激動再一次布滿臉龐。
河流,平坦,山。
原來,河流在大象耍鬧處有個轉彎,轉過彎后,前行兩公里處,夾雜著兩座山,水流從中間穿過,出口處,湍急的河水從天而降,形成一副天然的美觀。
這副美觀下行大概一公里,被河水分割的兩岸,方圓幾里處都相對平坦,平坦的外圍,籠罩著高高的山。
迫不及待地,它們踏上往了下游行走的路,翻過一座座山,臨天黑時,終于摸索到哪塊母親描述的地兒。
往左行走大概一兩公里,一個天然的穴洞,緊靠山頭。來不及收拾鳥群留下的糞便,顫顫巍巍地,把拐杖丟在一邊,然后,放聲痛哭。
老二則帶著其他孩子簡單收拾一下,這里居然沒有大型野獸出沒。
總算,又有了新的地兒落腳。
清晨的陽光還未來得及投進巖洞,老人帶著孩子們就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年輕的孩子努力搬動著洞里累積的石塊,然后用來堵上,進洞周邊的幾個小洞口,這是老人多年的經驗,防止野獸晚上進入。
似乎又有了新的開始,明天,會不會有所不同?